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在万般恳求领导后,终于申请到了上午离开的许可。本来准备上午下班立刻去车站,一想到父亲病重,陈锋还是冒着被领导训的风险加急了行程。
他工作的y市和h镇所属的h市距离不算太远,普通汽车需要三个多小时车程。上午九点出发,终于在正中午到达了h镇城南汽车站。
“司机!我到上院小区!”陈锋左顾右盼,终于等来一辆出租车。
“嗯。”司机面无表情,布满皱纹的脸毫无生气,无神的眼睛掩藏在头发之后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机械地操控着出租车。
“哎您可知道现在h镇中心医院哪位专家比较好?”陈锋寻思着许久没回h镇,当地人应该更了解情况。
“什么病?”司机平静地回答。
“很严重的伤寒。”
“不需要去中心医院,那里…只会讹钱,伤风感冒的也要好几百块。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医院,我儿子上次高烧几天都是在那开了两副偏方治好的。”司机的语气里带竟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那……既然这么灵,您先带我去那吧!”陈锋看这司机不像什么坏人,心想着父亲的身体肯定会很快好起来。
一路无话,司机只是默默地开车,还在发了一条短信出去。车开到了徐氏集团大楼下。
“到了。”
“不是说医院吗?怎么?”
“公司老总的私人医生,也是我老朋友了。我带你去找他。”
“哦!那真的太感谢您了!”
门卫和司机眼神交流了一下,司机往背后的陈锋那努努嘴,门卫就拉开了大门。
“走吧,他现在就在一楼。”司机在大厅里环顾了一下,向着左边走廊走去。
“啊?你都没问怎么知道的。”陈锋不经意地问了一下。
唔……
司机的脚步停住了,好像败露了什么秘密。
“啊…他嘛,他每天这个时候都在的,快走吧。”
“哦哦好的好的。”陈锋很拘谨,他怕耽误了这位好心司机的时间。
在一扇风格复古,精致优雅的木门前,司机停下了。
司机直接推开门。
霎时间,一种诡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是檀木,又像是花蜜,幽香而甜腻。
屋里比较暗,一座白色牧师的塑像端庄地立在正前方,幽暗的灯光在塑像顶上照着,塑像两边被幕布遮住了墙。进门两边陈列着数排大理石座位,被坐了一大半,都在低着头祷告。整间屋子的陈设,就如同教堂,或者说这就是一个教堂。
“这里怎么看也都是做礼拜的地方,怎么会有医生?”陈锋不解。
“礼拜…对,私人医生也是个祭司,‘净魂教’,怎么样,听说过吗?”司机伸着双臂,仿佛在赞叹这“教堂”的美丽。
“没有,听起来像是什么邪教,喂!你不是搞邪教的吧!”即使严肃凝重的教堂气氛会使人安定下来,可是陈锋依旧警觉起来,仓皇地环顾。
“你就放心吧,你知不知道,这里好多教徒都是被我们大祭司殷冉,就是我说的医生,都是被他医治好之后信教的,不是我说啊,他真的是个半神!管你什么疑难杂症,不出半个月,保证痊愈!”司机极力地宣扬着殷冉有多神奇,不过这话越听越像是邪教徒的说辞。
陈锋却反倒有了些兴趣。“假如是招摇撞骗的家伙,去拆穿它也无妨,可如果真的就那么神呢?毕竟他收了那么多教徒,被骗也不可能骗到这么多蠢货吧。”
“那就快带我去见他吧,我父亲的病很要紧。”
司机走向塑像边,掀开了幕布,只见幕布之后坐着一位身着中世纪祭司服的老者轻抚着一位跪伏的年轻人的额头。那个年轻人的额头上有一条绽开的血口子,看上去像是刀伤。老者好像用了什么神奇的力量在指间上,轻继续柔地抚着伤口周围,没有任何一点用药的痕迹,那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但是极慢的速度开始愈合了!就好像是把用刀划出血口的视频倒放了一样,就在陈锋眼前,无比诡异却真实地愈合了。年轻人站了起来,五指并拢合在眉心上,低着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这!这是特技吧!”陈锋绝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被一个无聊的剧组私自拉入了路人互动环节。
“这位年轻人,你过来。”殷冉的话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切感,让人能安心地来到他身边。
陈锋稀里糊涂地就走过去,竟然缓缓跪下了。殷冉轻握陈锋的手,徐徐抬到自己眼前。这只手上有几道没有清理干净的圆珠笔痕迹,还有密密麻麻的细纹——长年工作中被纸边划开的细口。
“工作一定很辛苦吧。”殷冉闭着眼微笑着。另一只手盖在了陈锋的手背上。掌心的温热传到了陈锋的手背上。殷冉的手有些苍老,有着很多皱纹。
陈锋愈发感觉手背发烫,但是又不想缩开,就好像是劳累之后的脚掌,踏进了温热的洗脚水里一样,烫得很自在。又仿佛有一群蚜虫在撕咬着手背上细纹的边缘,有点痒。
陈锋诧异到这种奇特的感受,难道,这位老人真的是仙人下凡?
果然!殷冉放下陈锋的手后,陈锋赶紧把手凑近眼睛,上面的所有小伤口全都不见了,甚至是被划刻进皮肉里的墨水痕迹都无影无踪!
陈锋照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的姿势,也鞠了一躬。
“这也太神奇了!我马上就带父亲来这!”陈锋欣喜若狂,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神吧!他没多想,就算是有神,他也来不及感恩,只希望赶紧把父亲送到这儿来。
“不要这么着急。”殷冉取出毛巾略微擦拭了一下双手,“还没有完,你的颈椎应该也有问题吧。”
“可是我爸他……”
“放心,很快的!等会我继续送你去。”司机打断了陈锋的话。
“反正已经是有着落了,再等两分钟也不要紧。”陈锋忽然这么想着,等着回去后给父亲一个惊喜。
在指示下,陈锋躺在了幕布后的一张简易小床上,闭上了眼,挪了挪脖子,果然后面又木又酸,也是职业病。闻着教堂里特殊的香气,陈锋的意识有些不清醒,耳边不断地传来悠悠的低语,他感觉到脸上有气体的流动,那是一双手在正上方游移着,他想睁开眼看看殷冉的手法,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去通报一下。”殷冉对着司机说道,那司机就走出屋上了楼,不知所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突然明亮起来。仿佛在异地睡醒了一样,不知所措,陈锋呆滞地观察着四周,白茫茫的,远处好像有一大团模糊的阴影。
“我刚刚好像是在什么教堂……”
一种空洞感瞬间就打破了陈锋的思路。
“怎…怎么回事!”陈锋往自己的身下看去,那种让人不安的空洞感就是从腹部传来的。
没有腹部,连同整个下半身,全都消失不见了,就连自己的上半身怎么也都是半透明的!
“这……”
“等等,背后,那是什么动静!”
陈锋木讷地想转过头,最后的记忆是背后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刹那间,意识就彻底不存在了。
“陈锋”平静地醒了,坐了起来,脖子有些酸痛,便机械地扭了扭两下。
“感觉怎么样?”殷冉的嘴角带着慈祥的笑。
“不怎么样,起码,比之前好多了。所以,我叫陈锋是吗?”
“嗯,该怎么做,前辈们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吧。熟悉熟悉就去执行任务吧。”
这时的陈锋已经是一个“被净化者”了。 他闭了眼,极力搜索大脑中还留着的信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不,计划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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