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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伦列传——依诺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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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漠沙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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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诺克心中不忿,却听兰德罗接着说道:“这个布多小蛮人,本来是漠北一位有地位的罗赫家的奴隶,奴隶就是他家的财产,他养着这蛮人。这小蛮人却逃跑了,跟着一些同情心泛滥的旅人,逃进了大漠。结果遇见风沙走丢了,被我发现带了过来。你会发现,没有我们他就会死在沙漠里。我们已经救了他的命。何况他是逃跑的,本来就有罪,我们鞭打他也是教育他,教他知恩图报的道理,他吃着人家的东西,人家养着他,他却要逃跑?他应该认清他‘半人类’的身份。”

    依诺克不觉义愤,但对方是自己的救援,当下仍是克制,道:“城主大人?您是信徒吗?”兰德罗道:“我信仰光神教。”依诺克道:“好,人的地位确实有高有低,但在光神的眼里,人的生命难道有贵贱高低吗?”兰德罗笑道:“光神的恩泽只赋予真正的人类,我说了他是‘半人’。何况他是个异教徒。”依诺克还要再说,扎克雷道:“小朋友,别说啦。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事,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担心呢。”依诺克见扎克雷这么说,想到自己任务在身,还要倚仗对方,犹豫一下,终究忍了下来。

    兰德罗道:“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这布多人吧。咱们还是谈谈沙盗的事情,依诺克朋友,你是押送的负责人,一起来吧。”说罢回身走去,扎克雷走在他身旁,依诺克便跟在他身后。三人来到土楼门口,进了大厅,兰德罗坐了正中间的位子,扎克雷与依诺克分坐两旁。兰德罗说道:“你们说沙盗在追踪你们是吗?”依诺克道:“是的。”兰德罗道:“他们是在追杀一个卡玛蛮人,也就是你们押送的对象?”依诺克道:“是的。”兰德罗道:“沙盗有多少人?”依诺克道:“有二十多人,可能还有援兵。”兰德罗皱了皱眉,道:“那伙南国的沙盗我知道,有四、五十人,但不可能都来。看这阵势,能来三十多人。”

    扎克雷道:“你手下的只有这五个人?”兰德罗道:“虽然只有五个,但加上你们的人,佣兵和警备队,你说有一共十一个是吧?还有一个魔法师,凭着这沙城城墙,我们守他一阵子没问题。更何况还有你这个红雀之雷。”扎克雷嘿嘿一笑。依诺克听他这话,忽地想起什么,道:“对了,沙盗中间有个漠国来的剑客,剑法很高,叫沙罗。”兰德罗微微诧异:“沙罗?鬼剑客沙罗?他不是内政大臣的人吗?”扎克雷道:“没想到吧,沙罗居然和沙盗们混到一块去了。”兰德罗沉吟道:“那这阿拉瓦确实不简单。”扎克雷道:“漠国里的事,我们可就不管了。我们做佣兵的,只管送人交差。”

    兰德罗道:“即使有沙罗,想要进我这沙城也没那么容易。他们不知我虚实,未必敢打。”扎克雷道:“万一那帮不知死的打过来呢?”兰德罗道:“我这城墙虽不算高,但也不矮。沙盗敢冲过来,我们就放箭。打算爬城墙,我们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守着。他们人虽然多,但是可别想进我这城。等过几天,我的援兵一到,恐怕要把这伙沙盗一起剿灭了。”扎克雷道:“你的人快回来了?”兰德罗道:“他们一时还回不来。我看来要放沙鹰了。”扎克雷哈哈笑道:“看来还得找帮忙的。”

    依诺克不明他们说的是什么,道:“我们还有援兵?沙鹰是什么?”兰德罗微微一笑,道:“跟我来吧。”起身就往外走。依诺克忙站起跟上,扎克雷自然也跟在后面。兰德罗走出大厅,来到土楼前的空地,抬起头,伸出左手拇指食指,放在口中,就听一声哨响,划破天际。

    依诺克朝空中四下看去,却见晴空万里,看不见什么异样。心中疑惑,刚要说话,却见高空中闪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越飞越近,片刻间已飞到沙城上空。依诺克仔细看去,竟是一只黑漆漆的老鹰。那黑鹰在空中几个盘旋,便朝自己这处飞来。兰德罗左臂伸出,那黑鹰疾驰而下,双爪伸出,已挺在了兰德罗臂上。

    依诺克见那黑鹰羽毛乌黑发亮,一双黑眼珠英武有神,道:“这鹰可真漂亮!这就是沙鹰?”兰德罗点点头,架着鹰回了大厅,在一侧柜子上取过一个纸质的小卷来。兰德罗将鹰架在肩上,坐到木桌前,展开纸卷,拿过笔在上头写了起来。过了片刻,兰德罗放下了笔,将纸卷又卷了起来,在柜子里去过一根细绳,将纸卷绑在那沙鹰的爪子上,便又出了大厅。

    兰德罗来到土楼前的空地,又将沙鹰架在左臂,侧首在沙鹰耳边低语几句,左臂一抬,那沙鹰双翅一扑棱,腾空飞起,越飞越高,慢慢不见了。依诺克道:“城主,我们这是在向谁求援?”兰德罗道:“大漠里像我这样的沙城有好几个,往南去有一个,离我这里最近,他们接到沙鹰报信,很快就会赶过来。”依诺克道:“那他们过来要多长时间?”兰德罗道:“如果顺利,有个五、六天,就能到了。”依诺克道:“沙盗难说即日就到,援兵可来得及?”兰德罗微微一昂头,微笑道:“别说有援兵,就算没有,凭我这沙城,守他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更何况,沙城屯兵,都在四、五十人以上,沙盗不知我的虚实,怎么敢轻易攻打?”扎克雷也哈哈笑道:“小朋友,放心吧。兰德罗和我相交多年,我最知道。他做事一向稳妥,武艺也高,有他在这里,应该没大问题。”

    依诺克这才稍稍安心。扎克雷道:“小朋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把那些懒家伙们叫起来,看看怎么布防吧。”依诺克知道这是要紧的事,便同扎克雷一同出了大厅。二人向行舍走去,依诺克想起了那布多族孩子一事,又想到这兰德罗的言谈举止,便向扎克雷道:“前辈,城主以前也是佣兵?”扎克雷道:“哈哈,是啊,和我算老伙计啦。”依诺克道:“但他和前辈似乎不太一样,好像有些……高傲?他说那孩子的那些话……”扎克雷道:“小朋友,别介意。兰德罗祖上也是个漠国小贵族,后来没落了,他才做了佣兵。所以说话做事,多少有些那些贵族的习气,习惯就好啦。他人可算不错的。”依诺克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来到行舍,将诸人都叫了起来,便让诸人都整顿战甲,检查兵刃、弓箭。有兵刃不利的,便到兵器库取来新的。不一时,兰德罗又差人送来十多套沙城守卫队的服饰,要众人试穿大小。众人不解其意,扎克雷却已知道,道:“你们就先试试吧,看看大小如何,不合身可以换。”依诺克道:“前辈,这衣服是什么意思?”逗丁道:“这是要雇我们当这里的守卫吗?”扎克雷笑道:“你们先试着,兰德罗自然有他的用途。”

    众人试穿完毕,扎克雷又领着众人来到沙城城墙。这城墙背后有土梯可以通上。众人上了城墙,向外远眺,只有茫茫大漠。众人或是警备队,负责四关城警务,或是大漠佣兵,走的是任务,于这攻城守城一道,并不熟悉。扎克雷指着脚下的城墙,向众人道,道:“敌人攻城,城门不破,就必然是从城墙爬上来。到时候敌人冲锋,我们就在这里放箭阻拦。敌人要是爬墙上来,我们就只有在这里和他们刀对刀,剑对剑了。”

    扎克雷带着众人向城墙四周绕了一圈,道:“敌人要是分兵,从不同方向攻来,我们也就分兵抵御,不可乱了阵脚。”扎克雷带着众人操练演练一番,便又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处,道:“城门是要紧的,如果敌人撞击城门,得有人在这里顶住。得找那力大的,逗丁这样的可不行。”众人一阵窃笑,逗丁笑道:“我是顶不住,到时候只能叫‘大家伙’帮忙,三峰驼的力气总够吧。”众人又是一阵笑。

    众人又在城门处演练一番,见天色将晚,便要回行舍。忽见空中黑影晃动,倏地直冲而下,依诺克定睛看去,正是那沙鹰。却见兰德罗已站在土楼门口,轻伸左臂,那沙鹰已停在上面。兰德罗从沙鹰爪上取下一个纸卷,展开看了片刻,面露喜色,将扎克雷叫到身边,低语几句。扎克雷脸上,也露笑意,转过身向众人道:“各位,附近的沙城来消息了,我们的援兵四天后就能到,而且是大队人马,沙盗人再多,我们也不怕啦!”众人都是欢呼。依诺克更是高兴,与巴迪、逗丁等人击掌庆贺。苏克在一旁,只嘿嘿一笑。

    众人得了消息,便要回行舍。依诺克刚要走,苏克却走到身旁,嘻嘻笑道:“队长,我有些话想说。”依诺克道:“什么话?”苏克道:“到土楼后头说吧。”依诺克见他神神秘地,不知搞什么鬼,便随他到了土楼后头。

    苏克见四下无人,便笑嘻嘻地道:“今天倒是得了好消息,援兵要来了。”依诺克想到此节,也是高兴,道:“是啊!来了就不怕那些沙盗了。”苏克道:“不过,不知道援兵和沙盗哪个先到?”依诺克以为他担心,忙道:“不必害怕,城主说了,沙盗顶多来三十多人,我们凭城坚守,必然能守到援兵抵达。”苏克嘿嘿一笑,道:“城主既然这么说,当然他有把握。不过,万一……我说万一啊,这援兵没到,城破了,怎么办?”依诺克脸一沉,道:“苏克,怎么说这种泄气话?”苏克道:“我当然不是存心说泄气话,我是说万一。咱们总得有个打算吧。”

    依诺克道:“那还不好办,和那些沙盗,力战到底!”苏克哈哈一笑,道:“我的好队长,我们是四关城的警差,何苦到这大漠,白白送了性命。”依诺克不知他何意,问道:“那你说怎么办?”苏克嘻嘻一笑,道:“队长,你有没有想过,把阿拉瓦交出去。”依诺克一惊,高声道:“苏克!你这说的什么话!”苏克忙道:“你小声点,小声点。先听我说完。”依诺克稍稍克制,低声道:“你想说什么?”苏克看看四周,见并无他人,道:“你听我说。我先问问你吧,我们要把阿拉瓦送去哪里?”依诺克道:“漠北三叶城。”苏克道:“为什么要送他过去?”依诺克道:“因为他是杀人犯,要送他过去受审判。”苏克道:“那他是杀了人不是?”依诺克道:“他是杀了人。”苏克道:“无辜的人?”依诺克道:“无辜的人。”苏克道:“那漠国杀人犯,会判什么刑罚?”依诺克道:“可能是死刑。”

    苏克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依诺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就结了?”苏克道:“他确确实实的杀人犯,送到漠北也是死。现在这些沙盗要杀他,他在沙盗手里也是死。死在谁手里不是一样?何苦搭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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