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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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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桃色新闻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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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支持高华娟谈恋爱。但是她把恋爱变成乱爱,我可真是恼了。认为用情专一才是异性间的正常行为,老是移情别恋,那就成了寻欢作乐的桃色问题。

    要说是以疏远来让她引以为戒,那吗过不久,在她的住房与郑汉成的房子之间的空坝中,心中随着夜深人静就起了一股股强烈地冲动。

    山村深冬夜里真的是寒气逼人,高华娟不住往欲望的深渊堕落,让我实在是忍不住地对她暴发了:

    “高华娟同志,你说现在是啥子时候了?要不是有人托我带口信,叫你去学校到高正秀那里拿东西,我在这里受冷挨冻的吃多了?余奎元那边就有那么好耍吗?”

    “我又没喊你等我。”

    高华娟毫不示弱地顶了一句,接着气冲冲地去开门进了屋。

    我跟进去,站在小方桌旁对坐在床边的她质问:

    “你是没喊。不过,是你要把我当亲兄弟还是我要把你当亲姐姐?你把前不久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接着,我开始严肃地向她复述发生的事情:

    “天冷了,我来给你编烘笼。我进屋见到你在哭哭啼啼的,你晓不晓得我当时有好难受?我问你是咋个回事你不说,问你小伙子是谁你不开口。小伙子说你病了,而我分明地感觉到不是。我非常生气地出了门,去较远的后面坝子里划竹子,为的就是要看你咋个来跟我演戏。

    小伙子首先到我做事的地方,无话找话地问我划竹子来做啥子。

    我本来是不想跟他讲话的,但是心里有气忍不住冷冷地问:

    ‘我姐得的是啥子病?她又是好久得的病?’

    ‘不晓得她得的是啥子病。’小伙子搪塞地说:

    ‘她反正从你们大队上排练回来就说不舒服。’

    这时你在屋内怨声载道的大声喊道:

    ‘彭宗汉你在做啥子?’

    名叫彭宗汉的回屋过了一会,你就到房门口故意地说跟我听:

    ‘妈哟猪不好了,鸡不好了人也快要死了。’

    又过了一会彭宗汉出来对我说:

    ‘兄弟,你姐姐说喊你去把病鸡杀了。’

    我不由冒火的发作道:

    ‘你说哪个是兄弟?你们爱咋个就咋个管我屁事。’

    他有点无奈的回屋不久,你便出来对我显得有些亲切地说:

    ‘高贤锐不做了嘛,走去吃饭了。’

    我口气生硬地说再等十来分钟多。

    你急切地说:

    ‘天都这么黑了,你啷个看得倒嘛。’

    我暗含叽讽地说:

    ‘你在这朗朗的月夜里,在这闪闪的繁星之下,会啥子也看不见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视力是一点五的,在不管有好黑的黑暗中,都能把许许多多的东西看得是一清二楚,你最好是不要把我当成是瞎子。’

    你尽量克制住自己,但是语气还是有明显的不快:

    ‘我不晓得你在说些啥子,有啥子意见就明说。’

    我晓得你对我已不满但是全不在意,说得是更加的冷嘲热讽:

    ‘你真是一个多心的人,看来我得装哑巴才行。我说看得见你说看不倒,就这么一点简单的事你说我还能有意见?幸好我还没说人都是人,可是人跟人就是咋个都不能相通。有人的头脑冷静,有人却容易脑壳发热,有人严格的要求自己,有人呢对自己是毫不负责。对于这些,我不如你看得清楚明白,因而希望你可得好好的对我进行指点一二。’

    你气得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起走了。

    过了一会彭宗汉来到我的面前,有点低声下气地说:

    ‘兄弟不编了嘛菜都冷了。’

    我满心怒气道:

    ‘兄弟?你说的啥子兄弟?哪个又是你兄弟?’

    ‘你还不晓得我跟你姐姐的关系,’彭宗汉走近我压低声音说:

    ‘我和她恋爱有好长的时间了,她不要我说,不过我想你是一个聪明得很的人,要瞒你怕也瞒不过。’

    ‘ 哼!你们爱咋样就咋个样,我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一个瓜娃、瞎子,对于你们更可以说我纯粹就是一个局外之人,你们实在不必把我当回事。’

    ‘兄弟你就不要再说气话了,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倒掩盖塞。我跟你姐姐的关系要是被公开了,对她的前途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她一直对我说你对她是相当的好,所以她下午回来我要她带我去你那里,她硬是不同意我们就顶嘴了。她又说她妈的身体不好在得病她要回去看一下,我说她不参加你们大队的文艺排练肯定是不得行的。不晓得她是啷个想的反正就哭起来了。才将她同意把这些跟你讲清楚,但愿能求得你的谅解。’

    把话一说明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当晚就对你表示了祝贺。几天后你还相当愉快的对我说,彭宗汉的爸爸是你们林青市一家工厂的一把手,完全有早日把你弄回城里的能力。对此我为你感到万分的庆幸。”

    自己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高华娟,想到要我带面就是穿着这件米黄灯草绒,气不打一处来地恨声道:

    “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很坦然的对我说,你一只脚随便踏几只船都是可以的?”

    “我跟余奎元套关系完全是为了你。”

    见高华娟昂起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极其反感地说:

    “嗯!你可真是好心啊,我都要被你感动得哈哈大笑了。收起你这一套鬼把戏!回到脚踏实地好好做人的正常道路上来。老实点说,你现在已变得令我有些睁目结舌了,你还像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吗?”

    不晓得高华娟咋个就抹起眼泪来,脑壳里立刻闪出了自责:

    “对不起,我把话说得太重了。”

    就在想着要咋个化解气氛时,外边响起了余奎元的叫声:

    “高贤锐,你出来一下。”

    奇怪,难道刚才余奎元一直就躲在暗处?是为了要跟高华娟扎起才被迫出现?

    果然,我刚一出门高华娟就“呯”地一声关紧了房门插上门栓,让我真的是有点手脚无措了。原来两个人已先有预谋,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从此要想做好高华娟的工作,任随咋个都是自叹不能了。

    在黑沉沉的无底暗夜里,只能默默地听着余奎元似遥远地说教:

    “我说高贤锐,你想过咋个收场没有?我看你们就是吵倒天亮,也不会分出啥子结果来,谁对谁错这种事,是哪个都说不清楚的。再说你是一个男娃儿,需要养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容人之量才对,凡事都要做到针过得线过得,才能息事宁人嘛……”

    余奎元这种抹稀泥的话,让我是有一肚子愤然的话想说:

    “你这都是些麻痹人地说法。如果美好的未来我们人人都不去争取,那么残酷的现状就会把梦想的光芒彻底的掩盖。我认为向善、正直在男女间都应有明确的底线。对社会、对他人多做奉献,这些都应该是每一个人所应有的基本思想。是不能被随心所欲、胡作非为所取代的。特别是一个山村的基层干部,应该站在为民众谋福利的公正立场上,为整个自己所领导的地方的物质、精神的不断进步而努力。想必你余奎元也非常的清楚,人们对现实已是够寒心的了。如果我们年轻人,还不能注重自己的言行修为的话,那么让大众就更会有着对社会不知会走向何方的茫然。代表着社会光明的年轻一代,不示春天般美好的明天,岂不意味着病态严重到不可救药?我们活着又还有哪样的意义?组成社会的任何一个人,不应只想把水搅浑好趁机摸鱼,而是应在复杂混乱中,保持着一棵纯洁的有血有肉的良心。

    现实中有一些人于别人的辛酸痛苦予以不顾,用疯狂的丑恶行径,不择手段地只谋求个人的天堂。说到这些,我感到其可恨的真是馨竹难书,孰可忍实不可忍。如果说天灾可以造成人心惶惶,那么人祸呢?比如那无数的肮脏及残暴的行为,还有那些乌鸦、豺狼、叭耳狗似的乱七八糟,以及那些自以为看够了看透了的所谓智者,不是都在为社会的向前进步进行着倒行逆施吗?人人都麻木不仁,个个都装聋作哑,大家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或者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更甚者钟也不撞,当今的人都养成了一种啥子心态?国家的繁荣人民的幸福可有一点点儿的署光?我们山区人的生活,恰如大众面对一锅被煮糊透了的粥,好不好吃你都得吃——山村人的好日子到底在哪里?”

    对于这些话,觉得对余奎元说等于是对牛弹琴。我在山村的无声黑夜里,就似大海中闪不出光的一根针,面对困惑的现状起不到啥子好的作用。

    同时我还发现,自己所想的,或许是在手扶式拖拉机培训班开课前,一位女士教唱的《沂蒙颂》的歌,“为人民求解放重返前方”,勾起了对已知的爬雪山过草地,及对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回味。在产生出对先驱者无比崇敬的感动中,更为他们的愿望就是为人民过上好日子,报定有一种不可推卸地责任的精神所震撼。我的应为他人多付出与此有些相吻合,却遭到误解甚至是被否认。可见要想走自己的路,那是必会非常地孤独。

    不过 我坚信,为他人而活着的人,总有一天能闪出亮光来!而一个只为自己活着而活着的人,自以为是,任性而为,心浮气燥,根本不分美丑善恶之类实乃人生的大忌。

    在想来想去后,觉得还是应该跟高华娟进行一次好好地交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诚恳地对她说:

    “姐!请你原谅我那晚对你态度实在不好。”

    “有啥子原不原谅的,”她坐在床边抬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又专心的修着指甲,用有点生硬的口气说:

    “你二天吗,反正少来不问青红皂白的这一套。”

    接着她又看定我,脸上十分认真地道:

    “我去余奎元那里耍当真的是为了你。你想嘛,他是大队的民兵连长又是副支部乂乂,对你二天去当兵是很重要的塞。有些话我比你对他要好说些,你要相信对你二天肯定是有好处的。”

    对高华娟的这种说法,感到她就是自欺欺人。不过还是耐心地说:

    “我早就说过,你不必操心我的未来。再说今天要交谈的,是你的今后而不是我的未来如何。我想要说的是,既是彭宗汉又是余奎元,还有啥子吴占春,你想要咋个做我可能是莫得权力过问。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你的一生。比如说你现在可不要忘了,你还呆在乡村里,时刻都应为你早日回城作想。还有,也应该把今后几十年幸福与否看得明白些。”

    高华娟一脸不在乎地说:

    “我对余奎元好当真的是为了你,嘿,你爱信不信。吴占春是我姐以前当知青那个队上的知青,我就是把带的东西跟他送起去耍了一天,就有人说是我跟他耍朋友了你也相信?”

    “不是我信不信地问题,”我看着高华娟尽量以平和的口气说:

    “关键是你首先就应该明白,这个山村本来就是谣言的制造厂,得小心的时时都提防着。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你今年正月回家的第六天,我吃过夜饭已落后于许多人到公社看电影。没有想到的是,吴英平就在你这屋西面那根黑桃树下等着我。

    ‘高哥!哂哂我都歇了好久没有看倒你了。还默倒你可能走下边的河边上,没有想倒我在这里还真等倒了你。你又长高了,你好肯长啊!’

    ‘走吧,’我示意她走前边并尽量用手电照好她前面的路,同时很随意地说:

    ‘吴姐你新年好!你是好久来的?我注意过肖桂林家里,咋个就没发现你来了?’

    她说‘我没有去他们家,我是在赖冬英的家里耍。’

    我疑虑地说:

    ‘这可不大好,肖大爷很快会晓得,他们会很生气的。’

    她有些强硬地说:

    ‘我就是要气他们,桂花跟桂田娃来接我我都没去,我反正是要跟肖桂林退婚的。’

    她等着我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其用意实际上已不言自明。但是,我还是想替肖桂林做一次挽救,因而我很随便地问她:

    ‘吴姐等着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事?不过是我不晓得,吴姐是已决定了呢,还是要跟我进行商量?’

    她明确地说:

    ‘我就是想听一下高哥的意思。’

    我告诉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吴姐对我的信认令我真的很难忘怀。不过对婚姻地问题,我现在还没有进行过考虑,也就莫得啥子好的建议提供给你,只能是希望你要慢慢地想清楚才好。肖桂林已不再把我当作是他的朋友,其原因我不说我想你也很明白。但我还是以他的角度劝你一句,你应该珍惜他对你的在乎,多给他一些时间跟机会。至于说到吴姐跟我之间的友谊,我感到非常的宝贵,也很希望能够继续下去。只不过是在这样顽固不化的山村里,又在肖桂林只能耳闻不可亲见之下,老实说我如果还和你保持交往,那么我就得背上被误解的沉重包袱。因此,我是不能够也是不敢的。这一点,还请吴姐能够谅解。我们今后能否恢复关系,或是恢复到正常的友好关系,这也只有看以后的情形而定。

    另外,你这次既然来都来了,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去他们家比较好,以免又造成一些对你对我都不太好的谣言。说实在的,总结一下过去,实在太年轻幼稚,说错了一些话、做错了一些事,在有些行为上是有不当之处的。我认为就今后而言,你还是应尽力地促使肖桂林能够有所作为,他能不再回到乡村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她接受了我的建议,在第二天就去了肖家。

    我现在给你当姐的说到这一件事,就是表明男女的交往应掌握一个度,必须要以注重名誉为出发点。”

    高华娟对我说的这些好像就是充耳不闻,可能一句也没有留在她的脑壳里,完全是下意识的满有兴趣地问:

    “听说吴英平在今年夏天跟你介绍了一个女娃儿?”

    我随口回道:

    “有这回事,不过我拒绝了。”

    高华娟笑道:

    “啷个要拒绝吔,是人不好吗啷个?”

    我全不在意地说:

    “我不晓得人好还是不好,只是出于礼节陪她们俩去奔马耍了半天,请吃了一顿午饭。在这之中,对她二人明确地说出我的意思,不到二十几岁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其实这种想法,在今年送你去火车站那天,就已十分清楚地向你表明过了,你就不记得了吗?”

    她把脸侧向一边地说:

    “我搞忘了,哪个会有你那么好的记性。”

    自己严肃地说:

    “那我就来告诉你,我们刚从利水场背上背篼走出几丈远,我招呼了一群人路过的其中的母女二人:

    ‘梁孃、小宋你们好!祝你们春节快乐!’

    你立即嬉笑地说:

    ‘哦哟利水场的人你都认得倒,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哦?’

    我坦然的对你说二人确实到过我家,不过我已表明要过上几年才有可能谈耍朋友的事。你表示很遗憾说人材还可以。我说人咋个样还不是我该关心的时候。

    因为我所看到的是,在山村经济本来就很贫困之下,不少的人被订婚结婚搞得是家贫如洗,还有更严重的因是结婚背了一屁股的账。这就是我不想过早订婚耍朋友的原因之一。其二也是要看这几年有莫得机会冲出山村。

    这些对你当姐的,意思够明白了吧?或多或少是在提醒你,我不是一个会随意改变心念的人,也是一个十分讲信用的人,更是一个爱憎无比分明的人。可是姐你呢,你是一个啥样子的人,我现在已完全读不懂你了,感到你变得非常的陌生。不晓得你想没有想过,你还很年轻,以后的人生路是十分漫长地问题?你不觉得你这么久做的是太不克制了吗?”

    “你就说是我对你不好了嘛,那你说我要啷个的对你吔?”

    高华娟一边从床沿跳到地上,一边恨恨的说完,就一脸乌地冲了出去。

    我看到她粗短辨齐肩,上着瓦灰衣的身影快如闪电般的消失。感到别说是希望她能有所改变,就是连勾通都莫得办法正常的进行下去——

    这对于我来说是相当地明确,自己与高华娟的人生观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只不过谁是谁非,则不是可以凭空认定的。心想高华娟有她自由的选择,只要她做得不是太过分就随她去吧。

    这么一来我也开始放松了自己,以得过且过的心态来看待姐弟关系,只不好也不坏地维系着。我的心中是混乱的,起伏的,总想带有罗辑性在暗自寻找着,对高华娟做出有结论的依据——形势上她还是姐姐,实际上弟弟与她已完全离心,对她的言行那是随时都会产生怀疑的。

    到了一九七七年春节过后,她高兴的要我跟她一道去彭宗汉下乡的地方。以为她已跟彭宗汉处理好了她回城及相关事宜,就欣然答应并有说不出的高兴:

    “姐姐能回城过上好日子,弟弟帮她的任务也就圆满地结束。”

    第二天在要上路时,上着大翻领兰咔衣下穿蛋黄裤的她,突然地告诉我她不去了:

    “我今天有事情去不成,彭宗汉是在火车站等倒起的,接不倒人他肯定要急死了,你吗就快点去哈。”

    稍微细想一下,发觉自己纯粹就是一个瓜瓜。人家两个人谈恋爱我跑去插在中间,蠢得可是有盐有味了。

    意识到这一点非常不情愿地说:

    “我去做啥子,我回去了。彭宗汉等不到人,他还不晓得自己来找你。”

    “我今天当真的是有点事情,高贤锐你就快点去嘛,就算是帮姐的一个忙。你不是说要注意倒影响吗,他要是跑起来找我,还不拿跟好多人都晓得了。听话,快去哈。”

    听了高华娟这近似于请求的话,就只好带着并不愉快的心情上了路。根本不会想到在我离开之后,她就高高兴兴的去参加余奎元极小的生日晏了。当我在冷清的观塘火车站,看到圆头圆脸身材矮胖的彭宗汉,说高华娟有事不能来,小伙子高兴的脸上立即就布满了阴地问“她有啥子事”时,里雾里的傻了眼:

    “我,我不晓得她有啥子事。”

    身着赭红毛线衣的彭宗汉不相信地审视着我说:

    “她说你们的姐弟关系是好得很的,你当兄弟的,会有不晓得她的事的?”

    我感到相当恼火地道:

    “嗨,你这个人才有点怪眉日眼的得!我只负责来传送消息,莫得跟你做解释的义务,再见。”

    “对不起,高贤锐我是心急,你多原谅原谅。”

    彭宗汉拉住我地说:

    “你如果就这样的回去了,高妹二天怕是不得饶我的,你不管咋说都得去我那里耍一天。”

    我坚决不让步地说:

    “我的任务已完成,要迅速赶回家里,有不少的事情正等着做,去你那里以后再说。”

    说实在话,在等车的时间里,他对我讲了不少关于朋友交往方面的事,总觉得对他莫得啥子信认感。认为他不过是一个要武不能武要文又不能文的人,时时都显得很聪明却又事事都做得有些糊涂。就是在说话上,虽然想要把语言说得尽量高深些,实际上反而弄巧成掘。像啥子“真正的朋友是来之不易的,稀有的同情是痛苦的创伤”,说得是有点狗屁不通。因此不管他咋个的一再挽留,我都坚持爬上火车踏上回归的路。

    跟高华娟之间已是不太好交流思想,跟她交差时当然并不谈起对彭宗汉的一些看法。她对我的快速倒是满欢快的:

    “嘿嘿嘿高贤锐,你才跑得硬是有点快喃。”

    “是你跟他谈恋爱又不是我,”我脸上不是太高兴地说:

    “他欢迎你去自然是不会欢迎我的,我还能不跑快点的自讨没趣?”

    “嘿嘿你啷个说我还就是不信,我明天就去问他,看他是不是像你说的一样。”

    她为自己就要去见到恋人而心花怒放,使我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莫得错的:

    “我插在一对火热的男女之间当然会大扫其兴——高华娟要的是单独跟彭宗汉在一起。”

    自己在意识里不由对她有一种轻蔑:

    “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两个人不忘乎所以的高兴得脑壳发晕才怪呢”——其实两性间那不外乎就是动物的嘶咬而已。

    令我完全意外的是,高华娟三天后回来大变其样,莫得了去时的那种兴奋劲,一张垮起的脸黑得是水都纠得出来。她的沉默使我是大冒其火:

    “你是高高兴兴去彭宗汉那里的,回来就气鼓气胀到底是咋个的一回事?我已问过了几遍你是一句话也不说。不过莫得啥子关系,我会调查清楚的。我可不想被蒙在鼓里的背上黑锅。”

    “吹都吹了还有啥子好调查的嘛。”

    一开始高华娟就详详细细地跟我讲明原委,我或许真的是不会去跑一趟。对她的气得要死的本身,觉得是意味着有某种方面的严重性:

    “在山村的现实中,强奸会受到法律的惩罚,那么通奸呢?”

    数年之前,家住三龙山上半部的郑福成,在当上大队的造反派头头后,一天下午回家看到正在山坡上割牛草的钟秀,便胆大妄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抱住……不满十六岁的姑娘任其所为毫无恨意。在不久之后郑福成修房子叫她去帮忙,她欢欢喜喜的去了、、、、、、还去叫她的妈来其母又是满心地欢喜……

    如此丑陃肮脏的行径在山村里,不但未受到任何的指责,反而是在言传的播讲中当作美谈。说的人讲得是滋滋有味,听的人是如饮着美酒的如醉如痴。仿佛裸体及生殖器官是值得无限崇拜的,男女间的那点事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在一个不准说爱情,更不提倡讲道德的时代中,选择该咋个做人真的是无比的朦胧。看看即便是在现实里那些行为不轨,心无贞操胸没善美之人,还不是活得有滋有味活蹦乱跳,人前人后喜笑颜开完全是一副人模人样——郑福成甚至放言说,在七五年来的三个女知青中,他随便都捞得到一个。说得就像小孩抓玩俱一样的容易。

    不晓得作为下乡知识青年的高华娟,随时所想是不是就是顺手随便的捞一个?她说跟彭宗汉吹了倒是真的:

    “你姐姐的要求太着急了,要我在两三个月内就跟她办好转回城的手续这哪里可能嘛。我一再的跟她说,我爸爸至少都要半年的时间,才办得好把她转回城里的事情。她就说我是在骗她,不跟我耍了。”

    听彭宗汉说得是如此的简单,让我感到其中或许还另有隐情。

    他所在队上的一个王姓大爷,赶马埂场正好跟我同了十多里浅丘中的蛛网小路。从这个五十多岁个子中等,穿得还算干净整齐,很诚实健谈的大爷口中,大致上晓得了彭宗汉的行为,可能是知识青年当中绝无仅有的一个人。

    “在元州县马埂区沙田公社三大二小队,原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头。自从知青彭宗汉来了过后,它的朴实安宁的日子,很快就被搅得来乱了套。遇到张家死了人,他就说他是阴阳,让丧家一家人都全要听他的,喊人家咋个跪就得咋个跪,喊人家跪好久都是他说了算。招魂送鬼,请仙迎佛这一套啥子都乱七八糟的不成章法,到懂不懂的硬是整得让人看不过眼。死了人本就苦得遭不住了,他喃还要想些鬼点子来整人家。

    唐国才结婚那天,他就估倒要当主婚的人,把坐房的新娘子也估倒弄出屋来,要新郎新娘这么的抱那么的啃。晚歇闹房他就更不得了,不把新郎新娘捉弄够他是不得歇气的。啥子要两个人抱紧的过火焰山,啥子要新郎去舔新娘的舌头……反正是啥子怪眉怪眼的办法他都想得出。更气人的还是他拿起不管红墨水还是黑墨水,把人家抹得来像个鬼样。

    就是有人做生他也是不会放过的,这么那么的估倒敬酒,硬是要灌醉几个他才安逸。我看他就跟旧社会街上,那些二杆子地痞流氓做的差球不多,坑蒙拐骗硬是样样都来得。”

    彭宗汉在当地既然是一个问题人物,高华娟就会莫得一点感觉?

    “听王大爷的意思,彭宗汉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那他是不是也骗有女娃儿?”

    “肯定有塞,都三四个了。前头还莫得几天,就有个有点胖莫得好高的女娃儿来过,反正两个人在屋头是门都没咋个出的。这会的下乡知识青年把农村人都带坏样了,男男女女随随便便的就睡在了一堆,啥子规举也都不讲一点,我们这些人看不顺眼又惹不起……”

    王大爷的话证实了我对高华娟的看法,她就是一个本能需要高于一切的人,随时可以做出轻率的以身相许,把思考、冷静这些东西全都丢在了九霄外——就是一个有欲望而莫得脑壳的人。其实她只要稍微动脑筋地想一下就不难发现,彭宗汉的父亲若有能力把其他人转回城里,那他又咋个不让自己的儿子离开乡下?

    高华娟的爱就爱的不问出处,只要是一个男人,不管他是坏人还是强盗都不用了解,这是一种好可怕的糊涂人生啊。人在青春里的头脑中,会播种啥子我无从预知,只晓得人与人的心相隔着十万八千里——要防范自己的纯洁不受到侵蚀,就不得不告诉她对今后所作出的决定:

    “二天我只对你的烧柴跟自留地负责,其他的任何事情与我再也无关,你也用不着让我晓得。我不再吃饭也不进你家的门,但愿你从此好自为之。”

    当晚在她的厨房里说完转身就走,不能与她同流合污的意思非常明确,想到“假如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的苦闷极了。

    不晓得是过了十天还是半个月的一天傍晚,已死寂了的山村正是群山默默,沉寂的沟壑在喧示着一种入睡前的苍桑与无奈。正如自己近来总是感到生活寡淡无味一样,不晓得是自己主动的脱离了大众,还是现实中的人们都无情地抛弃了我,只是觉得天天都很无聊,也感到身心都很疲倦。尽管并不想回到冷漠孤寂的家里,不时的听着父亲那一代不如一代的抱怨,可是除了死水一样的家我又还能够去哪里?

    沉思中突然听到“嘿嘿嘿”的欢笑之声相当刺耳,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在了高华娟的自留地坎下,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的有些微痛。高华娟请了彭元荣在提前点苞谷了,看来是要我彻底地退出她的生活,表明她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她在此时的高兴劲,等于是在告诉我,她现在跟今后都不会需要像我这样自尊到固执的人——她的沾沾自喜对我如火上浇油:

    “我们林青市到这个大队来当知青的相当的多,嘿嘿我儿白嘛,反正对你老汉彭书记的印象硬是只有那么的好了。我跟你说哈彭元荣,你们一家人随便哪个去了林青市,只要是一报出地址姓名,怕硬是不晓得有好多的人要来请倒去屋头做客哩。”

    “不得哦高妹,嘿嘿我记倒城里人有一种说法,叫啥子乡巴佬进城来,脚上穿双烂拖鞋。这是挖苦农村人穿的样子像个要饭的。”

    “你们一家人都是很有出息的,不像是一般的乡坝头人塞。”

    彭元荣正要开口说话发现了我:

    “嘿高贤锐,你快来施粪我去担。”

    我朝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冷冷地看向高华娟。她红着脸并不看我地说:

    “高贤锐你来了娃,那你快去煮饭。”

    本来还为她跟彭宗汉的事纠着心,一听她说的话,血冲脑门地想:

    “让我去煮饭?我在这里妨碍你了?”

    耳边响起了王盛辉反复强调的一刀两断,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很快的回了一下家里,又飞快的来到高华娟的住处,把钥匙给她放在方桌上,口气十分冷峻地说:

    “我已没资格再拥有它,因为我们从此开始各行其道。顺便给你说一下,它带给我,也可以说给你带来的实在不是啥子好事。正是我有了它,才看到了‘耍朋友不是那么容易,谈恋爱应该主动些,我的经验比你想的丰富,还要我来帮你想。’对此,我跟你交谈过,晓得你的解释完全就是鬼话。也正是有了它,我还看到了你姐姐写给你的信,使我明白你对我就是谎话连篇。请你要特别的注意,我坚持的完全是你不必把我当回事。可是,你实在太不诚实。你现在用行动表明不再需要我的帮助,那么,从此我也就不会再为你的任何事情操心。不过想在最后告诉你,今后你应该学得聪明些,你在过去的阴谋诡计表现得非常的低劣。而且,劝你应对你的行为好好的进行检点,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实在有些糟糕,令我想起就不免有几分恶心之感。”

    这样的发泄了一下,就像是宣布过去的一切己经结束了一样心平静了,认为生活从此会安宁起来。只是在内心深处,由古往今来的贪淫好色之徒所激起的恨,是到了十分强烈的程度。就如看到白军的烧杀掠抢,无比的愤怒实在忍无可忍的差不多,对高华娟是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生活偏偏就做了这么一种不合理的安排:

    山村人的生活在精神的层面上,看电影是最能激起兴奋欢快的。因而一个队上放电影,会有电筒火把从十里八方源源不断地涌入。看完电影过后,这些星星之火又从这个地头,把愉悦之情轻轻的散开去,让故事跟人物的美丑善恶慢慢的消失在沉沉原始的夜空中,给无数平民百姓带来一丝半点的别样之梦。

    应该说其实看了电影,无非是触动了人的头脑中的娱乐感应。对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被振动到有深层次的多维思考——实际上自己就是不注重勤思苦想的,把很多看过的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说白了就是生活太单调乏味,看电影是山村夜晚里唯一热闹多彩的场合,完全可以调节一下苦闷愁虑或是寂寞无奈的心境。这就使好多人都想看得有头有尾,看到一部分弄得心久欠的怪不舒服——人大概都是想要晓得凡事、凡人的前因后果的。中国的黑白影片把是非成败的结局表现得非常明确,看了自有一番拍手或是吐口水的表露。正如冯梦龙的作品所表现的,好人都有好的结局坏人都会自食苦果。

    现实中人又不太以此为信念,大多数人还是宁肯追求有得乐时且为乐的片时感受——我就没对任何一部电影进行过深思熟虑,看了也真的就是了了。

    自己当然跟大众一样, 每一回看电影总是希望早早的就到场。在还没有开始放之前,又是快要放了的时候,电影机桌上雪亮的电灯仿佛是在发出动人的召唤:靠近过来,再靠近过来——那清理片盒,倒片,挂胶片卷都很是具有吸引力,就好像我要学会放电影似的。这天晚上感觉到电灯亮得来让人睁不开眼睛,在电影机周围丈把两丈远的人都纷纷离开,重新寻找适当的位子。就在我默默的往外移动时,高华娟正好披头散发的朝内挤,看到了我真是有点像仇人相见分外的眼红:

    “呸!吔默倒整得倒老子哇,把老子的锤子咬了。老子就是要牵狗眼睛,老子锤子都不信还搞不赢一个农夫板板……”

    我立即怒气冲天的起身就走,一口气回到农机站挥笔而就:

    “高华兰及其全家:

    根椐高华娟近年的所作所为,特来信告知以下几点:

    一、高华娟未按照广阔农村大有作为和扎根农村与农民打成一片来严格要求自己,反而在生活中报着虚伪狡诈和自私自利的态度,若不及时采取严肃有效的教育措施,那么她今后是危险的。

    二、老实说,在一年多里我没有功劳也有一点苦劳吧?要利用我做事当初何不明说?干吗要假惺惺地说什么要把我当亲兄弟一样来看待?还说什么永远都不会忘记我?请问清她这些原由回答于我。

    三、就算是我高贤锐有不好的地方,在一年多时间里做的事就不算是我的一点点贡献?一脚把我踢了也就踢了我认,却又在事后还对我进行粗暴野蛮地谩骂。而且,其言语不堪入耳牛都踩不烂,态度恶劣得可以说是太过份了。

    四、恋爱本应该是青年男女的正常事情。可是,与这个好三天跟那个谈五日,而且在行为上不作丝毫的检点——高华娟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出色,也就太不正常了。这对于社会,对于乡村是有着极坏影响的。她应立即回到人生的正确道路上来,回到做一个有道德地高尚女性的道路上来。

    五、面对高华娟的恶意挑战,农民的我也并非那么软弱好欺。但我还是暂时地忍耐着,是不想扩大事态的弄成两败具伤。如果真是要非得较量一番不可的话,那么,无论是用武还是用文我都等着奉陪到底。”

    第二天一早就把这封信拿到去街上放入邮箱里,给自己的人生路上放下了一个定时隐患。这封信与前一封成了“要强迫耍朋友”胡说八道的依据,让桃色新闻落到自已的头上,不能不觉得太不公正。

    笔下的文字内容咋就会被歪曲为恶意?怎么没一个人讲事实摆道理?希望她有一棵正直的心错了吗?

    真正地回望过去,发觉自己的心对异性真的就是完全无动于衷吗?不,必须承认从十四岁左右开始,对异性有过不少胆大的冲动想法——在与吴英平、高华娟的交往中,胸中有着许多的激动无不是异性相吸的原因。心里在有那么一些时候呼唤她或她的靠近,很想探寻到衣服里有多么神秘。只是受到自尊和忧疑的影响,不肯主动地动手动脚罢了。如果说克制力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小说的影响——高华娟那晚打算要跟自己同床共枕,头脑里确实已有了对西门庆潘金莲、裴如海潘巧的憎恨。那吗高华娟不是说她也看了不少小说吗,咋个又没对她产生提高心理素质作用,行成有效地本性自控力?最让自已搞不明白的,是为啥子就莫得一个女青年,能激起自己对爱产生激烈地冲动?在思维上以及在笔下,都难以取得感人地激情迸发,感到周围就是这么的死气沉沉——其实站在社会的现实角度去看,不管是吴英平还是高华娟,对于爱情的追求本身并没有多少错。反倒是自己莫得着力点地产生不出感动,写的东西就如乱麻不可能影响得到任何的人。

    笔下写的标榜式人物正如刚建不久的农机站,显得是不生不死的毫无生机蓬勃,造成这种情况完全就在于自己的倍感无能——

    自己为了扩大影响力,免费跟群众修电筒都做到了。事实上农机站的周围不过两百来户人家,需要的面跟粉数量实在有限,随便咋个都难提高加工费收入,交给队上的钱少评的工分自然也就不多。大约是因此,另三个由大队调来的人,那就是三天打鱼的两天晒网,即便是当班营业都是松松垮垮地全不在状态中,让我莫得办法的只是被动着。

    更让我感到受制的还是,多事之秋的深秋真的事多。

    前不久往拖拉机上上柴油桶时,彭向荣的脚受了伤,我扶他去了医院还没忙完,一农机站的黄在亮急急赶来说:

    “我把拖拉机开起回去了,你放心我是开过几回的。”

    “不行,”我坚决地说:

    “在来的路上我晓得有点单边,你把握不好容易出事,彭师要住两天院,等我把手续办完就去开。”

    身着一身黑装的黄在亮固执地说:

    “等会回去莫得人了哪个下柴油?我去开起回去了。”

    我对胖胖壮壮的黄在亮警告道:

    “我先说清楚,你要去开出了事我可不管。”

    结果他没开出多远拖拉机下了坎,幸好在医院里有证人不会连累到我。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庆幸了。在公社农机站卖柴油的油库里,暗影中的彭元亮接了钱递给我一张发票,来了一个三下五除二的一刀切:

    “你给的钱是你们大队农机站前回欠的钱。”

    我耐心的解释说:

    “前次是一农机站欠的,你应该去找黄站长收塞。”

    一身灰黑装的彭元亮,个子很小口气大得惊人:

    “不得行了我跟你说,啊,我管球得你是一农机站还是二农机站,反正是龙山大队的农机站。以前赊账让老子跟倒屁儿撵都收不倒钱,现在不得行了,老子再也不得上当,反正没欠倒有账给钱我就卖油。”

    我只能拿了发票去一农机站要钱,自然还得重新的跑一趟路。没想到这就在公社大门外,刚好是遇见了杨带队:

    “小伙子,你今天到公社来有事?”

    身着深紫色薄毛衣的杨带队往右边走几步 ,在条石梯第二级上向着东方蹲下来,两个人正好可以面对面似要跟我长谈。我忙到近前毕恭毕敬地说:

    “我不是到公社有事,是到农机站买油去开票路过这里。杨带队,你近来一切都好?”

    “嗨嗨还过得去。我说小伙子,你和高华娟怎么样了,最近一段时间发没发生冲突?”

    我照实说道:

    “没有,我可不想再招惹她。”

    “哦,这个,嗨那就算了。她们反正已告到县上去了,说你要强迫女知识青年跟你耍朋友。县上的知青办向我了解情况,我说已经是调解好了的,也不存在强迫地问题。小伙子,你可千万不能再生事哈。”

    我想我还能再生啥子事嘛,反正都是因为自己年轻气盛惹的祸,有些行动和言语的确是非常不冷静的。

    看样子高华娟还真是不肯善罢甘休,好像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这到底是为了啥子?她除了上告外,还会采取哪些行动来对我进行打击?

    心绪烦乱地低头而行,刺耳的鸟叫使我不由自主地发呆:

    “啯、啯、啯、啯啯啯,啯……”

    凄厉的叫声在山峪中就如一支悲歌,十分突然地让我感到无比的惊恐。见斜对面两三百米远的瓦窑地里,十几个妇女正在懒懒散散的挖着地,很平常莫得啥子不对头的地方。把目光移向了地里边往上有几丈高的山坡上,一根斗碗粗的桤木树已是落叶纷纷,它的顶尖上站着一只头顶有一团灰白毛色,其余在通体暗黄色毛中间,杂着一些微黑毛色的孤鸟。它此时正使劲地翘动着三寸来长的灰黑尾巴,整个比鹌鹑蛋大的头部,在不住地摆动着的大张其嘴的狂吼猛叫:“啯啯啯,啯……”就像是在悲痛无比的喊冤,又像是在忍不住声嘶力竭的怒号。给秋深萧萧的山中增添了浓重的凄凉,叫人感到好似有啥子东西将临近于死亡。

    这是一种总喜欢单独行动有小孩拳头大小的鸟儿,既使有两只出现绝不成双成对的同行,对爱情大约很冷漠,更不关心传宗接代。在数年之后它就失去了踪影,真的是不晓得它来自何处又去了哪方。

    这种鸟儿尽管连名都莫得,听过它的叫声的人,对于它在满目萧瑟中发出的干逼逼的尖利刺耳声,实在是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它的闷雷一般的声音,单调得让人感到真的是很烦恼。就跟一个想要安静的人的身边,偏是破锣喧天一样,听得心里是只有那么的难受了。难怪万秀凤似十分着恼地大声骂道:

    “叫叫叫,叫得硬是难听死了,快爬开些去,啵啵,整……”

    她对着鸟儿又骂又赶地完事后,直立着兰衣黑裤的身子,看到大家都拄着锄把似很欣赏她地把她望着,哈哈大笑地说:

    “我都老了还有啥子看头,要看吗也要看年轻的嘛。像高妹说的,哈哈哈哎呀,人塞才硬是看不出得。我们大家都默倒高贤锐是一个好人,平时也是只有那么正正经经的了,哪晓得在他的心里头,还不是巴不得要抱倒一个女的那个。哎呀哈哈,你们就不晓得嘛,他在去年子的热天,人家高妹发风丹没穿外头的衣裳裤儿,猴儿崽崽的两个眼睛塞,硬把人家高妹的身上紧盯倒不放,还赖倒在人家那里半夜都不走……”

    想起曾是迷一样的女人会是如此地损我,怒火中烧地大步冲上了土坎:

    “万秀凤你亲眼看见了?我可得跟你说清楚,我跟高华娟之间的事情是经过了公社解决的。你好好的看明白点,我高贤锐还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你最好是不要乱污蔑我。大家都是乡邻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被人当枪使的对准我乱放,我不晓得这对你到底会有啥子好处。”

    对万秀凤怒斥完转身离开,晓得流言蜚语的传播已不可阻止,由此感到气愤填胸地无处发泄。虽然明知高华娟从正面的攻击是奈何不了我的,绝没想到她制造打击我的方式会是如此的不择手段,让我从此是防不胜防——她要用计谋来设计桃色新闻,那么对我的伤害将是够准够狠的。对此感到自己实在是无力招架,就如一个吃了蒙药的人,虽感很冤却只能任人宰割。

    回到农机站,无力地一头横倒在顺北墙铺了草席如狗窝般的床上。对于斜对面彭向荣喊了几声去发动柴油机,都心乱如麻地只当是没听见。这可能使他心生不满,故意对贫协组长挑拨说:

    “刘华,你敢不敢去把高贤锐拉起来,我看你就是怕他,嘿嘿嘿你就不敢嘛。”

    “我怕他?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要拉他起来我就跟拉鸡儿的一样。”

    三十多岁的刘华用不在乎的口气说完,丢下柴油机的起动摇柄,转身朝我大步的走来:

    “高贤锐你搞快点起来哈,一回来就睡你昨晚歇偷牛去了嗦?”

    到了近前,他往上捞着瓦灰衣袖很自信地说:

    “再不起来老子轻轻的就把你拉起来,要拉你就跟抓鸡儿的一样你信不信?”

    我正有满肚皮的鬼火,马上伸出右手冷冷地说:

    “来,看你有好轻轻的就把我拉起来。”

    他豪强地说:

    “拉就拉我还怕你嗦。”

    在他伸手抓来的瞬间,我的双脚一伸一分已在他的软肋下,右脚背往左脚背上一靠紧紧地夹住轻轻的一用力,他便大声地叫唤起来:

    “哎哟、哎哟啊算了嘛,哎哟哎锤子要不得,哎哟啊我的腰,哎哟啊哎哟你、锤子你要跟我把腰杆夹断了”。他越是用手搬我就越是加力,最后他只得求绕:“哎哟哎哟啊快放开。”

    这下彭向荣可高兴了:

    “嘿嘿嘿刘华,狗乂的不歪了喃!高贤锐跟我夹紧点,让我也来擂他两砣子多。”

    彭向荣快步地冲到了贫协组长的身后,高高地举起拳头就要砸下。被我松开了的刘华,车转身子抓住握拳的手往前一带,彭向荣便被摔了一个饿狗抢屎。

    刘华正要上前按住说是要脱彭向荣的裤儿,被我一把抓住了:

    “你想按他就不怕我帮他?”

    “怕你?我怕你个锤子。才将我没有防倒你嘛,这会面对面的再来,随便比哪样都不得怕你。”

    这个能担三百斤东西的单身汉,自以为气力大得无人可比,总是目中无人地默倒无人是其对手。其实他只是个子较高稍微胖壮,行动不够灵活使用的都是蛮劲。这会碰到心中有气的我,就不免想要教训他一下:

    “比啥子比,我们握手言和好了。”

    我在说这话的同时向他伸出了右手。

    “握就握,怕了你才莫得那么怪。”

    我握着他的手一用力他就叫了起来:

    “哎哟哎哟啊,嘿嘿,”他痛得不吼反笑的用左手来搬,我加了两成力的紧捏并不住搓动他的手掌骨,痛得他齿牙咧嘴像猪被杀时发出的嚎叫:

    “哎哟哇哎哟哇,锤子要不得,哎哟 哎哟,你把骨头跟我捏碎啩了……”

    “阿弥陀佛刘华,狗乂的不是光晓得欺负老子嘛,这会遭了哇,雄起塞。”

    “你龟儿的彭向荣锤子本事都莫得还雄起,弄球半天了都发不燃柴油机,枉自球的搞了这么多年。你不是有个当大队干部的哥,要不要你这号人到农机站怕都要打个问号。”

    彭向荣对此倒是不以为逆,满不在意地说:

    “你龟儿的刘华,气力再大还不是没发燃。”

    就在二人斗口之间,我将卧式十二马力柴油机启动,觉得实在莫得啥子好费力的。

    在淘汰了二十号柴油以后,使用零号柴油发动柴油机的难度,应该说是已降低了太多太多,只要掌握好放减压杆那一刻的巧用力,那是相当容易把柴油机发动的。

    自己还分明地记得,在到农机站开始的一年把时间里,用的二十号柴油在冬春的寒冷季节会冻结。使柴油机的供油系统全都堵塞不通,就是油箱里的柴油都像冷结起来猪化油,包括润滑系统被冻结住的全不通畅,想启动冷柴油机先得空摇好几分钟,然后在水循环系统里灌入开水,再用明火把油箱及供油系统烘烤,直到确认已全部溶化通畅。这才大多两人紧握摇柄搬开减压杆,用尽全部力气在口里喊着“一二三”,把柴油机的轮子摇得飞转,拉下减压杆得硬用力尤如过关——用力不足飞轮会反转带动摇柄极易伤到人。长期从事这种工作要懂技巧,确实锻炼出了较强地腰劲跟手劲。在寒冷的早晨启动十马力冷柴油机,一人很难做得到。就是两个人都往往要经一次冒白烟、二次冒白烟、三次甚至四次,直到排气筒里冒起了黑烟,柴油机就能正常运转起来了。

    这种费尽周折累得够呛的情况,随着零号柴油的到来而消失,是值得庆幸的。

    然而,燃油的进步并不意味着人的思想随之而前行,发觉原始的人性在七十年代了还是在一种野蛮之中。使自己坐在营业桌前烦乱的无心算账,只是默默地看着前面土墙的上方。不晓得是在好久前被漏水淋垮了的大洞口,感觉到这个农机站的命运实在是不太好。这里的前身是龙山四队的手工作坊,曾经牛拉大磨推粉,人踩罗柜筛粉及手工和粉以及手摇转盘手裹面皮……如今好些手工劳作被机器完成,柴油机将要被电动机替换。在自己的心中,那是有着莫得啥子可以取代的一幕。

    六十年代的后期,端阳了要吃点好的就是难得的面条,邱舅舅跟我装好后嘱我快拿回家,跟等倒我的王盛辉、李天水从这道大门里走出。走了小半里后,个儿细条如蛇的王盛辉叫停下来,让李天水去坡坎上弄来棕树叶子,连结成长绳拴在我的提篼上,叫李天水把棕叶绳放在肩上拉着向前飞奔,要他从嘴里发出大声的“雾雾雾”的汽车马达轰鸣声,使装在提篼里的水叶子面撒满了一路。

    我叫他们停下,他们就只当没有我这个人,号淘大哭地大声疾呼:

    “爸爸,爸爸,爸爸呀,王盛辉、李天水他们,把我们的面,全都弄倒完了。”

    “你要死啦!”在青?坡砍盖草盖房子的父亲,听见我的大哭大叫愤然的怒骂:

    “喊你称倒就快回来,你是死人啊……”

    正玩得高兴的王盛辉,白瘦的脸上一沉,一对黑少白多的眼睛,充满仇恨似刀光地射自我:

    “你喊你的老汉又咋个嘛,敢把我的锤子咬了嗦?”

    接着他教李天水用双手猛刨着两半屁股大叫:

    “袍哥啰,袍哥啰……”

    若不是邱舅舅叫我转来,跟我弄了可煮绘面的面皮,那吗结果又会是啥子?

    当晓得父亲解放前跟虎跃的舵把子背过枪,加入过哥老会。心里才隐隐地觉得,王盛辉要李天水做的动作跟吼的话,就是对我进行莫大地羞辱。

    自己并没有因此想过,他为的是啥子。既便他要我跟高华娟一刀两断,还是想都没有想一下,他到底为的是哪一样。不晓得他是恨我从小就莫得妈,还是恨我在一天天地长大,他是为了要看我的笑话,还是另有啥子不可告人的目的。

    更不知高华娟是不是为了要迎合王盛辉,才有意地要激怒我,用桃色新闻来重创于我?

    对这些感到无比混淆的我,被不幸的往事压得是十分地难受。脑子里闪动着母亲离去的身影,那又无不是因为桃色--觉得这个人世间充满了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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