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农历丙辰年,生肖属龙!
帝都,永定门火车站外,也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帝都火车南站,叶楠看着站外的场景,不大宽的马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蓝色车底,上面纯白色漆身的无轨电车,外形圆头圆脑的公交汽车行驶在其间。
驴板车和人力板车夹杂其中,更多的是两个轮的自行车,凤凰、飞哥、永久……
小汽车?应该是有吧,不过这会他一辆没看着。
街对面是一溜的低矮小平房,看着跟后世的城中村棚户区差不多,脏乱旧,过往行人的穿着基本就是三个颜色,蓝色,灰色,条件好些的就是军绿色大衣。
整个环境的画面色彩,宛如黑白影像般,色彩单一,单调,显得落寞寂寥。
叶楠提了提挂在肩膀上的军绿色大包,一身灰色袖口、手肘、膝盖、屁股处满是补丁的棉袄子,脚下一双千层底的老旧布鞋,右脚鞋头处都破了个口子,大拇指俏皮的露了出来。
蓬头垢面,胡子拉渣,十九岁的面庞上尽显跟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惆怅,就这一副不输‘犀利哥’的造型,要搁古代没准能混上个丐帮六袋长老。
要搁后世,往热闹的步行街一站,来个乞讨,就凭这凄惨造型,绝逼一天能挣个三四百,妥妥的,一点不费事。
“唉……终于是回来了啊!”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不由重重感叹一声,这一声叹,却是有两层意思。
叶楠,男,今年19岁,帝都人,三年前,应国家号召,只有16岁不到的年纪去了陕北农村插队当知青,因为跟家里人的矛盾,加上年少轻狂,少年使性,期间一次没回来,也就是上月跟着去插队的最后一批知青返城,他就是其中一个。
也就是上个月,这叫叶楠的家伙数九寒天仗着年轻跑河里洗冷水澡,感冒高烧又没钱去医院,一觉下去人直接没了。
完了,远在后世二十一世纪的一大好青年,巧了,也叫叶楠,只是年龄已是三十多了,夜里加班困得不行,眯了会觉,一觉醒来,却是穿越到了这具年轻同名的身体上。
这等蹊跷之事,整整一个来月才算是缓过神来,前世他倒不是帝都人,是南方人,不过大学在帝都上的,一个普通二本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帝都打拼。
后世大学生不值钱,大街上你随便抓一把,十个里面八个是本科生,完了剩下两个没准就是专科了,他也没什么特长,能力也不出众,平平无奇。
可想而知,毕业了工作几乎是一年换一个,房产销售、小额金融贷款业务员、空调维修工、外卖小哥、甚至工地扛水泥打桩子……都去干过,年近三十,却是一事无成。
帝都买房?想都别想,长年租住五环之外的楼层狭隘逼仄,发着霉味的地下室,女朋头倒是谈过几个,不过都是无疾而终。
没别的,不是什么感情不感情,就是没钱,没房没车穷屌丝一枚,姑娘谁跟你啊?
现实的很!
前世是个孤儿(重生人士必备套餐,双亲不亡重生人士他就不完美),没有什么亲戚,也没结婚,不会有什么牵挂和不舍。
十几年的摸爬滚打,尝尽世间的酸甜苦辣,心性也是稳重、坚毅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最起码这一世,自己有爸妈,有兄弟姐妹,还有不少相交好的朋友,这又十九岁青春躁动的年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别看他现在一身破破烂烂,跟个乞丐没两样,但其实模样、身材不差,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在这年代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脸上乌漆抹黑,沾着灰尘、污垢,但五官还是很耐看的,剑眉下一双深邃乌黑的大眼睛,双眼皮,格外有神,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嘴唇,那微勾起的唇角,两侧脸颊两个浅浅酒窝咋现。
笑容能迷死人,透着几分邪魅的坏坏痞气,却又不失一分男人的阳刚之气。
比之后世的小鲜肉、韩国欧巴,强太多了,妥妥的男神兼暖男,只是眼下被这一身雷人装扮给耽误了,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身板有些瘦弱,远远看去跟杵着一电线杆似的。
惆怅、感慨过后,收回思绪,大步朝着电车的站点走去,他现在的家在东城区雍和宫边上的胡同里,得坐102电车,完了再转公交才能到。
6分钱的无轨电车票价,又是火车站点,102路上来的人少,一车厢都给挤满了,前胸贴后背,都没法挪脚,好在是十二月的天气,大家都穿的袄子棉衣棉裤,也不会闷热,这要大夏天,可就有些不好受了。
车子启动,往下一站点开去,叶楠他把包扛在肩上,一手抓着车窗护栏杆,一米八多的个子,比之边上几人都要高出一大截,视野开阔,目光漫无目的的瞥着车厢后边位置。
就要收回之时,“嗯?”眉头微皱,定格在了那后车门边站着的一年轻男子身上,一米七多的个,穿着一身灰色棉衣,长相普普通通,扎人堆里毫不起眼。
让他注意的是这家伙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骨碌碌的四处乱转,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见周边众人无异样,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其右手边一穿着军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身上,男子三十左右年纪,左手抓着车扶手,一块银色漆身的手表戴在手腕上,右手提个黑色公文包。
这年头一块国产的sh牌手表要两三百块钱,而一个普通工厂职工每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几乎是要一年的收入才能买得起。
一看这衣着装扮,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中年男子看着车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正有人在打他主意。车子在行驶中,路上走走停停,车里的人随着车子惯性前后摇摆着,偷儿瞧得时机,手里刀片对着那公文包一划,里头一包东西立马入了他的手,而那中年男子丝毫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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