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步尘与钟灵便住进了新家。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不似乡绅员外宅邸那般富丽堂皇，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重要的是，这是步尘从小到大至今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自幼在外流浪，一生中有半数时间是在风餐露宿，如今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与房产一起得到的是还有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是原本屋主的奴仆，如今卖身契也同住宅一同过继给了步尘。
小丫鬟年纪小步尘一两岁，与步尘一样是个祸种，她是四目神族与人族的混血，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是额头上多长了一只眼睛，用刘海遮挡了起来。
步尘看着怯生生的小丫鬟，同为祸种，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道：“你的卖身契，我可以还给你，你不必再为人奴仆了。”
那小丫鬟听后，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道：“是小言做错了什么嘛！小言下次再也不敢了！”
步尘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沉声道：“谁让你跪的！”
小丫鬟猛然打了个激灵，立刻又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捏着衣摆，不知所措。
步尘意识到自己有些严厉了，语气缓和，道：“我是说，你可以不用在替人当奴仆了，可以去找个其他活干。”
“小尘。”钟灵开口了，她低声但：“她是祸种，祸种在世，活在社会最底层，她若不卖身来求得一份收入来源，用不了多久，怕是便要饿死的，你身为祸种，应该明白这一点。”
步尘恍然，再看那小丫鬟，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
步尘头大，连忙道：“那个……我开玩笑的……”
小丫鬟抽泣，双眼怯生生地看着步尘。
步尘有些难堪，连忙道：“你叫小言？”
小丫鬟点了点头。
“姓什么？”步尘又问。
“没有姓，父亲和母亲的族人都不允许我使用他们那一族的姓。”小丫鬟谈到了伤心事，有些沮丧，看起来似乎又要哭。
步尘呼吸微微一滞，叹了口气，道：“也罢，两族不容你，我容你，从今往后，你便与我同姓，叫做步小言吧。”
“这……我怎么敢和主人同姓！”小丫鬟大惊失色。
钟灵站在一旁，笑道：“这是你的主人地命令，难道你也要违背吗？”
“……”小丫鬟微微蹙眉，随即立刻跪了下来，道：“多谢主人赐姓！”
步尘面色一沉，道：“不准跪！”
小丫鬟立刻站起来。
步尘看着她，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跪，包括我，今后若还敢下跪，我打断你的腿！”
步小言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躬身称是。
步尘走出屋，望着黑夜中的星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钟灵来到步尘身边，道：“为何生气？”
步尘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奴性。”
“什么？”钟灵继续问道。
“祸种居于社会最底层久矣，奴性早已根深蒂固。”步尘道。
“你要做的，便是将这种奴性，连根拔除。”钟灵道。
“我还要让那些将奴性烙印在祸种心中的人付出代价！”步尘咬牙道。
钟灵目光闪动，笑道：“正要如此。”
得知步尘置办了家产，不再为宁府做工，柳毅便前来拜访。
“好你个步尘，你哪里来的钱财买这种大房子！”柳毅来到步尘的家，惊呼道：“还有这么个可人的小丫鬟！”
正在端茶的步小言听后，面色羞红。
“可惜了，你以后不能再偷学宁府的武学了。”柳毅怅然若失，替步尘感到惋惜。
步尘面色古怪，他有钟灵这个高深莫测的大高手一对一指导修炼，内功心法也是太易星辰诀这种顶尖武学，哪里还看得上宁府的武学？
不过想归想，步尘还是和柳毅叹息了一阵。
步尘吩咐步小言去买酒，钟灵也亲自下厨用之前的黑熊妖肉做了些下酒菜。
二人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酒酣时，步尘问道：“柳毅，你有没有梦想？”
柳毅喝得醉醺醺地，闻言立刻有了精神，脚踏饭桌，猛灌一口酒，豪放道：“我要修炼，修炼修炼再修炼，直到修炼到………额………修炼到死。”
步尘愕然，道：“你就这么喜欢修炼？”
柳毅打了个嗝，憨笑道：“当然，你不觉得，修炼很有趣吗？”
“有趣？”步尘嗤笑一声。
在他看来，修炼的乐趣，丝毫比不过修炼的苦。
修炼者大多是为了追求长生才去修炼，而他修炼，则是为了完成心中的理想。
试想，若是天下间强者不再能掌控弱者生死，祸种也并非面临如今的局面，而是与其他种族拥有相同的权利，那么他还会去修炼吗？
若真如此，他也许便会读书，考功名，做大官，亦或是归于山林，做个农家翁，即便只活不到百岁，也闲适自在。
但这些臆想，终究不会实现，他必须要修炼武道，并且坚定不移地完成自己的武道之路。
两个少年，两种性格。
钟灵全都看在眼中。
“小尘的武道决心已然树立，武道意志坚不可摧，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武者了。”
她又看向柳毅。
“这个小家伙，虽然武道之心几乎没有，却有着一颗澄澈的求道之心，未来成就，同样不可限量。”
翌日，柳毅拒绝了步尘“来我这里做管家”的请求，便离去了。
步尘也没有强求，任他离去。
没有了宁府的工作，步尘便全身心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每天都要去一趟黑岭与妖兽搏杀。
虽然钟灵说了，与妖兽搏杀，不必每天去一次，但步尘却给自己下了严格的任务。
渐渐地，无论是自己的肉身强度，还是战斗经验，又或是对于各种武学招式的运用，步尘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的修为也已经到达了炼骨境的巅峰，全身骨骼已经尽数淬炼完成，境界已然逼近练气期的第一境，开元境。
而近些时日，他也发现，再与黑岭的妖兽战斗，已经没有最初的那种生死搏杀的心情了，往往是自己可以瞬间抓住妖兽破绽从而一击制敌，而那些妖兽无能狂怒半天，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你进步太大了。”对此，钟灵半开玩笑地说道。
步尘完全把这句话当做玩笑话了。
一个月成长小半个境界，怎么能叫进步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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