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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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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漳州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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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漳州,龙海市,九龙江南港。时近傍晚,一艘满载货物的走私老货轮正开始启航。锈迹斑驳的甲板上满载着集装箱,里面装满各种山寨盗版货物。

    凌乱的甲板一角,二十八岁的船长李国绍正斜倚着栏杆,双手随意的把玩着一艘三桅木船模,两眼迷离欣赏着难得的夕阳美景。

    红日西斜,浮光跃金,远山如黛,碧海如蓝。航道上百舸争流,波翻浪涌,好一派繁忙景象。老货轮划出一道白色航迹,几只海鸟在后追逐。顺江而下不到百里,江水右侧的太武山雄踞江海之畔,正对江口的厦门岛横亘在江海相接之处,挡住了太平洋吹来的怒海狂波。

    尽管已往来多次,李国绍仍在内心里赞了一句:“好一个形胜之港”

    唐宋之季,这里就集万国商贾,满载丝绸,瓷器,漆器,铜铁器的阿拉伯三角帆船从这里出发,经南海,马喇迦,印度洋直达波斯湾沿岸。上朔四百年,这里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月港”。海商,海匪各方势力汇集于此,碰撞出璀璨的火花。

    思至深处,他将手中的三桅帆船模举了起来,正对着落日余晖慢慢欣赏。光线从繁复的缆绳和笔直的桅桁间穿过,在他刚硬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作为一个老海狗和资深船模迷,这艘航行的闲暇时亲手制作的盖伦船模,是他最近的得意之作。

    风鼓动了洁白的船帆,牵动了造型逼真的炮模,他半闭着眼深深陶醉其中。在这光帆桅影中,他好像沉入了一副幻境。

    大炮轰鸣,碎木横飞,残帆断桅,狼藉的甲板上传来水手声嘶力竭的呐喊,刀剑相击,枪炮齐鸣。鲜血与烈焰,肉体与金属碰撞出一曲浩荡的绝响。他感到热血喷张,几乎不能自持,更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终于热血稍冷,他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醒了”

    入耳是一声压抑着兴奋的欢呼,少年人的公鸭嗓丝毫掩饰不住喜悦。可等李国绍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布满橘皮皱纹的惨老面庞,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吓得他一大跳,本能的就想要往后闪。

    “别动”声音苍老嘶哑,说着这老者又迅速从旁探来一根金针,李国绍只觉左额处微微一酥,那金针已经插入了进去。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李国绍心里一阵惊慌“我不是刚才还在货轮上吗?这是被海警队抓了?”想到此冷汗差点就流了下来。可等他转动眼珠从旁看去,心里更是立即涌上了十万个为什么。

    却见他正躺在床上,老者立在床边看样子正精心给他治病,毕竟中医里的针灸他还是知道的,老者侧后还立着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三人表情各异,相同的是眼神都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满是惊喜,见他看来其中一个更是对他做了个鬼脸。可让李国绍诧异不已的是这三人的穿着打扮过于惊世骇俗,三人头挽发髻,穿着及脚面的青色紧身长袍。

    李国绍的第一反应是,这肯定不是海警队,想到此不禁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谁在搞恶作剧?但转念一想船上没有人会无聊到玩spy来作弄他们的船长。这么想来不禁困惑不解。

    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会是穿越吧?”想到此李国绍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大感六神无主。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这老者先后从李国绍的头顶拔出了十来根十厘米长短的金针,终于直起身来长吁口气,说了句:“好生静养几日就无大碍了”,听到这话,李国绍想必然是穿越无疑了,毕竟在现代社会怕是没有人再说这么半文不白的话了。

    三个少年一听这话,顿时齐声欢呼,争先恐后拥到床边。

    这个说:“二哥,你怎么样?”

    那个说:“终于好了,这两天真急死个人”

    之前做鬼脸的少年更是逗上来摸摸李国绍的额头,满脸好奇的道:“二哥,这针扎着疼不疼?”引得另两人喝骂不已,合力将他推开。细一打量,李国绍才看清,这少年生的虎头虎脑的,小眼睛上生着对浓黑异常的短粗眉毛。又看另两人,只见一人生得浓眉大眼,厚嘴唇,招风耳。另一人皮肤白净,眉疏目朗,长相颇为清秀。三人看脸上只有十二三岁,可身材却都堪称健壮,俱是一米五六的身高,肩宽背阔。

    见他一脸好奇的四顾打量,却不发一语,这三个少年不禁面面相觑,沉默半响,清秀少年才又试着小声道:“二哥?”

    李国绍这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这个样子,三人明显是他的兄弟,可现在的他脑海里却丝毫没有一点印象,再低头看看他自己,明显也是少年身材,只是一样比较魁梧,双手虎口处满是老茧。见他仍然没说话,三人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只好把目光投向一侧捻须沉吟的老大夫。

    见此李国绍急中生智,学着古人语气道:“为兄甚好,弟兄们不必担心,只是觉得好似忘了许多东西。”

    闻言三人长吁口气,那老者也开口道:“当是大病初愈,思虑受损,我开个方子,记得按时服药,静养些日子就无大碍了。”招风耳少年引着大夫出去开药方,李国绍才和另两个聊些话,通过旁敲侧击终于知晓了好多事情。

    首先现在这身体也叫李国绍,招风耳少年叫李国纲,长相清秀的叫李国纶,粗眉毛少年叫李国绪。看名字也知这是四兄弟,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还知道当下为天启七年的三月,在心里换算了一番李国绍才搞清楚应该是公元1627年。至于地址,三人也说得不太明白只是估计应该是在一座岛上。只是从三人的一口闽南话,李国绍推测应该是福建广东沿海的某个小岛。

    聊了半天李国纲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刚见他转进门来,李国绍还以为怕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好在没喊出来免得闹一个大笑话。后来才得知这人叫韩通,是几兄弟的武术师傅,但同时也是他们的护卫。这人沉默寡言,只是叫李国绍好好修养,没说几句话就出去了,看得出来几兄弟都对韩通很敬佩感激。

    这下李国绍更好奇他的父母是什么人物了,都说穷文富武,一般的小户人家可请不起武术师傅,可看几兄弟的穿着虽也整齐,却都是普通的粗面布料。从旁敲侧击中李国绍还知道韩通过去是军人,后来被他们的父亲救了命,从只言片语中李国绍还推测出他们应该最近是遭了难。

    傍晚时分,叽叽喳喳的又来了四个十一岁的少年。分别叫国纯,国约,国绰,国继。当李国绍知道这些小孩也是他的兄弟时真是大感头疼,又对他老爹的生活羡慕起来,因为这些竟然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由此可知他老爹该有多少女人。

    可是他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打听父母家人的事,直到过了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通过李国绪的口中才得知原来他的父亲还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说李旦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可要说郑成功那肯定是家喻户晓的了。李旦正是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的义父。然而让李国绍遗憾的是,李旦,这个西方人称“中国甲必丹”的传奇海盗,已经死去两年了。他又庆幸之前没有直接问父母去哪了这样的问题,要不然非得被请大夫来再扎一次针。因为整个老李家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在几个月前,李旦的长子李国助和义子郑芝龙在台湾火并,李国助技不如人,赔了家人又折兵,最后自己都生死不知。除了他们八个跟着韩通习武来得及逃脱外,全家人都葬身火海。说到此只见众兄弟都是满脸愤恨,大骂郑芝龙是个反骨仔。连年级最小的李国继都嚷嚷着有机会一定要杀了郑芝龙。

    李国绍也只感觉内心里有一股冲天的仇恨直欲喷薄而出,顿时胸口不自主的起伏,额头青筋鼓起,差点让他措手不及,他只好大喝道:“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咋们总有一天一定会手刃郑芝龙这个反骨仔。”说完这句话才感到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他心里默默念道:“看来你的怨气很重啊,放心,我会替你完成复仇的,不就是一个结局可悲的海盗头子吗”

    几兄弟被这话鼓舞起来,都热烈讨论该怎样复仇。可是慢慢的就变成了该怎样处死郑芝龙才痛快了。只见李国绪兴奋的大吼:“之前还在平户时,我听荷兰水手说西方的维京人有种对付叛徒的刑罚叫鹰刑,将人活绑在石头上,灌下草药水不要让他死掉,从背上划拉开,将肋骨扭断翻折成鹰翅膀,再掏出内脏来摆成羽毛让他慢慢死。”

    李国绍大摇其头,四个小些的兄弟直吓得面无人色。李国纶比手画脚:“不妥,不妥,还是拖龙骨吧”

    李国纲也满脸不以为然:“直接一刀宰了多痛快。”

    兄弟几个说得热火朝天,李国绍心里只咂嘴,这哪里是一群小孩子,明明一窝小海盗啊。而且他又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李旦的大本营一直在日本平户,之前一大家子都是住在那里。那里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国的商馆,多方势力混杂。天南海北分不清海盗海商的水手汇聚在这里,李旦又是平户首屈一指的势力人物,外国船只经常拜访。所以众兄弟耳闻目染,不但见多识广而且也满身匪气。

    就这样闲时和众兄弟聊聊天,套套话。李国绍又修养了两天,其实身体早没了问题。他毕竟是十二岁的少年,并且已经跟着韩通学武六七年了,所以恢复的很快。

    这日一早起床,用一根猪鬃刷漱口,又洗过脸,他对着一面老铜镜左看右看,模模糊糊的看清楚自己的长相,浓眉大眼像李国纲和李国绪,鼻子和嘴有些李国纶的样子,总的来说是一个面目硬朗的少年,心里颇为满意。又跳跃两下,身材结实壮硕,远比一般同龄少年高大,目测已有一米六以上。

    正在他自恋的时候,一身短打的李国绪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兴奋的道:“二哥,快走,今天韩叔说要给咋们露两手硬家伙。”

    他这才想起,因为身体已好妥,昨天说过今天要跟着韩通习武了,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内功,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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