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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影子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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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幸的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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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炙烤着大地,地上的石头被晒得金黄金黄的,仿佛熟透一般,远处的视野变得褶皱。这片没有遮挡物的地方,一群搬运工人缓缓走来,像一群蚂蚁,正在匍匐前进,他们的背上,背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石料。

    他们将绕过这条崎岖的山路,到另外一边的村庄去。这些石料,来自得库尔村的一个石料厂,他是附近几个村庄里唯一的一个石料厂,只要附近的村庄需要盖房子,总是会到这个石料厂去拿石料。这些搬运工人,也大多数是附近村庄的村民,他们肤色黝黑,体格精瘦,手臂像一根根黑色的枯木枝,但这些消瘦的躯体里,却隐藏着丰富的能量。他们的这个队伍中,绝大多数都是精壮的青年,他们没有其他谋生的本事,因此只能出卖力气,换取几分生活钱,这是最简单的方式,而且并不需要经过太多的学习,只要四肢健全就可以。

    噢,不是,四肢不那么健全,依旧可以依靠背运,混口饭吃,只不过相对来说,吃力了一点儿。沙旺素西就是他们当中的四肢不那么健全的,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石料厂的老板西尼是得库尔村的老村民,他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创办了这个石料厂,贫穷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庄,以前得库尔村很多的房子还是茅草房,石料厂的生意,并不是那么好做。但是渐渐的,石头房子越来越多,厂子的生意便好了起来。为了让搬运工们更加方便搬运这些石料,西尼在石料厂里准备很多箩筐,这些箩筐由尼龙编带和铁丝织成,坚固又便宜。

    搬运工们来的时候,只需要用铲子想把石料装进箩筐里,就可以背上上路了。从石料厂开业到现在,西尼见过无数来来去去的搬运工,他们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些人身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劳动机器,唯独沙旺素西的女儿,他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来。因为和这些已经成年的男人比起来,她只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西尼还依稀记得娜塔莉雅第一次跟随父亲来到石料厂的那天,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女孩只是在家无聊的发慌,于是愿意跟着父亲到处逛逛。但是,一来到石料厂,她就兴致冲冲的问西尼:“叔叔,那个背石料的箩筐在哪里呢?”

    西尼原本以为他也只是帮他那瘸腿的爸爸拿,却没想到,她麻利的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也给正在慢步走过来的沙旺素西也拿了一个。

    “你这是要?”西尼感到疑惑。

    “叔叔,我也要搬石料!”

    “别闹小朋友,你还小。”西尼朝娜塔莉雅慈祥的说道。

    “我不小,我可以多背一点帮家里赚钱。”

    “哈哈哈哈……”西尼看着娜塔莉雅纯真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发出了笑声,西尼的女儿和娜塔莉雅一样大,也正是纯真可爱的年纪,他摸了摸娜塔莉雅的头。

    “快,快!叔叔,教教我怎么背。”娜塔莉雅喋喋不休,她拉着西尼的衣袖,这个时候,沙旺素西也走到了石料厂的大门。

    “沙旺,你女儿说要背石料啊?”西尼说。

    沙旺素西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透露这一丝疲倦和无奈,由于常年大量的劳累,他感觉自己的病腿越来越重。石料厂外边这条50米的笔直大道,他愣是拖着这条病腿走了5分钟,尽管他老远就看到娜塔莉雅和西尼,但是有心无力的他也只能像蜗牛一样一步步前行。

    “这么小,背这个?”西尼问。

    “她执意要来。”沙旺素西回答说。

    “这……那好吧。”西尼感到无奈,他让娜塔莉雅卸下肩膀上的箩筐,拿起了手里的铲子,他从石料堆里铲下半铲子石料,放进了箩筐当中,他估摸着大概有20斤左右的重量。

    “这么多可以了吧?”西尼说。

    “叔叔,叔叔!再加一点再加一点!”

    “太重我怕你背不起啊。”

    “你太小看我了。”娜塔莉雅说。

    西尼看了看沙旺素西,沙旺素西默许的点了点头。

    于是西尼只好再往箩筐里铲了一铲子。

    “你先试试吧。”西尼说。

    娜塔莉雅熟练的在箩筐面前蹲下,把手套进箩筐的背带,然后一使劲,缓缓的站了起来。

    西尼看着娜塔莉雅,也看了看沙旺素西,他自己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搬重物。

    “我觉得还可以再加一点,叔叔。”

    “不行不行。”西尼冲两父女摇了摇手。

    “这还有一大段山路要走呢,不是你可以站起来就算能把这趟工完成。”西尼说。

    沙旺素西也示意娜塔莉雅先这么多吧,不要再往上加了。他自己也往箩筐里面铲了一些石料,两父女就这样背着这些石料上路了。

    “不容易啊。”看着两父女远去的身影,西尼感叹道。

    西尼很同情沙旺素西一家,这是个不幸的家庭,沙旺素西和他的妻子几十年前曾是村里的扫地工,后来自己建了石料厂,每天搬运石料的工钱就能顶的上清洁工一个月的工钱,沙旺素西便带着他的妻子,放弃了原来的工作,来到他的石料厂搬运石料。可谁也没想到,仅仅才来几天,两口子就在一次走山路的过程中不幸摔倒,沙旺素西摔伤了膝盖,而她的妻子则更为倒霉,把腰给摔伤了。两口子受伤之后,只能暂时放弃背运石料这种艰苦的劳力活,操起了老本行。但是上天似乎还在给他们开玩笑,沙旺素西的妻子在家休养了几天后,居然还发现自己怀孕了,两口子一直期望有个孩子能延续他们爱情的火种,但是也没想到,火种会在这个时刻降临世间。怀胎十月后,他们生下了娜塔莉雅,新成员的加入,让沙旺素西一家的家庭状况更加的拮据。

    这让沙旺素西陷入了痛苦,但是作为男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倒下,于是他又拖着他的还没有好彻底的病腿回到了背运石料的行当中。背运这些石料应该是村里最挣钱的活了,就是苦了点。西尼也很会做人,在他这里干活,不会有不公平的现象,大家都是多劳多得,而且西尼向来发钱准时,劳工们完成当天的任务之后,他便能把工钱当场结清,这让村子里很多精壮的小伙子都趋之若鹜。

    从此以后,每天背运石料的大队伍的末端,你都能看到一个步伐缓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中年人的身影,这个身影,在得库尔村的那条崎岖的山路上反复出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一干,就是十年。十年的岁月里,娜塔莉雅也逐渐从一个襁褓里的婴儿,长成一个乖巧的女孩。

    娜塔莉雅家里的活都是抢着干,洗碗,烧菜,搬东西等无所不能,但是她很少见到沙旺素西是怎么赚钱的,直到有一次,去山里捕鱼的时候,看到背着沉重石料匍匐前进的父亲。

    这也就有了娜塔莉雅跟着父亲去石料厂一起背运石料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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