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竹院中,两个小丫鬟恭顺的伺候着沈博梁穿衣。
他虽人到中年,可仍旧风采不减,甚至因着岁月增叠,他更添了一份大权在握的成熟魅力。
庆俞就候在外室,垂着手,隔着屏风同他汇报:“相爷,冯府来人了,与二少爷在门口起了冲突。”
“哦?”沈博梁闻言,挑了下眉,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哼,他倒是连这点心事都按捺不住,将来如何执掌沈府大权!”
庆俞默然,不敢接沈博梁这话,只能赔笑道:“二少爷性子诚挚,况且还是个孩子,难免有些冲动。”
话虽如此,可就算二少爷再没什么城府,那他也是沈家的嫡长少爷,将来老太爷的爵位和整个沈府都是要交托给他的。
“冲动?我看他是没脑子!”沈博梁怒斥道。
庆俞垂首,心知相爷一向不大喜欢二少爷,便也不再提这茬事了。
“不过,大小姐倒是十分的聪明伶俐。”
思及大小姐今日在前院的表现,庆俞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沈府如今从根里在腐朽,个个都在为自己谋取私利,脑子不清不楚的。也只有大小姐,还是个聪明的。
若是有大小姐帮衬教导,二少爷来日未必不会讨得相爷欢心,或许父子二人关系还能缓和缓和。
“此话怎讲?”沈博梁似是来了几分兴趣,他挥退丫鬟,步步生辉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走到外间。
庆俞一见他,便立刻垂首,恭敬的喊了声“相爷”,这才继续讲下去。
沈博梁听完,眯起了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他确实有些意外,毕竟冯氏这些年背着他残害容玉姐弟二人,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选择了不作为。倒是没想到,沈容玉竟然不趁机踩上两脚,反而……
呵,有趣!
看来,是他小看了这个女儿啊!
庆俞微微抬头,便见沈博梁勾着唇,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刚要说话,屋外忽然就有些吵闹起来。
“让开!我要见相爷!”
“没有相爷的吩咐,您不能硬闯!”
(ex){}&/ 庆俞松了口气,连忙答了个“是”,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庆俞或许不知道冯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沈博梁太清楚了。这个女人强势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一扇门如何拦得住她?无非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相爷才情断多久,这便连见一面都不肯了?”大夫人慢悠悠的朝着沈博梁走过去,一直走到他身前,方才停下。她缓缓伸手,抚上沈博梁的脸颊,沈博梁很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手在颤抖。
“沈博梁,你好狠的心!”大夫人语气渐凝,嗓音冷沉,仿佛夹杂着万分不甘与怨恨。
沈博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嗤笑了一声,放下茶盏,缓缓抬头,对上大夫人的眸子。
那双眼里,再无对他的爱慕。
只有无尽的深渊,夹杂着刻骨的怨愤与恨意,以及心有不甘。
也对,筹谋多年一朝丧,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但,那又与他何干?
“唉,你我已经缘尽,不如老死不相往来的好。”沈博梁垂下眼睫,深深叹道。
大夫人眸中寒光一迸,心中怒意翻滚,突然猛的一把将那套官窑造的紫砂壶茶具全都抚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顿响,这才觉得解气了不少。
沈博梁蹙了蹙眉,冷冷看了大夫人一眼。这个女人,当真是越来越蛮横无理了!
察觉到沈博梁眼中的冷意,大夫人也只是嗤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时至今日,她怎可还奢望沈博梁对她有一丝丝的情感存在。
“你也不必动怒,我冯慧洳自问,这么多年来,没有半分对不住你的地方。”大夫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闭了双眼,嗓音微微有些颤抖:“倒是你,欠我颇多!”
沈博梁在心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虽不想同冯氏多话,却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今日冯氏突然来见他,必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倒不如先听听她的意思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沈博梁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多搭腔,任由冯氏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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