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达抬头,正好对上任晓月投来的目光,她的眼窝很深,便显得目光尤其深邃,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
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往外面走,那表情,明显就是不想听陈坤唠叨。
“达子,你去哪儿?”陈坤问道。
“菜还没上,我出去抽支烟。”
任晓月也站了起来,“我出去买瓶水。”
任晓月走出去的时候,看到赵智达身板站了个女人,穿着黑色蕾丝紧身裙,头发染成了金黄色,逆光下她的头发跟发光的火鸡一样。
那女人身后的店,是一家按摩店,但里面的设施却十分简陋,店面被隔开了,外面只有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和一个收银台,而被隔断的里面,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这家店的名字——浓情按摩店。
她笑吟吟地说着什么,赵智达低头抽烟,侧头看了任晓月一眼。
任晓月与他对上目光,干脆就靠到树干上,明目张胆地看着赵智达和那个女人。
然后,任晓月看见赵智达回头指了一下她,还说了句什么,那女人就看了任晓月一眼,目光里带了点难掩言语的感觉,似乎有点害怕,又有点不屑,但终归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走了。
赵智达把烟灭了,朝着任晓月走了过来。
任晓月在回忆着,这个女人她在哪里见过,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哦,k里的公主,楼梯通道。于是任晓月说:“又是她啊,这时候也不忘聊骚,挺厉害的啊。”
赵智达说:“我不是把她打发了吗?”
这时,任晓月注意到,那金黄色头发的女人把按摩店给关了。
任晓月问:“你怎么打发的?人家把门都关了。”
赵智达说:“我说,后面站着我老婆,母老虎,会砸店的。”
任晓月:“……”
赵智达难得在任晓月脸上看到这种扭曲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任晓月发觉赵智达可能在逗他,于是说:“我要真是你老婆,一定让你没有一点精力来这种地方。”
这一回,换赵智达表情扭曲了。
他想起红釉前几天说的“屁股大,腰很细,床上一定很有戏”。
不知怎么的,他刚才那一刹那还真的往那方面想了。
赵智达擦了擦唇角,说:“回去吃饭。”
按摩店内,一个红发女问金发女,“干嘛关门啊?外面那帅哥呢?没进来?”
金发女一脸气郁,“看到他身后那女的了吗?”
红发女说:“看到了,就个子很高那个吧,怎么了?”
金发女说:“那帅哥告诉我,那女人是扫黄大队的,盯上我们了。”
吃了饭,赵智达一行人正式出发了。
他们根据任国华给的消息,要去隔壁的市找藏獒手底下周华宇的家人,守株待兔。
市不远,但是周华宇的老家在市的区县里,开车过去得再花上五六个小时,加起来他们得开十来个小时的车。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今晚十点左右到达目的地。
任晓月开车跟在赵智达的车后面,打开电台,放着音乐。
出了城,已经是下午了,天气突然变了,阴沉沉的几乎就要压到地面上了一般。
盛夏总是这样,上午还是晴天,下午就能给你来个倾盆大雨。
任晓月换了个电台频道,正在播放路况。
市这几年开始开发旅游,每到夏天就热闹了起来,游客络绎不绝,所以这个时候路上正在堵车。
播完了路况,又开始播天气预报,果然,今天有暴雨。
任晓月突然加速,变道,逼停了赵智达的车。
赵智达摇下车窗,说:“你干嘛?”
任晓月的视线绕过赵智达,对副驾驶上的陈坤说:“带上你的包,来我车上。”
路上风声大,陈坤指着自己,说:“谁?我?我吗?”
任晓月说:“是啊。”
陈坤看了看赵智达,然后说道:“这不好吧!”他笑了笑后立马下车,任晓月把驾驶座让给了他,绕到副驾驶上,拉开车门,把自己的包拿了下来。
任晓月说:“好好开,我去坐赵智达的车。”
陈坤一下子懵了,“哎!月姐!不能这么玩的,我车技不好,不咋敢开山路,你坐旁边给我指导指导啊。”
任晓月一边朝赵智达的车走去,一边说:“爱怎么开就怎么开吧你。”
一路上,赵智达一句话不说,像个机器人一样,打方向盘,踩离合踩刹车,任晓月觉得无聊极了。
于是她转过头看赵智达的侧脸。
他有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不那么漆黑,中和了他脸部轮廓的英气,所以不管他的神情多么冷漠,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觉得这个人心底一定很温柔。
这真奇怪。
任晓月想起了五年前。
那个雨夜,她第一次见到赵智达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这样淡淡的,脸部轮廓也柔和得多,神采飞扬,任晓月觉得虽然俗气,但却最贴合当时的赵智达。
当时他多少岁?二十二?二十三?
不知道。
任晓月只想知道,这五年赵智达究竟是怎么过的,身上的朝气竟然尽数消失,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气质也和任国华其他手下不一样。
如刘老二,他一看就是做不正当交易的,小孩子见了能吓哭那种。
而赵智达,做着毒品交易的勾当,眼神却清明坚定。
有的人,不管怎么伪装,本性是变不了的。
“赵智达。”任晓月突然说,“来点刺激的吧”
赵智达诧异地看着她,“什么刺激的?车上,不方便吧,再说我还在开车?”
天空黑压城 ,空气潮湿燥热,鸟儿飞得极底,时不时掠过低空。任晓月摇下了车窗,把手伸出去,摸了一把润湿的空气。
任晓月说:“赵智达,你脑子里想什么?要下雨了,开快点吧,在下雨前赶到。”哦,你说这个啊。
赵智达一脚踩了油门,强大的惯性让任晓月往后一仰,他一路飙上高速公路,连续变道超车,若不是他车开得稳,任晓月就要怀疑他嗑药了。
不一会儿,陈坤就被甩下老远一截。
这时,一场瓢泼大雨如约而至。
过了高速公路出口,赵智达终于降了车速。
他还是不爱说话,车里一直单曲循环一首歌,厚重低沉的男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竟然有一股奇异的安神的作用。
“i kn ha he spaes are he srs f a slier
i kn ha he bs are eapns f ar
i kn ha ians ean ney fr his ar
bu ha\&039;s n he shape f y hear
ha\&039;s n he shape, he shape f y hear”
任晓月有些昏昏欲睡,耳边的音乐渐渐飘远。
市多山,这一场大雨来得又急又猛,为了安全着想,许多路口都被封了。
赵智达刚到益阳县就接到了陈坤的电话,任晓月也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达子,我这边封路了,怎么办啊?”陈坤说。
赵智达一边慢慢沿着路边开车,一边说:“能怎么办,等着呗。”
陈坤说:“可是我问了前面的人,他们都说这场雨得下很久!”
赵智达还没说话,陈坤又说:“我要不要抄个小道啊?”
赵智达说:“雨天路滑,你又不擅长开车,还是等着吧。”
陈坤纠结了很久,才说:“那行吧,可是我这样会不会耽误行程啊?”
赵智达说:“不会。”
“真的吗?”
“真的。”赵智达说,“我又不会等你,耽误什么耽误。”
陈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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