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渣家兄妹的到来（二）
渣得堂看了自己的妹子和程大贤俩似乎就是商量好的要否定他似的，头摇得似拨浪鼓，手指点了点俩人，道：“你俩啊，说是老师，每天也都看到政府的报纸，就不知道这国家就要翻天覆地的变化么？这往后，程大贤呢，我就敢跟你打赌，十年后，就是十年后，我再站在这里，这黄泥巴岭的岭前岭后，我一眼看到的地方，家家都是红砖的墙，大黑瓦盖的顶。你俩信不信？”
渣得凤冲了句，道：“信呃，信你个大头鬼！就拿程大贤家妈妈说的，自打光绪皇帝开始，农村到现在有多少变化呢？你还说十年，十年就能让这大湾乡家家都翻盖房子啊？老鬼相信你的屁话！”
渣得堂有些激动，但被妹妹一冲，想来争还是忍住了。程大贤见他兄妹俩顶嘴，他也不好插嘴。倒是渣得堂站在黄泥岗上勾画的宏伟蓝图他也不敢相信。你说政策好了有一家发财了，那是有的；一个村子发财了，那也是有的，比如如今的渣家所在的大湾村，乡政府所在地，本身就比石门村好些。但是你说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这放眼所触的好些的村子都是红砖大瓦的房子，他是没有勇气去相信的。
“你俩不信就拉倒！我不跟你俩杠！我三年打基础，五年翻大花！有钱了程大贤呢，我就把你们这土岭全给包下来开窑厂，不出三年，我不是盖砖墙大瓦房，我要盖楼！盖洋楼……”
渣得堂话还没有说完，倒是渣得凤陡然拉了他的自行车推了就喊程大贤走，一边道：“走，我俩走，别跟他废话，成天咋乎咋乎的。托了关系找好了厂上班不干，非要甩了膀子干苦力，想着都气死人！”
程大贤见了渣得凤这般，心中想想好笑。这渣得堂奔快三十的人了，就一张穷嘴和一腔不正经的歪心思。想到了这里，他有些担忧着妹子程大兰来。
…………
程大贤带了渣家兄妹俩翻过了黄泥岗，沿着泥巴路还没有走上半里地，倒是让百米外正丈量分田的程长生眼尖看到了。他隔了田头就高喊起来。“大贤子啊！大贤子啊!你把渣老师接来啦？”一边的喊着，一边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或是热情，他竟然丢了分田的众人赤着脚踩了水顾不得泥泞跑了过来。
程大贤见了父亲这般的热情，脸色一红，忙回道：“是呃，渣老师和她哥哥俩。爸你就不要过来了。这路下还有道水沟。你过不来！”
程大贤的话没能阻止程长生的热情，他还是跑了过来。渣得凤看了眼程大贤，声嘀咕道：“看你爸热心的。看来我很受欢迎。”
“是的，你这么好的姑娘到哪家人都欢迎。”程大贤嘀咕回道。这话一出口，渣得凤喜在眉梢，看了程大贤的神色都不对了。
三人停了下了，等着程长生的到来。
程长生人虽然和别人在分田，但是这心啊从昨晚就一直悬着。这今日要是渣老师因为什么原因不来，不但多个人口分田无望，更是在村里闹了个大笑话。本来他程家是个外来户，在一众的杜家人眼里这些年来他就是上门的女婿，明的暗的被杜姓的人挤兑过好多次。这些日子村上人可都听说了他程大贤走了狗屎运捡了宝，相了原来大湾公社渣书记家的闺女。现在虽然渣书记死了，但是她家闺女还是个老师，这介绍的人还是街上信用社的杨主任夫妇，还是怪有面子的。那杜村长家媳妇更是说了渣老师长得好看。一对儿双眼皮，梳个粑粑头，搞个呢子大衣一套，一双咖啡色尖头皮鞋一蹬，骑着个新的自行车，怪时髦的。程长生现在亲眼瞄上了土路上程大贤推了个自行车，后面跟着一女一男的，他的心陡然间火热起来，这就大声吼了，扑了过来。
隔了道一丈宽的水沟，程长生终于停住了活泼的脚步。没等程大贤介绍，渣得凤就笑着甜甜的喊起了程长生叔叔。倒是渣得堂道：“哎呀，叔啊，这天你还赤着脚啊！就不怕水冷冻着啊？”说着，他掏了根烟，隔着水沟奋力一丢，给程长生发烟。
程长生捡了烟，龇了嘴，笑道：“还好！还好！这时候还暖和。我们今天才开始分田，不像你们那里分得早！”他看了程大贤，“大贤子啊，你就带渣老师和他哥去家啊，我中午就回来。到时候村长和会计也在吃饭。你好好陪陪她兄妹俩啊。”
程大贤点点头，嗯了声。渣得凤和渣得堂又和程长生说了几句客气话。三人这才推了车向村里走去。程长生站在水沟边点了烟，目送了好些时刻。这今日渣家兄妹都来了，他心里可是明镜似的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村头的杜大傻家见着这杜二才家招了个女婿，这又是程大贤家相了个女老师，他家可是脸红脖子粗的，都说开了，说是程家和渣家是换亲。那渣家男的坐过牢，是个地痞流氓；女的早就不是大姑娘了，关系很乱。这程长生硬逼迫着大兰子换。大兰子不干，他一巴掌打着差点把门牙都给打掉了……这今日看着这渣老师，果然是不错；那她哥生得也不丑，见人一讲三笑的，比大贤子好多了。这样想，他的心里也就踏实了些。
…………
三人来到了程家，杜三芳和程大兰迎了出来。一见了渣家兄妹俩，杜三芳笑得可欢了，一双儿眼睛笑得眯得成了缝。她一抻手就拉了渣得凤的手，拍了拍，似多年的闺女第一次回家一般。倒是程大兰喊了渣得凤一声大姐，对这跟后的渣得堂瞄了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渣得堂喊了声程大兰，她回了头，嗔道：“又不是没看见你。你进家就是了。”
今日渣得堂外面一身军绿色的风衣，里面是个带领子的灰色衬衫，系了条棕色的皮带。他的脚上同渣得凤一样蹬了双皮鞋，大大的个子，进了村，自然的让好些的人留意起来。他听了程大兰那声嗔的话，笑了笑，从自行车的篮筐中提了兜桔子来，让给了程大兰，道：“听说你喜欢吃桔子，就都买了桔子。你帮我提嘛。”
程大兰一羞，道：“你又不是提不动……我还有好多事要干！”
“你提下，我要放自行车！”渣得堂道。程大兰听了话，这才接过一篓的桔子。看了煞红的桔子，程大兰的心里还是满高兴的。
杜三芳看了程大兰提了的一大篓的桔子，忙客气道：“哎呀，你俩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什么？这又要花钱了。”
渣得凤一笑，道：“第一次上门么，呵呵……”
“家里坐，家里坐，大兰子，看开水还烧好了，烧好了就装了泡茶喝。”杜三芳道。程大兰放好了桔子，一溜子钻进了厨房里。渣得堂眼尖，跟了过去。
程大贤让了渣得凤进家。她看了眼四周，倒是中堂旁边落了许些的灰尘的奖状惹了她的注意。她笑盈盈的走了前去看了看，没几下，便捂了嘴笑起来。
“看奖状有什么好笑的啊？”程大贤问道。
“不是，奖状旁边的相片，就那张，是你家仨吧。你站在中间，头带着帽子，……真开味！”渣得凤手指了墙上奖状旁的几张黑白照片道。
“哦，有什么开味的？”
“就跟呆子样！”渣得凤陡然间笑得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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