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你相救,我早就被那些官军擒住了。”汪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还见过面。”周达走来,对易真真道:“真真,这是我给你买的东西。”易真真一看周达拿着的东西,一脸嫌弃地道:“你这是什么玉石?”
周达道:“你有所不知,此乃鸡血石,向来名贵的很。”
易真真这才颜容舒展,道:“是么,那我就收下了。”柳尘缘看了看周达,心里暗笑不已,看来那周达似乎很喜欢易真真,且很怕易真真生气。
易真真忽然对汪直道:“义父,你看尘缘的打扮,这路上衣服也不给其换身衣服。”汪直一拍脑门道:“这是我疏忽了,这一路上只管赶路,忘了这茬子事,易真真,这事情就交给你打扮了,你最会这类事情了不是?”
毛海峰道:“义父一路辛苦,海峰准备了洗尘宴,待会就可以开始了。”
易真真道:“大家风尘仆仆的,快去洗洗身子,换身衣服,然后就可以开怀畅饮了。”柳尘缘在易真真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了一间屋子。易真真道:“尘缘,你的屋子就在这里。”其说着就离开了。柳尘缘走进去,只见这屋子的装饰无比奢华,在一边有一洗浴间,易真真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一件一看便是十分华美的衣服,易真真道:“待会会有下人拿来热水,你洗好了就穿上这件衣服。”说着走了出去。一会见两个下人抬来了一大桶热水,柳尘缘让他们出去,然后自己一人泡在热水中,柳尘缘从未体验到如此的舒坦,心想人最舒服的事情,不外乎是能够洗上这一通热水澡了。
柳尘缘美美地享受了一阵才起身,柳尘缘穿上了易真真拿来的衣服,穿好后,听到易真真在门口道:“尘缘,你好了么?我可否进来。”
柳尘缘道:“好了。”说着走去将门打开。易真真一看柳尘缘,登时愣住了,她眼中看见了一张极为削俊明秀的脸,穿上了这一身衣服,更显得英气逼人,只是脸色有些憔悴,也许是长时赶路的缘故。
柳尘缘见易真真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笑问道:“易姐姐,你总说怎么了?”易真真回过神来,俊俏的脸一红,低声回道:“没、没什么。”心中却说道:“义父本就生的英俊,也只有他能够有这般英俊的儿子。”
易真真缓了缓道:“我们该去参加宴会了,你不知道在哪里,我专门来带你去的,我们走吧!”说着大方地拉着柳尘缘的手走到了大厅处。
来到大厅,汪直等人已经坐下了,汪直见柳尘缘来了,对身边的秦若烟微笑说道:“你肯我们的这个儿子,生得是多么英俊。”此时一人走来道:“帮主,正好是西南风。”
汪直心情大爽,道:“立即启航,我们乘着这大好时机前去扶桑。”柳尘缘见参加宴会之人蛮多的,众人此时均已入座了,柳尘缘坐在一处,左边的是汪直,右边则是易真真,再往右下去是毛海峰,左边是雷衡、李庆扬和邓秋成。
其余之人在大厅处就坐,那周达就在其中。这宴会中有专门的乐师在吹奏曲调,大厅中还有舞女在翩翩起舞,那些舞女全是瓜子脸,个个长得身材曼妙,引人赏目。这当中的气氛轻松而喜悦,那汪直心情大好,对毛海峰夸赞道:“海峰,这宴会准备了许久吧?我知道你花了不少的心思,做得不错,辛苦了,来,为父敬你!”汪直举杯,毛海峰举起杯子道:“这东西要到岸上来来回回地准备,确实没有那么容易,谢义父的夸奖。”
此时雷衡道:“今日帮助十三多年的儿子回来了,可喜可贺,大家来为帮主干一杯。”众人纷纷附和痛饮。
汪直忽然一怔,纵使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汪直仍然感觉到有一步履缓缓行走而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极,显然对方已经心翼翼地掩藏住了自己。汪直知道有高手接近,汪直正要说话,柳尘缘却先说道:“父亲,好像有人前来,他就在大厅外,从这人的步履来看,他的武功定然不弱。”
汪直心道:“我只是知道有人前来,但还不知道此人到底在哪里,你居然可以断定是在大厅之外?真是了不起!”易真真见柳尘缘说这,奇怪道:“哪里有人?”毛海峰也感到奇怪,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汪直示意大厅里的所有人停下,大家见汪直的手势,都停了下来。汪直大声说道:“是哪位高手,不必躲躲藏藏,你快请进吧!”只听到一声音道:“汪帮主内功过人,居然知道老夫来了。”说着只见一人走进大厅里,柳尘缘一看,此人居然就是孤广城。柳尘缘道:“师父,你怎会在这里?”
孤广城道:“说来话长了,对了,你的那东西我已经送回天穹派了,这事情为师算是帮你办好了。”
柳尘缘道:“多谢师父。”
原来孤广城到了天穹派之后,就开始寻找柳尘缘,他一路周折,不想却遇到了戚继光等人,戚继光想柳尘缘说起了柳尘缘的事情来,还说了柳尘缘的父亲是汪直等等言语,孤广城听了心下琢磨,想以柳尘缘的性子,一定不会六亲不认,所以柳尘缘就会跟随汪直前来,汪直等人最快的速度便是乘船,所以很有可能在长江口出现。而汪直是帮主,他的手下也就会在长江口附近接应。孤广城这般盘算,于时来到长江口。此时正好又遇到毛海峰到岸上准备什么吃喝的,孤广城扮作了一无业厨师,遇到了正在买进食货的毛海峰等人,毛海峰一行人虽然扮作商人,但是孤广城马上就注意他们了,他暗中跟随,细听毛海峰一行人的言语,越发确定柳尘缘就会到此,孤广城来到毛海峰的人马之后,对毛海峰一直说道:“天生大厨,奈何无业,若无业兮,如何觅活,悲哉哀哉!”
毛海峰见孤广城一直跟随,口里说说有辞,心下奇怪,停下脚步对孤广城问道:“听你所说,你本业是个是厨师?”孤广城道:“没错。可惜遭遇贼人,眼下流落至此。”毛海峰道:“我们的厨师一直只是那几人,眼下也想多个厨师换换胃口,我们一行人正好要吃无午饭,你来施展一下你的初一如何?”孤广城道:“那还是容易的很。”
孤广城少时在学武之前层学过厨艺一段时间,不想眼下派上了用场,他三下五除二就准备了一桌饭菜,也并非其厨艺多好,只是一直吃着出自船上的那几个厨师的饭菜,久了不免有些腻了,此时吃孤广城所做的饭菜自然觉得味道一新。毛海峰等人孤广城跟着毛海峰等人上了船。
孤广城对柳尘缘道:“没有想到你这徒儿居然有这么一个父亲,那这样事情就好办了。”说着手指一捏,旁边两米处周达的座位上的酒杯凌空飞起,来到了孤广城的手中,孤广城一口喝下了这杯酒,道:“真是美酒佳酿。一般人可是喝不起啊!”说着对柳尘缘道:“为师今日来是有事情,不过此事与你无关。你在一旁不得乱问。”
柳尘缘道:“是师父。”孤广城对址道:“址,你可认得我?”汪直道:“怎么能够不认得。”汪直当年趁着孤广城受伤,然后从童双那里得到了《未了体心经》,汪直还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嘲笑孤广城像一条受伤之犬。此时那汪直脸色暗沉,心想这孤广城莫不是前来寻仇的吧,他对毛海峰喝问道:“看来来者不善啊,我问你,此人是怎么上来的。”
毛海峰一直不敢看汪直,此时汪直生气,他战战兢兢地走出座位,来到汪直跟前一丈处跪下道:“义父,当时孩儿上岸买办食货,遇到了此人,当时孩儿只以为此人只是一个厨师,就想要带上船来,不想他是这般人物。”
此时孤广城缓步走来,坐在汪直对面三丈的位置上,道:“怎么,不给我一些酒菜么?”汪直害怕孤广城在这饭菜酒水中下毒,便暗自运功,发现并没有不对之处,孤广城一看就知道汪直在做什么,笑道:“放心,我不会在其中下毒,我肚子也饿了,也要吃点东西,我怎么会自己害自己呢。”他走到大厅之中,皱眉说道,“怎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么?”
汪直示意下人给孤广城安排吃食的桌子。桌子摆上来后,孤广城也顾不得那么多,自顾自吃喝起来,口中赞道:“真是好酒好菜,不错不错。这才是待客之道。”
汪直望着孤广城,不知道此人来此有什么目的,汪直强作笑容道:“请问你来此有何贵干?莫非还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孤广城道:“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寻仇的,世事难料啊,你们碧海帮是最大的海帮,你既然是这碧海帮的帮主,且还出身大明,自然要为明朝办事,你说是不是?”汪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孤广城道:“我有一个徒儿,叫做俞大猷,你应该知道。”汪直道:“这个俞大猷,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可知道他杀了我多少弟兄,此仇我汪直一定是要报的。”汪直想起当年齐惜之死,心下更是愤然。孤广城道:“我也并非愚蠢之人,得知汪帮主是在海上经商,且汪帮主经营的碧海帮乃扶桑国甚至海上贸易的第一大帮,那杀人放火之事并不是你们做的。”汪直微笑道:“不错,你不糊涂,还算是聪明人。”孤广城道:“并非我聪明,要知道世上做任何事无外乎在于生存,今日由此可见,你们碧海帮的生存根本不需要如此,你们怎么会屑于这杀人放火之事。”一边的柳尘缘听了两人的对话,心道:“看来是我错怪生父了。看来那耳听为虚的道理还真是不假。”想到这里他不由对汪直生出了些许好感。
汪直道:“你来此是为何事?”孤广城道:“因为杀人放火是倭寇实在太多,使得朝廷和百姓良莠不分,碧海帮是海上第一大帮,并非倭寇但是却无端担负了倭寇之名,实在是委屈至极。”
汪直道:“不错,所以我最希望朝廷放开海禁,让我们这些人够顺利去经商,而不是偷偷摸摸。”
孤广城道:“但只要汪帮主你做一件事情,兴许朝廷叙功之时,会答应你的这一要求。”
汪直道:“什么事情,你细说便是。”孤广城道:“你与我徒儿俞大猷联合起来,共灭倭寇,俞大猷主陆地,汪帮主主海上,如此大功,到时候自然是你们二人平分,可乎?”汪直道:“你可知道,当年我被俞大猷追杀,吾妻齐惜被杀,现在你让我跟仇人联手?”毛海峰和易真真道:“不错,俞大猷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是不会跟其合作的。”孤广城道“非也,非也。”汪直道:“我这样做难道有什么不对?”
孤广城道:“你和俞大猷之事是私仇,而剿灭倭寇之事是大义,汪帮主应该是深明大义之人。”
汪直道:“这么说来我汪直不深明大义就不行了,你是不是这般想的?”孤广城喝下一杯酒,道:“汪帮主,此理我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事理不正是如此么?”
汪直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费尽心思来做这事情?”
孤广城道:“那是因为我和倭寇有仇,仅此而已。”
汪直道:“因为你和倭寇有仇,所以力主我去做这件事情,那我和俞大猷有仇,我可否力主让其将人头给我呢?”孤广城道:“如此说来,这事情就谈不下去了。”
汪直道:“实话与你,我可不在意朝廷的什么海上禁令,也不稀罕朝廷会答应汪直什么要求,因为这有无对汪直来说是一样的。”
孤广城道:“无论如何,一个人总不能无法无天,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是碧海帮帮主而已。”孤广城说完看着柳尘缘,道:“柳尘缘,你说师父说的可在理?”一边是师父,一边是生父。
柳尘缘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孤广城再追问道:“柳尘缘,你说为师说的可在理?”柳尘缘面色十分为难,道:“这听来各有各的理由,徒儿实在不好说。”
孤广城道:“什么不好说的,这难道不很简单么,国家大义难道还不如个人私仇重要么?”
汪直大怒,大声骂道:“当年俞大猷以朝廷之兵将对我,在你口中这居然可算是私仇?此事你休要再提,见你是我孩儿的师父,出于礼节,待会我自会让人送你离开。若再来纠缠此事,就不要不怪我不客气了。”汪直说完冷哼了一声,斜睨着孤广城。孤广城见汪直他脸上如此神色,显然是将自己的这个建议置之不理了,孤广城轻轻叹了口气,向柳尘缘道:“好徒儿,若是为师和你的父亲争斗,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你会帮助谁?”柳尘缘听了“你死我活”这四个字,全身不由一震,一时言语都不顺了,毕竟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师父,他结巴地回道:“师…师…父,这…这个…我…我…真…真…真的不知道,到底…到底…该…怎…怎么…怎么…做。”一会才缓过神来,道:“师父,你们不斗可好?”
孤广城道:“即然这样,那你就别管此事。”一边的雷衡骂道:“你个老匹夫,你居然要和我们帮助动手么?”孤广城看着雷衡道:“你嘴里给我放干净些。”
汪直对雷衡道:“此事谁也不要管。”说着走到距离孤广城一丈处,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武艺上决定这件事情?”
孤广城故意激汪直一下,冷笑道:“不知道你是不敢呢?”
汪直道:“你如此挑衅,我汪直能够拒绝么?身为一帮之主,难道我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么?”
孤广城道:“好,够爽快。先定下规矩,我孤广城若是胜不过你,或是平手,那我便马上离开这里,且以后再不提此事,那剿灭倭寇之事,只靠我那徒儿俞大猷自己了。”柳尘缘心道:“俞大猷武功自然不说,继光兄弟的武功也是极佳,他们二人连手,定可以大败倭寇。”
汪直道:“在座的所有人听着,今日碧海帮迎来他人的挑战,我身为碧海帮的帮主,与之应战,该是不该?对是不对?”大厅里碧海帮的帮众齐声喊道:“自然是该,当然是对。”汪直道:“请。”孤广城没有多说,“呼”的就是一拳,向汪直的头上击去。
汪直聚集全力,却不躲闪这一击,只见他的脑袋一偏,让出了自己的左肩,孤广城暗道:“这人居然知道这一招是虚招。”原来汪直一眼就看出孤广城的这一拳外强中干,这孤广城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虚实,所以第一招不敢全力而出。
高手过招基本都是如此套路,汪直也只是顺势而为。孤广城打在汪直左肩,然后全身而退。
汪直道:“这一拳为何不全力而来?莫非这就是你的全力?”汪直话中带嘲讽,孤广城哈哈一笑道:“你这样莫不是不会武功?”说着就势一掌击出,汪直勘勘让过,秦若烟急道:“夫君,你这是为何?”
雷衡对秦若烟道:“夫人不用担心,帮主不会有事。”汪直道:“来者是客,让其三分又如何?”孤广城心下有些生气,暗想道:“这人未免托大,敢这样说话。”他不愿失了面子,遂编谎道:“我孤广城与人交手向来都会先礼让几招,所以刚才我就是对你礼让三分,但在这之后可没有那么客气了。”说着拳脚连连而出,汪直见孤广城的拳掌招式极为凌厉,不敢与之争强。只以快速的脚步躲闪,当中也会顺势出招抵御,孤广城见汪直守中带攻,知道其用的是等待破绽再一击即中的办法来对付自己,孤广城先是一拳佯攻,此时汪直已经无法分清孤广城招数上的虚实,即便孤广城是佯攻也当做实了。
孤广城因为佯攻而蓄力,然后抢先一步来到汪直的脚步必到之处,两人就此接手。汪直无路可走,只能与孤广城手手相对,两人越打越快,转眼之间就过了几十招。
汪直习练《洗髓经》多年,虽然距离大成还有距离,只留下柳尘缘未说的那部分,但孤广城对《洗髓经》的习练程度是和汪直差不多的,两人在内功上距离并不大。孤广城用尽了全力,依然伤不到汪直分毫。汪直拥挤全力,也近不了孤广城的身。
两人越斗越久,久久而部分胜负,
柳尘缘道:“父亲,眼下还是不打了,这件事情能不能坐下来说说。”
汪直道:“此事已经不能商量。”
孤广城道:“谁说没得商量,眼下我们不就是在商量么?”汪直道:“你胜不了我。”
孤广城道:“这倒难说。”一边的柳尘缘见自己相劝无果,无奈坐着,对秦若烟道:“娘,你也去劝一下父亲吧。”秦若烟无奈道:“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女子还是不管为好。”初时秦若烟不了解汪直武艺,眼下看来汪直应不会败阵,就算败阵也不会性命堪舆,所以此时的秦若烟心里已经不会特别紧张。
柳尘缘看去,之间两人还在打斗,两人的动作已经到了极致,孤广城率先跳出阵来,道:“眼下我们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来比试兵器如何?什么兵器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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