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赶到陈将军府的时候,气氛阴郁的可怕。
所有人都哭丧着脸,不停地抹着眼泪。
顿时,钱浅的心狠狠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颤抖着脚步走上前去,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开口问道:“你们夫人……怎么样了?”
那被问话的丫鬟顿时哭成了泪人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呜呜……前百名的神医圣手就来了三个,每个人都说无力回天了,呜呜……”
只是无力回天,那就是说舒瑶现在还活着!
钱浅的心“咕咚!”一声落回了肚中,她活着就还有希望。
“快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钱浅一刻都不能等,大步流星就要进府去。
不料,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正是悲痛欲绝的陈将军。
陈将军背着手,面色惨白如纸,此时看见钱浅,憋闷了很久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他眼眸血红,恶狠狠地瞪着钱浅说:“滚开!这里不欢迎贱人!”
虽然钱浅来的时候,君芷凌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但是看到陈将军这样不可理喻,张口就骂人,钱浅心中的怒气还是翻江倒海起来。
如果不是关乎到舒瑶的性命,她真想怼死他!
“快点带我去见舒瑶!你也不想看她死不是吗?”
钱浅说的那样真诚,不料,却只换来陈将军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的目光狠辣,带着嗜血的绝望,说:“切!如果不是你这个扫把星,舒瑶或许还能再多活几个时辰!”
陈将军花重金,请了三位前百名的名医圣手,每个人都说孩子胎位不正,已经无力回天。
让他怎么相信钱浅这个身败名裂的荡妇可以让舒瑶活下去?
钱浅来了,不但对舒瑶一丝帮助都没有,相反的,恐怕她只会在舒瑶清清白白的一生中,添上一颗恶心的污点吧!
事已至此,他宁愿让舒瑶干干净净地走!
他决不允许钱浅跟舒瑶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于是,陈将军目光决绝,对着钱浅冷冷的一拂袖,说:“如果你还懂得一点礼义廉耻,就快滚吧!别逼着本将动手!”
话音刚落,就有四五个厮逼上前来,对着钱浅推推搡搡,甚至试图把她抬起来,丢出去……
“且慢动手!”
就在事情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时候,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这人正是舒瑶的贴身婢女。
“将军,夫人说请五姐进去。”
顿时,陈将军满目的恨铁不成钢,他沉沉地一摊手,叹息说:“夫人真是好糊涂啊!你去告诉夫人,任何事情本将都可以依着她,唯独见钱浅不行!”
走遍整个大同国,恐怕都没有人愿意和钱浅有瓜葛吧。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夫人堕落,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了清白。
没想到,丫鬟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很坚定地说:“将军,夫人说了,五姐没做错任何事情,她只是个苦命的人,请将军不要为难五姐。”
说着说着,丫鬟的眼里已经盛满了泪水,连语调也带着哭音,“将军,夫人向来与人为善,您就成全她吧!您也不想看着她带着遗憾离开,不是吗?”
陈将军默然了。
他的夫人,他未出世的孩子都要离他而去,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加绝望痛苦了。
但是,他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就算再伤心,他也必须要咬牙挺着!
他多想抱着舒瑶,像其他人一样,狠狠地哭一场啊!
他能为舒瑶做的,已经不多了。就像丫鬟说的,如果她真的想见钱浅,那就成全她吧,他又何必在舒瑶的弥留之际,还让她遗憾呢……
苦苦地挣扎了很久,最后,陈将军终于疲惫地合上眼眸,对着钱浅绝望地挥了挥手,说:“罢了罢了,你就去见见她吧。”
钱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中,她舒了一口气,浅浅一笑。
然而,她刚刚踏入陈府的大门,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虽然这陈将军对她实在不怎么样,但是钱浅看的明白,他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他把全部的幸福都给了舒瑶。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得到快乐,而不是现在这么颓废沧桑。
于是,钱浅回过头来,目光坚定地对陈将军说:“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舒瑶,一个平平安安的孩子。”
……
刚刚进了产房,阴郁悲伤的气氛就袭了过来。
所有人都低声啜泣着,两个丫鬟颤抖着手端着血水,一个男人给舒瑶针灸,一个灌汤药,还有一个满头大汗淋漓,在想办法给舒瑶止血。
这三人大概就是传说中前百名的神医圣手了。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舒瑶生产这种隐晦的事情,陈将军竟然让三个男人进了产房,看来,为了救舒瑶的命,他早已不在乎将军府的名节了。
钱浅立在门外,目光坚硬,攥紧了拳头。
最后,她鼓足了勇气,才命令道:“请所有人都出去!”
她也知道,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但是,身为外科大夫,她习惯了治病之前先清场,一个安静的环境更有助于她医治病人。
而且,中医治疗都很保守,而西医则更加大胆,她很怕这里的人不能接受她的手段,甚至阻止她治疗舒瑶。
果然不出所料,话一出口,炙热的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
他们盯盯地看着钱浅,眼里是惊诧,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鄙夷。
一个身败名裂的黄毛丫头,她凭什么赶人出去?
难道她以为,自己比神医圣手还有能力救舒瑶吗?
此时,舒瑶也听到了钱浅的声音。她面色惨白如纸,涔涔冷汗浸湿了乌发,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一片将逝的黄叶,对于活着,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们……都出去吧……”
她是那种把名节看得最重的女子,弥留之际,却是三个男人围在产房里,其实她早就想赶人了。
钱浅说了她一直不敢说的话。
可是,这三位郎中,一位更比一位德高望重,要他们听从一个丫头的话,分明就是打他们的脸!
于是,他们个个无动于衷,叉着腰,用最鄙夷的眼光打量着钱浅。
想赶他们走,是不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傲慢的神情顿时让钱浅很着急,哪怕是耽搁一秒钟,舒瑶都会多一分危险。
但是,他们却为了自己的面子在抬杠!
顿时,钱浅瞪着圆圆的杏眼,有点气急败坏,“没听到吗?舒瑶也让你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