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连夜赶回河县,而皇后那边,则连夜召见了自己的弟弟纪侧柏。
纪侧柏在广白的引领下,匆匆赶到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坐在一张矮几的后面,表情阴沉沉的。
纪侧柏行了个礼:“臣纪侧柏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指指对面,“坐吧。”
纪侧柏一撩袍子坐下,“娘娘,发生何事了?”
没什么紧急的事情,皇后是不会紧急召见他的。
面容姣好的皇后,脸上升起了一股子阴沉感,“白降刚才回宫,带回了太子的一封信。”
“信怎么说?”
“信说,要抓获的人已死,但供出了银两的去处,他现在已将银两全部查获,休养些时日便送回宫里来。”
纪侧柏震惊,“竟有这等事?”
“你不说是你抓了钱三,但钱三命不久矣,你才自行放弃?”皇后蹙眉问道。
“的确如此,钱三伤势很重,多日未醒,遍寻名医都不见好转,安全起见,臣便先行回来了。但凌月还守在太子身边。”
“这么说,银两的事情你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
“绝雾能有如此神?”皇后忧心忡忡,“绝雾只是我们临时的一个棋子,我从未想过会长久用他。这孩子看似听话、老实,实则头脑特别聪明。小时候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担心他三岁时的事情是有记忆的,所以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娘娘,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他自三岁便养在你的身边,虽不是亲生母子,但胜似亲生母子啊。你不也常说,他挺注意孝道的。你罚他,他从不反抗。知道你喜欢梅花,大冷的天里,他也坚持亲手去为你采摘。”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放心。”
“眼下,他,只能是唯一的人选……”
“眼下是唯一,以后未必是。”皇后眼里一片漠然。
纪侧柏附和着说道:“娘娘所言极是。”
皇后:“给凌月去封信,问明白情况,你好想出应对的法子,万不可让他出尽风头。”
纪侧柏点头。
“若真是太子找到了所有贪墨银两,我们该当如何?”
“如果真是那样,你派人在半路上动下手脚,让他带回一小部分即可。”
“如果不是呢?”
皇后轻哼了声,“那就更好办了,禀报皇上,皇上自会治他的罪。”
纪侧柏心领神会,连夜出宫。
这一上午,纪凌月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眼睛时不时地觑眼门口,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
白术怪地问道:“纪姑娘,你在等谁?”
纪凌月瞪他一眼,“我说要等人了?”
白术笑道:“姑娘是没说,可那眼神分明是。”
自己有这么明显?
纪凌月索性问道:“白术,你说,秦雨欣今天会不会来了?”
早上进来那么一下下掉头就走,绝雾没问,她也没再来。
纪凌月不咸不淡地去解释几句,也不知道有无效果。
白术摇头:“奴才不知。”
纪凌月望向屋内,“你们主子在干嘛?”
大白天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在,看书吧。”白术迟疑了下回答。
纪凌月小声念叨,“天天看书,天天看书,有些事情竟然也跟白痴一样。”
“白痴?”白术惊了下,“纪姑娘是在说我们殿下吗?”
“我可没说,那是你说的。”
白术吓得脸色发白,“别,别,奴才可不敢这么说。”
纪凌月反倒乐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她问道,“你说,你们主子从不看那些乡村野史?”
类似于乡村野史那些书,把男女之事刻画得明明白白的,但凡有机会看看书,不至于像绝雾那样白痴。
“从不看。”
“为什么?”
“这个?”白术吭哧半天,“皇后娘娘不许奴才拿那些书给殿下看,只许他看史书五经之类的。”
“可我明明看到他桌案上有兵法之类的书。”
“那些是殿下自己找来看的。”
“从哪儿找来的?”
“这个?”白术结结巴巴的,“从御书房里找到的。”
“御书房里什么都有,为何殿下不找其他书看?”纪凌月打破砂锅问到底。
“殿下每次都是悄悄去御书房,时间紧迫,容不得太多选择,所以,所以就只选精要的书来看。”白术心一横,说了实话。
身为太子,竟然不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
纪凌月心里为绝雾感到悲凉。
“算了算了。”纪凌月往白术跟前靠了靠,吓得白术直往后退,纪凌月有些生气地呵斥他,“不许动!”
白术吓得不敢动。
纪凌月贴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可不可以帮我把小榻找回来?”
这天还没黑呢,她就愁晚上睡觉的问题。
有小榻还好,她自己在小榻上随意怎么折腾。
可没有了小榻,她就难办了。
可不能像昨晚上那样没羞没臊地拱进绝雾的怀里。
白术眼睛眨了眨,“这个,奴才不知。”
纪凌月气得翻白眼。
主子什么样,奴才什么样。
她问:“白术,领我到你们睡觉的地方瞧瞧。”
白术不明所以,带着她去了旁边的屋子。
屋子不大,有很宽的一铺石炕,灶火间设在耳旁。
上头铺着几个被窝,纪凌月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怎么会有五个?”
“奴才和白降、老苦木师傅,另外两个被筒是侍卫的。”
“晚上你们都在?”
“老苦木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今早他走的时候,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那他的被筒是哪一个?”
白术指了指,“最边上那个。”
纪凌月放眼瞧去,是靠炕头那一个,她轻扯嘴角,笑了:“别说,你们还挺尊老爱幼的。”她用手一指,“那旁边那个是谁?”
白术指指自己,“是,奴才。”
“好极了。”纪凌月自袖筒里掏出几锭银子,“喏,你呢,把银子给那几个侍卫,告诉他们,今晚不能睡这里,让他们去外头找间客栈歇息一晚。”
“这个?”白术有点儿为难,“殿下安危,他们不敢随意撤离。”
“派几个值夜的便可,其余人就近找家客栈,有事也会来得很。”纪凌月不以为然,“秦府这么大,起码的安全性还是有的。”
她笑白术的草木皆兵。
“可是,”白术犹豫,“纪姑娘为何要如此安排呢?”
纪凌月拍拍手,“我不是侍女嘛,自然要同你这个奴才一起睡。所以啊,今晚我睡这屋。”
她自己就做了决定。
白术噗通就跪下了,“纪姑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为何?”
“纪姑娘千金之躯,怎可与奴才这等卑贱之身睡在一屋?”
纪凌月有些不高兴,“在宫里,你们不还随身侍候各房娘娘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可以了?再说,我就是在这屋歇息,互不打扰即可。你和白降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你们睡地上,我自己睡炕上好了。”
白术唯唯诺诺,不敢再应声。
入夜,纪凌月没跟绝雾打招呼,悄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跑到了白降和白术的房间。
白降没回来,白术还在侍候绝雾。
灶火间烧了火,石炕暖意融融的。
纪凌月合衣而卧,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这人要是困了乏了,哪还管在哪里,只要是个能休息的地方,就挺好。
热气烘着,纪凌月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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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雾屋里,他左等右等,右等左等,也不见纪凌月的身影,便吩咐道:“白术,你出去瞧瞧,纪姑娘去了哪里,夜黑风高的,别万一迷了路。”
白术站着不动。
绝雾眉毛斜到天上去了,“白术!”
白术吓得浑身一哆嗦,“殿下!”
绝雾声线拔高,“还不去。”
“殿下,纪姑娘现在在旁边的暖炕上,她说,她说今晚打算睡在那里。”白术没敢说要和他们睡在一起。
可绝雾的脸色已经变了,“那屋不还有侍卫吗?”
“纪姑娘打发他们去住客栈。”
“你和白降呢?”
白术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我们在院子里凑合一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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