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找个住处吧。”李栀大胆地说。“我相信有您和秦前辈在，我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小家伙，不要太勉强自己。”白寻意味深长地说。
“白爷爷您也说过，我父亲曾经来过这里，既然如此，我不妨试着在他走过的路上停留片刻，试着了解一些他。如今您和秦前辈如此照顾我，我猜想您二位必然与我父亲交情颇深。有我这个人类在这里生存，也算是投桃报李。”
两个人在秦章面前打着机锋，只有秦章一头雾水。李栀的思维的确异于常人，他听出兽之迷雾并不和谐，他猜测秦章母亲位居高位，也猜出来有很多人对她图谋不轨。于是他决定以自身为诱饵，帮白寻他们看清对方会怎么做。也许因为李栀人类的身份，就会让反对秦章母后的那些妖族将一些隐藏的阴谋显露到明面上来，这样白寻他们也可以早做准备。
毕竟一颗小石子被投到湖中，总会有涟漪的。
白寻看着李栀的眼睛，感受到李栀的坚持，他也不能继续阻止李栀。白寻走到河边，伸手向空中，遥遥引来一条肥美的河豚。河豚肉白如脂，号称天下无鲜。
河水随着白寻的手在空中盘旋，成为一口水做成的锅。白寻的本体就叫白鲟，是一种上古鱼类，习性凶猛，本应是水中霸主。可惜由于水质和渔民滥捕等原因，白寻已然是这世上最后一条白鲟。
身为鱼类妖族，白寻自然是水灵根。于是他能够御水成锅，再以真炁散发出热浪烹制河豚。片刻之后，水锅化为两只碗，碗中是已经煮好的河豚。
“这里也没什么佐料，随便应付一下吧。”白寻略有歉意。
秦章抱怨着。“食之无味啊。”
李栀却赏玩着手中不停流动却还保持形状的水碗，对里面的鱼肉甘之如饴。“理应如此，又不是来度假。”
“臭小子，我们得同一阵线你懂不懂？”秦章看着李栀这个“叛徒”。
“不懂。”李栀根本不理会秦章的小九九，一边喝鱼汤，一边夸赞白寻的手艺，引得白寻眉开眼笑。
秦章希望吃得好一点，如果李栀这个受到白寻青睐的学生抱怨饮食，那白寻说不定就会顾及李栀的想法，做出更美味的佳肴。可惜李栀并不愿意和他一起耍那些小聪明，宁愿吃白寻随手做出的水煮河豚。
吃完饭白寻就向河中一跃，重新变成白鲟，逍遥远去，完全不管秦章和李栀如何自处。秦章很尴尬地看着李栀。“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
“不回，白爷爷都说了回去对你父母没好处。”李栀说。
“好吧，如果你遇到危险，就大喊。在这迷雾之中，想要避开我娘的眼目做什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秦章豪气干地说。
李栀点点头，问道。“秦大哥，你母亲到底是谁啊？”
“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在这兽之迷雾之中有十八位强者，号称迷雾十八皇。我的父亲秦络子是第十八猪皇；我的母亲韫螭是第一龙皇。”
“一头猪……和一条龙……”李栀面色古怪地看着秦章，似乎想要一眼看穿秦章，又有些不好意思。
秦章红着脸，老羞成怒。“有问题？”
“有。”李栀讷讷地说。“那为什么你是猪不是龙呢？”
“虽然都是妖族，但是我父母的本体不同，物种不同。这就和你们人类很难和妖族结合一样，我们妖族不同本源之间也很难产下后代，就算产下后代也是以父系妖族为主。但是其中也有例外，龙族可以和任何妖族结合，而且正常的话后代只会有一种结果……”秦章叹了口气。
“我母亲当时看上了我父亲，毅然决然和他结合。为了我能够顺利来到这个世上，我母亲在六十多年前放弃了飞升。在要生下我的时候，又强行用方术改变了我的本体。”
“所以……为什么呢？”李栀真的不忍心打断秦章悲苦的回忆，但他并不觉得秦章说的这些和为什么他是猪不是龙有关。
秦章怒吼。“你小子还有没有人性？老子在回忆，你不要打断我啊。”
李栀摇头，懒得理秦章，也不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兽之迷雾最中心的区域并不大，但是这里拥有多种地形地貌。李栀和秦章分别之后，顺着那条河水向上游走去，终于找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
天空被迷雾笼罩着，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下雨。妖族一般都按照化形前的习惯居住。白寻就在河中栖息，秦络子则在龙皇所居住的一片火海旁挖了个坑当猪窝。
草地边有潺潺流水，至少饮水不成问题。草地开阔却潮湿，入夜之后难免更深露重。李栀想了想，继续顺着草地向西走，来到了几棵老树面前。他爬上老树，折断树枝，又在树杈上仿造鸟类窝巢的样子搭建起了一个十分简易的居所。
这里平坦开阔，树木高大，视野在兽之迷雾中也算良好，李栀可以在清醒的时候及时发现附近的危险。树屋简陋至极，他知道自己睡眠极深，不会弄塌这个树屋，并且如果有妖族趁机偷袭，树屋很可能散掉，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跑到河边寻求白寻的帮助。
折腾了许久，雾气都降到了地面，李栀这才发现自己算是井底之蛙。兽之迷雾雾气这么重，就算有妖族从草地摸到树上，李栀也看不到。再说了这里的妖族至少都是定炁境，他们还需要像野兽一样扑过来吗？用秘技就可以杀掉李栀了。
李栀双手抱在脑后，躺在自己的小窝里面，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天空。当然，这里不会看到星辰，只能看到迷茫。
在这样一个充满迷茫的世界，寻找自己想要走的路，算是妄图拨见日吗？
在那团雾后面，是光芒普照，还是无底深渊？
想要活下去，到底需要怎么做？如果只是修炼，秦络子和白寻这样活了数百年的妖族完全可以指导他。但是想要摆脱天漏之人早夭的命运，该怎么做？他们不知道，李栀只能寄希望于学宫，希望能够在学宫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答案。
其实，答案就在眼前不是吗？
李栀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种想法，一种危险至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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