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清楚,”慕伊缓缓低下头,“秦王拿赵国做垫脚石就是因为先王曾想合纵。”
“什么?先王?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赵国先王不是走了二十年了吗,秦王的反应速度……”白洛眼睛猛地睁开。
慕伊低下的头骤然抬起,她两眼紧闭,眼角晃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着:“大王为国运殚精竭虑,邯郸被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于前夜大行!太子灵前即位,故不肯合纵!”
白洛抿着嘴唇,也慢慢低下了头。看慕伊的悲痛,想必感情很深。
“拒绝合纵相当于投降,将国家兴亡交到秦国手里。赵国国土纵横千里,虽遭战火,然无需长久便可恢复。如此国家,难道要去侍奉狠毒的秦王,向他俯首称臣吗?纵长是谁可以商量,只是连横万万不可。”
慕伊点点头:“我劝劝他吧。”
她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白洛已经站在两丈开外:“我先走一步,保重。”
北方的烈风撞在白洛楚人特有的光滑皮肤上,慕伊脚底的小草在风中摇摆不定,形成一片黄绿色的波浪。
练兵场上,文鸿羲的眼睛正向西方眺望着。
“文卿,所目何物啊?”
文鸿羲双肩骤然一紧,几秒钟后又放松下来。
“噢,点兵。相国您有事?”
“也没什么事,”钱松帆拍拍他的肩膀,“就想跟你聊聊朝会的事。”
“鸿羲也是看您和辛都尉争论不下,顾才出此折中之策。”他的眉毛隐隐皱了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好战,也清高,谁还没个年少轻狂呢?只是辛卿锐气如此重,怕是容易扎伤自己啊。”
文鸿羲冷哼一声:“那也有阳河君替她包扎。”
“文卿,勿要妄言,”钱松帆转过头,目光如炬,“说错会死!”
“是是是,鸿羲该死。”文鸿羲这才惊醒过来。
钱松帆挑挑眉毛,极为自然的支开了话题:“听说楚国已经出兵了。”
“确有其事。”
“文卿,你的时间不多咯。”钱松帆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下了练兵场。
文鸿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的手心攥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在漫天寒风中,手心的汗却浸湿了纸,墨迹晕染开来,又粘在他的手上,掌纹缝隙间尽是墨。
“秦王,你疯了。”
他走到点兵台上,展开那张纸,一字一顿的,把上面的名字全部念了出来。
“全体集合!”
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而热血勃发的脸,文鸿羲很清楚,这是一群饿狼,哪怕是猛虎也驾驭不住,更何况,他只是一条羸弱的狗而已。
“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底下一阵嘈杂的私语声:
“三千人,称什么大军。”
“这一去压根就没想打仗,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就这么点人还要等到明天,怕是我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文鸿羲眉毛紧紧皱起来,却没有说话。
天空中,两块硕大的团,慢慢对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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