“你这孩子,又胡说话了!”
冯秀荣被季思思说的破涕为笑,抽搭着抬头看思思,“我昨天还没说你呢,咋能那样对你爸,跟仇人似的?不能那样,那是不孝,要被雷劈的,知道不?”
季思思不忍心在此时纠正冯秀荣的错误思想,暂且先点着头,说:“咱们先吃饭吧,骨头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来,我扶您下地。”
香喷喷的米饭和肉,还有大盆大盆的鸡蛋,季思思的口水不争气地在喉咙里吞咽着,她贪婪地使劲儿吸着空气里的香气。
冯秀荣夹了一大块肉到她碗里,“思思,你吃!妈吃点咸菜就行!”
“您怎么还要吃咸菜啊?”季思思哭笑不得,“厨房里还有一大块肉呢!奶回来之前这些肉都得吃了!可不能剩!妈,您别让了,快吃吧!”
她连连动着筷子,将肉都挑到冯秀荣的碗里,“您吃肉,我啃骨头!”
冯秀荣到底是被季思思“半逼半哄”的喝了一大碗骨头汤,又吃了盘子里的一大半烧肉。
吃完了饭,冯秀荣摸着肚皮叹道:“好久没吃这么饱的饭了,思思,你烧的菜真香!”
季思思笑了下,“您吃的好就行。这还没搁葱姜蒜爆香呢,因为您身子不适合吃那些凉性的东西。等您身体好了,我给再给您做一顿正宗的红烧肉!”
冯秀荣微笑着看她,“那好东西还能总吃?一年吃上一次就行了。思思,你跟妈说实话,这钱,是谁借给你的?”
季思思琢磨着也不用跟冯秀荣隐瞒那位好心大哥的事儿,就将去二厂找季强民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
当然,她自然不会说季强民在齐主任面前向一条哈巴狗一样的事情。
冯秀荣听了,脸上带着感激之色,“思思,这钱,咱们得还给人家!人家好心借给咱们,咱们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善心!”
“那是自然。”季思思正色道,“妈,我正想问你呢,我记得咱们村子那座山上,有不少的草药,对不对?”
“草药?”冯秀荣的神情迷怔了下,继而点头,“是,是有草药。可是这几年已经没人去采了。”
“没人采?为什么?”季思思不懂。
“那荒山的后面还是山,老大一片的山,一眼都望不到头。从前没解放的时候,村里也是有人去采草药的,但是好多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听咱村的老人说,村里有狼,还有毒蛇呢!”
冯秀荣说着看了季思思一眼,“思思,你问这个干什么?”
“妈,我想明天上去看看。”季思思说。
“你要上山去?”冯秀荣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哪能一个人上山去!山上有毒蛇,咬着你可怎么办?!”
季思思道:“妈,我只是去咱们村后这一座山,我只是上去走走,不会有多危险的。如果走的太远,我自己就回来了。”
“那也不行。”冯秀荣坚持不准季思思去,“思思,妈知道你是想上去采些什么东西回来,可那太危险了!妈明儿就去你黄婶儿那接点活,糊点纸盒,攒攒钱,很快就能还那年轻人钱了!”
季思思犹豫了一下,“那样太辛苦,而且……”
而且还赚不来几个钱。
从早到黑眼睛盯着那纸盒子,伤神又费眼,何况一天只有几毛钱的收入,这活儿太不合适了。
“这样吧妈,明天我早上我做完饭上山一趟,在中午吃饭之前回来。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下午再去,如果上面没什么收获,我就不去了,这样行不行?”季思思语气很软的和冯秀荣商量。
冯秀荣见她好说歹说都拦不住季思思,也没办法,只得拉着季思思的手臂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走的时候拿上那把镰刀……要不,叫你根龙叔跟你一起上去?”
“不用,真不用,妈,”季思思无奈地安抚着冯秀荣紧张的情绪,“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妈。”
次日一早,季思思吃完了饭,就拿过了院子里的镰刀,又翻出了一个背篓,拿着这两样装备,季思思便上了山。
冯秀荣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她尽早回来,一定不要呆太久,季思思答应了。
从季家院门出来往后山去,要经过红枣村大部分的人家。
而这时候每家每户除了晚上睡觉,还都是敞开着院门的。
季思思一路走,一路看到了许多人家院里的情景,有的在晒豆子,有的在晒高粱,有的在院里磨豆腐,还有的一家三口在吃早饭,有的人家的孩子跑在村头村尾欢呼乱窜着。
一个嬉闹的孩见到季思思,指着她大喊:“快看,季家的哑巴哎!”
一群孩儿都围了过来,跟在季思思身前身后,像看猴子一样新奇地看着她。
季思思记得从前她在这村里的情景,因为在家里就饱受欺负,所以平日出头露面,在上学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村子里的人,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都是闷闷地跑到没人的地方,绕很远的路走回家。
见到村里的大人孩,没还打招呼,她的脸就红窘的跟什么似的,不自在极了。
久而久之,她在村里孩子们的口中,就成了“季家的哑巴”了。
那样的沉默木讷,实在不该是一个十六七岁正当茂年女孩儿的性格。
可季思思在家就饱受欺凌,不敢抬起头说话做事,更别提在村里、学校里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季思思不可能再让这称呼,在村里流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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