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改变结局,必得过程有所变化才对,否则纪凌月最终的结局,依然是蟑螂、老鼠口的食物。
又困又乏,让她差点儿忘了大事。
养蜂处!
绝雾此去养蜂处,会捉住所谓的“养蜂人”,其实是假冒的征用银两之人,钱三。
捉到钱三,才能找到银两的去处,才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但绝雾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因为有伤在身,在抓捕钱三的过程里,右大腿处被钱三的尖刀给剜了下,导致一小块血肉掉下来。
虽然后来经由很长时间的调养,腿伤基本恢复,但右大腿处却留下了一道深重的疤痕。
正是因为这道疤痕,在后来争夺帝位的过程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后为了立自己的幼子为太子,找到皇上,以先帝曾说过“残疾之身不得继承帝位”为由,要求皇上废掉旧太子,另立自己的幼子为新太子。
绝雾腿部算不上残疾,充其量是有所残缺,可皇后和皇上同时咬定了这是一个缺点,皇上疼爱幼子,毕竟幼子乃自己所爱的皇后所生,不似绝雾,生母身份卑贱,令他不喜。
皇上下诏,以“残疾之身不得继承帝位”为由,废旧太子,立幼子为新太子。
诏书下达之时,绝雾面无表情地接了旨,没做任何反驳,没提出任何异议,甚至未向皇上和皇后抱怨一句,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皇上和皇后虽有些意外,但细想又觉得也在情理之。
几天后,宫里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御花园撒欢玩耍的小太子,被突然闯入的恶狗给嘶咬了,场景惨烈,生生将幼小孩童的整条右腿给撕咬下来。
小太子命是保住了,但一辈子都是没有右腿的残疾人。
得知消息,本就缠绵病榻的皇上当即昏死过去。
再醒来,便是绝雾跪在床前,拿着已经拟好的圣旨请皇上恩准。
逼宫逼到了病榻前。
皇上心知结果已定,他已无任何回天之力,遂两眼一闭,归了天。
绝雾理所应当地即位称帝。
前皇后遭遇幼子受伤的严重打击,没死也蜕了半层皮。
纪凌月试图做出一些改变。
她没有能力阻挡绝雾登基称帝,但她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像书里描述得那么惨烈。
她要阻止绝雾受“剜肤之痛”。
内心有了这种强烈的想法,导致她疯魔一般地往下跑,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
“殿下,不可以,殿下,不可以!”
绝雾松了缰绳,眼神在她身上流转一圈,翻身便下了马。
纪凌月已跑至跟前,她气喘吁吁地重复:“殿下身体要紧,不可以出去了。”
绝雾眼神落在她只穿着袜子的脚面上,眉头微微蹙了蹙,淡淡下令:“踩上来。”
纪凌月:“?”
她没理解他的意思。
绝雾眼神扫了下她的脚面,又扫了眼自己脚上的靴子,“你没穿鞋子,踩到我脚上来吧。”
纪凌月怔了怔。
紧要关头,他竟然在关心这等小事。
她遂摇了摇头,“凌月无妨。”
这还是穿了袜子,哪怕赤足又何妨?只要绝雾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她才不在乎这些。
可绝雾的脾性是比较坚决的,他垂眸,语气稍显不耐,“踩上来。”
纪凌月扫眼周围异样的目光,再瞅眼自己目前怪异的形象,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前行了两步。
一只脚踩上去,身体不由自主晃了下。绝雾适时地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纪凌月晃稳了,又慢慢踩上了另一只脚。
男人的脚背不似地面平坦,纪凌月踩上去后,稍稍适应了下,才算是站稳了。
站稳之后,便觉出尴尬。
她踩在他的脚背上,两人身体挨得很近,她即便是站直了,鼻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到了他的胸口。
最为尴尬的,是她必须含胸驼背,否则,就,太太太尴尬了。
她鼻翼间的呼吸全喷薄到了他的衣裳上面。
她垂眸,肉眼可见地发现,他的衣裳在她呼吸的起伏之间,有微微地震颤感。
她索性闭了眼睛,脑考虑重要的事情,便不会想些有的没的,她低声道:“殿下,你身体伤得不轻,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不可以亲力亲为,还是派白降和白术去忙吧?”
绝雾在她欺身靠上来之时,浑身上下便已经绷紧了。
他语气僵硬地回答:“只是外伤,无碍。”
“出了那么多的血,还说无碍?”
“流血多并不一定意味着伤重。”
“可是,可是,”纪凌月有些焦急,“殿下还是执意要去?”
绝雾“嗯”了声,“白术上去帮你拿鞋子了,等他下来,我再出发。”
他暂时充当一下她的脚垫,完成任务之后还要继续他自己的事情。
绝雾就是这样一种人,一旦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纪凌月忍不住脑袋往前,故意撞了下他的胸口。
绝雾冷冷硬硬站着,竟无任何反应。
纪凌月小声道:“殿下,外伤不可怕,日久会痊愈。可,可万一出现剜肤之伤呢?殿下的祖父是不是曾经说过,残疾之身不得继承帝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三思啊。”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满是哀求。
这个冷硬的石头疙瘩啊,点儿软乎下来吧。
绝雾的心脏在一种超出常规的节奏怦怦直跳。
鼻翼间是少女芳香的气息,耳畔是她忧急的絮语声和肢体微微的晃动感。
靠得太近了,一呼一吸,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感官之。
白术提着一双绣鞋跪到了绝雾的脚边,“殿下,纪姑娘的鞋子拿下来了。”
绝雾淡淡地“嗯”了声。
纪凌月一听鞋子到了,猛地睁开眼睛,脑袋往后一转就准备逃离绝雾这个温柔的桎梏。却听绝雾发声,“把杌子拿过来。”
白术忙从侧旁抓过一只杌子摆放到绝雾脚畔。
绝雾扶着纪凌月的胳膊,“坐下吧。”
绝雾不干正事,可纪凌月不能啊。
周围那么些人瞅着,她顺着他的动作坐到杌子上,“殿下,是不是该让白术出发了?”
去得晚了,便抓不到钱三。
她只想阻止绝雾去,可不想让他连钱三也抓不着啊。
绝雾仿若才记起还要抓人这事儿,目光往白术那边扫了眼,“去吧。”
白术一听,大松一口气,感激地瞧了眼纪凌月,“是!殿下,纪姑娘,奴才这就出发。”
他利落敏捷地上马,领着那些人扬尘而去。
绝雾都答应自己不去抓人了,纪凌月心里的小鼓不敲了,她感觉去掉了一座压在心口的大石,心情轻松无比,虽然瞧见周围有人对着自己和绝雾指指点点,她也浑不在意。
这是在古代,一男一女当众靠得如此之近,的确让人生出诸多闲言碎语。
这要换作是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估计要羞愤至死。
可对纪凌月来说,这纯粹是小菜一碟,不当回事。
她坐到杌子上,自己还未去抓鞋子,眼角余光发现木蓝和木香惊慌失措地跑了下来。
她俩齐溜溜地跪到她面前,都准备帮她穿鞋子。
三人的手都伸向摆放在地上的绣鞋,可皆落了空。
绝雾竟然一下将两只鞋子同时抓到了手。
他拿到手,其他人便不敢跟他抢了。
他拿过鞋子,全部放到自己右手边,左手便去抓纪凌月的左脚。
当意识到他有这个动作之时,纪凌月条件反射般地使劲往后一缩,把两只脚全藏到了袍子下面。
绝雾手扑了个空,慢慢抬头,静静地看她。
纪凌月微有些窘,“殿下,鞋子,我自己穿。”
绝雾黑眸一眨不眨的,直勾勾地望着她。
眼神迫人。
纪凌月扛不住,声音放得更低更柔,“殿下,这等粗使之事,还是,还是让其他人来吧。”
放着木蓝、木香不用,用这个未来的帝王?
纪凌月心里发怵。
“你刚才的意思,”绝雾微微蹙眉,“我若是去了,可能会受剜肤之痛。如此,我去,还是帮你,你选吧。”他的声音不疾不缓,张驰有度,却透着丝迫人的压力。
纪凌月愣了。
绝雾就是绝雾,总有跟常人不同的思维。这样的选择题还用她做么?她十急八慌地跑下来,为的就是阻止他去,又怎么可能在穿鞋子这种小事上计较?
他要帮,让他帮好了。
纪凌月本来还欲伸出去的手,稳稳地收了回去,她两手交握,搭在小腹之上,“那,有劳殿下了。”
木蓝和木香怔成了石头。
跪在那里,变成为绝佳的背景板。
绝雾得到纪凌月肯定的答复,遂低下头,为方便帮其穿鞋,他改蹲为单膝跪下,左手扶住她的脚,右手轻轻帮其抚了抚脚底的脏污,之后才拿过鞋子,慢慢帮其穿上。
纪凌月瞧着他的动作。
人长得帅气,做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她发现绝雾自小受到严苛教育的好处了,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保持一种近乎完美的仪态,绝无懒散惫怠的样子。
他单膝跪着,后背呈现一种微微的弧度,颈项微弯,眉眼低垂着,双手的动作,有条不紊,得体好看。
纪凌月看得入了迷!
被这样的人侍候着,算不算是一种无上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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