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情深似海:
董艳荷回到家,在大门口看到父母和乡亲们都在南面的树林子里乘凉,就跑了过来,在树荫下编苇席的婶子、大娘都问她:“夏荷,你考的怎么样?”董艳荷摇着头说:“婶子、大娘,我考的不怎么样,我只是滥竽充数,体验一下高考的气氛而已,大学的校门对我来说,那是可望不可及的。”说着话,她看到爸妈都和雪梅一块编苇席,就走了过来,爸爸、妈妈问她高考的情况,她都如实作了回答。大伙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就要落山了,林正琴就喊董艳荷一起回家做晚饭,娘俩一进家门,董艳荷就发现院子比以前小了,仔细一看,主房还少了一间,非常疑惑,忙问妈妈是怎么回事,林正琴就把李凤菊自杀的事和女儿说了一遍,董艳荷听后非常惊讶,她说:“我那天回到学校后,总感觉家里要出事,就想再回来,又怕回来后你骂我,就犹豫了,没想到家里果然出了大事,这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哥怎么样?他干嘛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他?”林正琴说:“说来话长,这还得从你哥哥的婚事说起,你哥哥被满玲玲甩掉后,和李凤菊一见钟情,虽认识的时间不长,感情却特别深,要不是满玲玲别有用心从中作梗,肯定能成就美好的姻缘,可惜你哥没有这个福分,李凤菊上吊自杀,最痛苦的就是你哥了,发送李凤菊的当天,李家人在林上刚走,你哥哥就眼含泪水,三步并着两步跑过去,趴到李凤菊的坟头上大哭不止,国强、国梁、国庆都回来拉他、劝他,你哥哥全然不顾,只一味地在李凤菊坟头上撞头,口口声声连哭带叫的诉说着:‘风菊啊,我对不起你啊,你为何不给我道歉的机会啊?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啊,自从和你接触以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啊,你不该这样把我撇下独自走了啊?’你哥哥真是痛心疾首,不管国强、国梁、国庆弟兄几个怎么劝说,就是趴坟头不起,国强、国梁、国庆拿他没办法了,只好蹲一边吸烟等着他。你哥哥一直趴在李凤菊坟头上,哭了几个小时,喉咙都哭哑了,国强、国梁、国庆才把他拉回家里。从那天以后,你哥哥每天或早或晚都要到李凤菊林上去一趟,有时上香,有时烧纸的,有时哭的泪眼模糊,有时自言自语的,像是磨叨了,一蹲就是几个小时,我看到他如此伤心,也不好勉强,就让雪梅在远处看着他,恐怕他脑子一热办了傻事。眼看就到三夏大忙了,你叔叔大爷都来劝他,要他振作起来。你哥哥说:‘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李凤菊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她就这样离我而去了,我欠她的情意,这一辈子都还不上了,我就在五七(当地风俗,亲人去世后,要守孝三十五天)之前,每天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过了五七,我会该干么干么的,你们放心好了。’我和你爸听到你哥哥这么说,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三夏大忙的时候,我和你爸、你妹妹每天一早就要下地割麦子,你哥就每天一早去林上给李凤菊上上香,说说心里想说的话再回来,帮家里干点活。正好那时你回家,我怕影响你复习功课,就没给你说实话,你当时还数落你哥哥,其实那时候你哥哥正在痛苦中挣扎,为了不影响你高考才强装笑脸的。地里的活一直忙了七八天,你哥哥也硬撑着跟着我们干活,麦子割下来,运到场里,用打麦机脱完粒,拉到家里晒到楼顶上,再把玉米种上,地里的活才告一段落。接着就到了李凤菊的五七了,你爸爸准备了香烛纸品、供品供果,还为李家人准备了酒菜,但等到晌午,李家人也没来,你大爷还专门让国庆到小李庄村口打探,也没发现李家有任何动静,回来给你大爷一说,你叔叔大爷一商量,就也没再等,董家男女老少都来到林上祭奠李凤菊的亡灵,你哥趴到李凤菊的坟头上嚎啕大哭,在场的都泪流不止,你哥哭了很长时间方才被昭玉、国梁、国庆三人拉起来。祭奠完毕,我和你爸又把所有的人都叫到家里来,在家里摆了好几桌,妇女吃过饭都回家了,你大爷在酒场上说:‘这事总算告一段落,我们为这事都没少害头痛,都是一家人,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终于解脱了李家的束缠,今天可以开怀畅饮了。’你大爷他们喝的非常尽兴,你哥哥也让你国强哥拉到酒桌上,爷几个你一言我一语,都劝你哥哥尽快振作起来,你哥哥端起酒杯说:‘这段时间,我们董家人都为我的事,操碎了心,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敬你们一杯酒,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生活的。’你哥哥一天都没吃饭,又让这个说那个劝的喝了不少酒,一直喝到太阳落山,你叔叔大爷们才相继回家。第八十回:借身还魂:
众人走后,你哥哥也不胜酒力,躺床上睡了,过了一会,我怕他口渴,就往他房间拎了一瓶开水,并倒了一杯茶放到他床头的写字台上,喊起来让他喝了一杯茶,我就出去了。晚上十一点多,我和你爸刚要入睡,就听到家里好像有女人哭叫,我和你爸都吓了一跳,我们赶紧起身,顺着声音到你哥屋里一看,你哥坐在地板上哭叫不止,但声音却变成了女声了,我和你爸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们上前拉你哥,你哥看到你爸爸,恨的咬牙切齿,上去就给了你爸爸两个耳光,还边打边骂:‘董国春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姓满的妮子,为什么还给我订婚?你玩弄我对你的感情不算,还花言巧语骗了我的身子,既然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还要和满玲玲纠缠在一起?你脚踏两只船,不仅占着我的身子,还让满玲玲怀上你的孩子,你到底是何居心?满玲玲赖在你家,妈妈知道后逼我和你退婚,我心里有苦说不出,进退两难,实在没办法了,才撕开脸皮,住到你家,与满玲玲火拼,我恨死你了。’她哭着骂着又要打你爸,雪梅正好也过来了,我忙喊雪梅过来把你哥摁住,让你爸躲开他,你爸让你哥又打又骂的,弄的一头雾水,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我忽然明白过来,赶紧对你爸说:‘春生是让李凤菊魂附体了,你听春生这说话的声音,和李凤菊说话的声音哪有二样?她是把你当成春生了,把对春生的恨转嫁到你身上了,才打你骂你的,你躲远点,别惹她。’你爸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躲到一边,不敢靠近你哥。我看你哥还是哭叫连天的,就说:‘风菊啊,你能看的出来,我们一家可都是向着你的,你爸妈临走前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一周之内让你和春生完婚,你是听到的啊,我们董家人哪敢说半个不字,你爸妈走后,我们都去你大爷家商量你们的婚事,你却在此时寻了短见,这到底为什么啊?我们都想不明白,你能说说事情的缘由吗?’我因势利导不停地询问,借你哥身子还魂的李凤菊(‘借身还魂’,虽说有些迷信色彩,但民间确有此事,不少人见过这种现象,没有人能用科学道理把这事解释清楚,发生这种现象的起因一般是指喝药、上吊、投河、跳井等非正常死亡的,妇女居多,这些人认为自己死的冤枉,一般在死后不长的时间里,灵魂附在亲人或与自己生前要好的人身上,借别人的嘴说自己想说的话。还有一种传言叫‘借尸还魂’就是附死人的体,本来在生前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死后还认为自己冤枉,想附活人的体又找不到可信赖的人,就找个自己认识的死人附体,一般是找刚死不超过三天的人,【超过三天死人就入棺材了】这种现象听起来就特别惊怵,你想想看,一个死人躺在灵床上,半夜三更的,子女晕晕乎乎的在两边守灵,死人突然在灵床上下来,又哭又骂的,还不是自己的声音,那还吓不死人,子女们还不得都吓飞鹰。这种现象只是民间传说而已,还没有听说哪个人见过,只是随便一说,看客不要信实为好。)就说出了自己是怎样让满玲玲吓死的经过,我和你爸、你妹妹听后才解开了李凤菊突然寻死的谜团,当时都恨不得逮住满玲玲剥皮抽筋。李凤菊借你哥的嘴说完这事,还是泪流不止,我不停的给她道歉,希望她原谅你哥,雪梅吓的躲在我身后也不敢说话,她哭着哭着,又朝你爸爸瞪着眼说:‘董国春你个没良心的,害的我身败名裂,我好凄惨,现在爸妈也不要我了,你也看到了,我的亲人今天一个都没有来。都是你造的孽,在阳间没有结婚就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在阴间因为这污点,至今还没被收录,在一边晾着,等着接受审查,我成了孤魂野鬼,恐怕要被打入地狱,你在我身上犯的过错,我在阴间还得背着,我虽然恨你,但现在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打听过了,只要你愿意和我举办阴婚,就有可能挽回我在阴间的声誉,这也是我最后的请求,如果你能答应,我永远不会再纠缠你了。’我赶紧让你爸点头答应,你爸爸点点头,你哥哥才醒了过来,你哥睁开眼疑惑不解的说:‘我怎么掉地上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说:‘你让李凤菊魂附体了,刚才你又哭又叫的,还把你爸当成你了,打了你爸两巴掌,后来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你不知道吗?’你哥说:‘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梦到李凤菊了,至于说的什么话,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说:‘李凤菊还说了,为了她能在阴间的名声,要求你与她举办阴婚。’你爸对我说:‘你知道什么是阴婚吗?就让我点头答应。’我说:‘我虽是道上的人,因道业太浅,也不知道阴婚是怎么回事,但你若不答应她,她不是老缠着春生不放手吗?明天我去问问周怀英,她的道业深,肯定知道,不摆平这事,春生能得安生吗?’你哥说:‘这都是迷信,你们也信。’我说:‘我们已对不起风菊姑娘在先了,既然是她提出来的,别管是真是假,我们照办就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周怀英了,给她一说,她说:‘风菊姑娘毕竟死的冤,灵性大,她说的也对,听说阴间的政审程序是相当严格的,在阳间的所作所为都会接受审查,好人与坏人分级相当明确,该下地狱的就得下地狱,不像我们阳世,只要有人有钱,即使恶贯满盈,也照样出人头地。但阴婚的事我从没经手过,只是听说过此事而已。’我说:‘嫂子,那具体应该怎么操作你知道吗?’周怀英说:‘其实也简单,就是去花圈店扎个纸人,写上姑娘的名字放里面,夜里十二点以后,你点上香烛祷告祷告,让春生和纸人拜堂成亲便是,拜完堂,让人陪着春生把纸人拿到风菊坟前烧掉就可以了。’我按照周怀英说的,给你哥和李凤菊举办了阴婚,才算了事。你哥少言寡语的又在床上趴了几天,看样子还是魂牵梦绕的,忘不了李凤菊对他的那份情,我怕他睹物思人再磨叨了,又去镇上把国强叫来劝他,弟兄俩聊了很长时间,最后国强让你哥去淮阴淀粉厂把欠款要回来,你哥才勉强答应了,第二天一早,你哥哥就收拾好行李南下了,后来从你哥信上才知道,你哥到淮阴后,淀粉厂已经倒闭了,他就直接去了广州,在广州服装批发城,找了一个工作,专门给一个批发鞋类的老板上货发货,一月三百多元钱,你哥说他不在乎钱多钱少,就想学学做生意的路子,我和你爸看了你哥的信,都为他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重塑自我而高兴,你哥那店里也有电话,隔个十天半月里就往家里打个电话,我和你爸这才放了心。你哥走后,我和你爸、你妹都不敢进你哥哥那间屋,因为当时我们都看到了李凤菊吊死在那间屋里,样子特别吓人,我们本来就有心灵阴影,又见到了李凤菊在那屋里附你哥的体,所以一看见那间屋就会产生幻觉,还怕你哥哥回来后触景伤情,我和你爸一合计,决定拆除它,第二天,你爸爸就找施工队把那间房拆了,把院子缩小了,眼不见心不烦,拆了就好多了。咱这南屋让满玲玲住过了,我看着就觉得别扭,也想拆了它,你爸给我商量说:‘如果没有乡亲们舍命相救,恐怕春生小命难保,即使不死,也别想再站起来,为了报答乡亲们的这份情义,不如把这南屋朝大街再砍开一个门,安上电扇,摆上桌子、板凳,让乡亲们在里面打牌娱乐,咱出电费,你看如何?’我感觉你爸的主意不错,就答应了。你爸又让施工队砍了门,并在街南建了男女厕所,。其实,由于天热,乡亲们还是常在树林里玩,只有阴天下雨才到屋里娱乐,乡亲们的欢声笑语,也给咱家里平添了不少人气,现在你妹妹单独进屋也不害怕了,我和你爸都了却了心愿,就是我们出门揽活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这高考刚回来,秋菊又去参加中考了,但愿你们都能高中,也给咱家里增添点喜气。”董艳荷听妈妈说完,唉声叹气地说:“原来是这样的,那满玲玲也太可恨了,要不是她在里面掺和,李凤菊和我哥肯定能幸福的,李凤菊真是太可怜了,死的太冤了,我好想念她。至于我和秋菊的事,秋菊成绩好,她没问题的,我一点希望都没有,妈妈你可别指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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