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并未惊慌,而是一摇三摆的凑近太后,在太后耳边耳语了一阵。
太后阴晴不定的脸慢慢的缓和了。
“原来是他的玩伴,人长得倒是齐整。就是来路不明,等岁旦过后再处理吧。”
“是,太后。”
待太后走后,坊主命人把若水搀扶起来,送回房间。若水身后疼的只能趴在床上。很是后悔没听小红的话。提防着小蓝这个贱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罚,却又无可奈何。
迷迷糊糊睡到中午,小红提着食盒来了。
“公子,你可还好些?”
若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就感觉有人解了自己的腰带,正在褪掉自己的内衣,忽然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你干什么?”待看到是小红。
“公子,坊主怕你耽误排演,让我把药给你上好,我看公子睡着,就自作主张给你上药,是吓着你了吗?”
“喔,没有。我不用你上药,你背过身去,我自己来。”
“你伤都在背部和臀部,你上不来的。”
“我自己能行。”若水坚持。
小红只能背过身去。
若水挑了些药膏,在自己觉得火烧火燎的地方,都涂了些药膏。她自幼习武,身体甚为柔软。即便是后背,也没有她手够不到的地方。
很快就涂了一遍,背部和臀部很快一片清凉。若水的困意也已经过去。
“小红,你转过来吧,已经涂好了。”小红转过身,看到若水面色苍白,像是打的时候很疼。
公子,你很疼吧。“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
“啊……,什么不算什么,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呀。”待看到若水毫不在意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
“公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怎么这么皮实。”她可不知道,若水被打板子,那可是家常便饭,背后的肉早就被打厚了。
若水并不想跟小红解释,就问,“小红,中午的饭菜是什么?”
“喔,公子,我这就给你上饭。”
说着,小红从食盒里拿出来四菜一汤,果然少不了一份桂花糕。
坐是坐不下的,小红把被挪过来让若水依着。又泡了两碗茶。
被打后,若水心里难受。这会看到食物,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赶紧拿了一块桂花糕,就送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香甜,就想起了什么事。
“小红,咱们坊里的人都能吃到桂花糕吗?”
小红摇了摇头,坊里从来没有人能吃到桂花糕。只有公子才有,这桂花糕是大厨单独给公子做得。
“为什么要单独给我做?”若水奇怪道。
“有一次我去厨房拿菜。那大厨正在唠叨。说每天做完饭还要给公子另做一份桂花糕,累得他多干活?我就问他这桂花糕的事,他说是坊主特意嘱咐的,说是你爱吃,所以必须有。”
“坊主怎么知道我爱吃桂花糕?”
“奴婢不知。”
“难道是他?”
“公子,你说的他是谁呀?”
若水摇了摇头。“我都半年没见到他了,他怎会记得桂花糕这等小事。”
“我定会把小蓝骗我这件事告诉坊主,让她给我做主。”
小红想了一下,“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小蓝是太后安排进来的人,坊主不会得罪她的。你看看我的腿就知道了。”
小红说完,把那条瘸腿翘给若水看。那已是一条变了形的腿。若水不愿意多看,太残忍了。
但是这口气可咽不下,总该让坊主知道事实的真相。若水这样想着。
下午,若水换了身干净衣服。下床走动了走动,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娇气。虽然走得慢些,但是总算是到了练舞厅。
坊主果然在场。她看见若水进来。
“苗公子,你来的正好,我还担心你这几天下不了床哪。”
若水答道,“坊主,关于昨天的事,我有话说。”
“若水,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你也看到了,太后亲自来督查,可见对我们很重视。我跟你说啊……”
“坊主,我昨天是被冤枉的。昨天是小蓝告诉我,说是你不让我来的。”若水一口气说完,看着坊主。
“这……,小蓝,你过来?”
小蓝刚就在场,已经听见了若水说的话。
她应声走了过来。
“是否真如苗公子所说,是你在假传我的命令。害的苗公子受罚。”
“小蓝冤枉呀,公子可是这里的红人,小蓝怎敢得罪,求坊主明察。”
“你……做了害怕承认?”
“小蓝自是怕的。公子一个大男人怎可冤枉我这个小姑娘。明明是公子众目睽睽之下被罚,羞愧有加,所以想拉着小蓝给自己个台阶下吗?如果小蓝承认了,能让公子心里好受些,小蓝愿担这个恶名,替公子分担。”
“无耻……”若水愤愤得骂了一句。见小蓝冲若水扮了个鬼脸,一副气死你,气死你的模样。
让若水对她怒目而视。
“好了,这罚都罚了。板子也收不回来了。公子就此作罢吧。”
“你们接着练。”坊主说完,这些人排好了队形,开始练习了。
若水忍气吞声的回来,讨了个没趣。
下午小红来看若水。
“公子,我听说了,所以抽空过来看看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有句话,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件事就翻篇吧。咱把重要的事做好,害怕以后没人罩着你?”
若水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早早就去了训练场。
舞蹈走位都是小蓝在做主。这一早把若水夹在中间,左撞右碰。其他人都是和若水擦身而过,只有小蓝,左一下,右一下,都往若水背上撞。若水本来就背疼,一撞之下,哎呦一声。笛音就断了。先开头还忍着,撞了几下后,若水干脆把笛子从嘴边挪开。
停了笛音,众人的舞动都停了下来。
坊主听不见笛音,没一会也走了过来。
“怎么停了?”看若水狠狠的瞪着小蓝。
“小蓝,你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小蓝瘪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蓝儿也不知道为何,苗公子总瞪着我,连笛子也不好好吹了。”
“你不知道?坊主,小蓝总撞我。”
“怎么会?公子刚受过罚,小蓝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撞公子的。小蓝是个识大体的人。”
“你们说,我撞过苗公子没有?”
一众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口同声,“我们没有看见。”
“你们……”
若水一刹那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心里五味杂陈,涉世未久的她,脊梁背一阵汗毛竖起。比起师傅们对她的严苛,这滋味另有一番苦涩。
这时候,坊主拉过一把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行了,开始练功吧,别现在跳的欢,过几天岁旦节的时候,谁给我出幺蛾子,影响了演出,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从若水的脸色,她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些个姑娘们平时捧大踩小是个常事。若水刚来不久,跟谁也不熟络,在她们眼里,必是个可欺负的。何况,小蓝又是个有手段的,谁会得罪哪。
笛声响起,若水憋得满腔怒火,都在笛音里化作涓涓细流,在笛声里,变成了若有若现的,少年的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