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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一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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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红绸踏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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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坐在床榻上满脸愁容,一筹莫展,望着手中的《雪神入世传》,内心五味杂陈。她的修炼天赋极高,在雪城中可以说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但只可惜生在雪城这样落魄王朝,委实是天妒英才。

    至于想要娶她的天鉴城三皇子,喜好寻花问柳,色胆包天,将一副富家子弟中的执跨形象展现的淋淋尽致。不过总有事与愿违的时候。雪城三殿下正值锦绣年华,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行事作风许多男人都望尘莫及,其青睐之人自当数不胜数,其中便有大名鼎鼎的天鉴城二皇子——杨寒。此人外表仪表堂堂,不似大哥剑眉星目志向远大,却自小立有鸿鹄之志,要驰骋沙场,胸有丘壑,是许多臣民宫女的男神。且在俗间龙凤傍上名列前十,龙凤榜是世俗之人立下的榜单,分男女双榜,长得讨人青睐的女子便会如女榜,长得引人垂涎的男子便会如男榜。然而世人听惯了雪城三殿下于雪城北方勇冠三军的离奇故事,便思随心想的将她论为男人,而且长得五大三粗,奇丑无比。

    但杨寒曾在三弟与雪城大公主新婚之日有幸见得雪秋一眼,只觉那时十四岁的她眉扫娥眉翩若惊鸿,此生非她不娶。如今三弟想要让一国栋梁来做侧妃,于礼于私杨寒绝不苟同,今日得知此事就策马奔腾不惜路程颠簸从天鉴城准备开疆扩土的地方赶回皇宫。

    “父王!儿臣以为,三弟淫恶成性,目中无人,且儿臣所知此次是想羞辱雪城才有此作为,但是雪城迟早是父王囊中之物,雪城三殿下······不可嫁给三弟,还望父王看在儿臣颜面之上收回王命!”

    此刻他卑躬屈膝,没有意思将军风采,然而在一旁对着美人左拥右抱的三皇子对他嗤之以鼻,只顾自己玩乐。皇上冷冷的撇了一眼无所事事的三皇子,招手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人要嫁。”

    杨楚喉头翻滚,开始提心吊胆。

    王上说道:“不过要嫁给你。”

    他顿时眼里盛满了感激涕零,行大礼高声道:“谢父王!”至于一旁吃喝玩乐的三皇子,似乎对此事并无芥蒂,这更让杨楚心满意足。

    第二日,如同当时雪城大公主出嫁一样,除去北疆人民战士,其他地方都派出代表为了这一大喜之日整装准备,去恭送他们的三公主。

    望着街道两旁围满的人群,她随着人声鼎沸而放下窗帘,眼里瞧不出喜怒哀乐。

    只不过这次用的不是八抬大轿,而是马车,她便坐在最前方的马车上。马车原本是天鉴城送礼过来包括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等着礼物送到后将几辆马车收回,更加体现他们居高临下的威风。而车夫,便是对天鉴城一直心心念念的、昨日被公主所救的老人。车夫笑嘻嘻地说道:“三殿下,您此次可是捡着大便宜了。”

    雪秋诧异,嫁给一个人不如狗的衣冠禽兽,何来便宜一说,问道:“此话怎讲?”

    车夫如沐春光,抑制不住的笑容显得幸福,他笑道:“三殿下起得晚,有所不知,今早儿传来消息,那一直倾慕三殿下的天鉴二皇子杨寒昨日就抵达天鉴,然后天鉴城主将您所嫁之人改成了他。据说那二皇子仪表堂堂,武学盖世,是个少有的正人君子。您说,这不是捡了便宜是啥?”

    雪秋没有生出一丝高兴之意,只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淡然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老头你说说,这天鉴的三殿下,会不会伤心?当然,我不指望我或者哪个空前绝后的女人来让他伤心。”车夫苦着脸笑了笑,不知该作何言语。

    雪秋说道:“同为三殿下,竟是这般泥之别,就因为我是女人,他是男人?”

    车夫说道:“三殿下是女孩儿,且,女性应要自当强,同三殿下这般即可。”

    雪秋忍不住自嘲的咧咧嘴,眼眉笑意夹杂万分怒气与不满,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嘲讽道:“其实殿下这称呼,说好听点是因为我城之前是屈指可数只手遮天的大国,现如今家道中落,为了扬前时盛世之威武,才让别人要此尊唤。而天鉴城,不过是当初中原地区逃过来的别人的可怜流民罢了。他们不委屈自己被压榨,而是痛恨自己不是施暴者。他们地大不过城池而已,也有脸搞那帝王将相一套 ······也是,我如今家门不幸,都得靠卖女人来维持短暂和平,又有何颜面数落如今强盛可怖的天鉴?”

    车夫脸色替她哀愁,转移话题说道:“我知我命不久矣,再次谢过三殿下此行载我。”

    雪秋摆手道:“正午谢过了,无需再谢。而且我知道,你不是受伤。”

    车夫抚须笑着,毫不避讳的拍马屁,说道:“三殿下果然是明眸犀利,冰雪聪明,老身是历经一处荒凉之地时,吃了不知名的东西,中毒了。”

    雪秋说道:“马屁都被你拍肿了!到了天鉴城我叫人给你解毒,他们总不该不听我这个王妃的话。”

    车夫大笑道:“殿下这是认定了那杨寒?”

    雪秋一直镇定自若,并没有因为玩笑而酡羞缅甸,依旧淡然道:“只在大姐婚配那日瞧见一眼,长得还凑合,但是不喜欢。二哥说过,第一眼不喜欢的人,最好不要跟那人有所过往。”

    车夫说道:“身处乱世,身不由己早已成为家常便饭,就像殿下和三皇子打交道是必然的。”

    雪秋微微皱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三殿下若可忍辱负重,潜心修炼,假以时日,气道可入三界之巅。如若兼修刃道,依靠剑道打下基础,六旬之前便可入三省其一。”

    雪秋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老身不敢欺瞒殿下,只是这其中波折种种,不容小觑,殿下不要因为一些己事,得不偿失。”

    “雪秋铭记于心。”

    天鉴城离雪城有千里之远,途中山路崎岖,有依山而立的奇特建筑,夺人眼目。红色氛围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街坊们心生好奇,探出头来窃窃私语。雪秋旁若无人,自顾自的看着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雪神入世传》,相传此书是雪神游历世间所写的自传,写了雪神经历的事迹以及如何创建的雪国。她用词奇特,没有太多文笔,思想相对常人神乎奇乎的,甚是有些反封建,导致雪神离开后此书归为禁书,但为了纪念雪神开创雪国之功劳,便没有销毁。然而到了雪秋这代,她也强盛无比,偷本禁书易如反掌,那怕此事人尽皆知,也无可奈何。

    书中骇俗诗句,雪秋不知是他人所著还是雪神自编,内有言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知是因为雪神见过太多悲欢离合,还是历经太多悲欢离合,有感而发,写出这令人望尘莫及的真挚情感。

    雪秋情不自禁问道:“老头,你说世上真有人愿为爱人瘦骨嶙峋,满目憔悴,死心塌地吗?”

    老头说道:“自古男子多薄情。”

    雪秋说道:“那就是不存在喽?”

    老头说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殿下,会见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的。”

    雪秋豪放大作:“只需男人三妻四妾,不许我女子面首三千?”

    老头赶忙说道:“三殿下何出此言?实在罪过。帝王三妻四妾,实为优质子嗣。殿下您听呐!一个帝王若生下一女,那不就不得嫁出去?像殿下这样英姿飒爽之人也着了道了嘛。如若生一男子,万一是个傻子或者不务正事之人,岂不遭殃?再说说那些达官显贵吧,哪个男人不好色啊?”

    雪秋垂首低眉道:“你说的固然在理,但就没有一心一意的吗?”

    老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早间便有传闻,三殿下有一禁书,内记禁忌之爱,人情世故颇多,皆精彩绝伦,相传是雪神通过自己的经历而记载下来。我看殿下怀里常常抱着的那本厚重的书,便是那禁书吧?”

    雪秋说道:“不错,此书为雪神亲笔所写,就是用词怪异,极易引起那些权贵中人的不悦。”

    尾音还未结束,就逢此刻,众人刚到沙漠绿洲,马惊人叫。前方洪荒四起,前方白色浓烟似千军万马,朝车马猛然袭来。顿时前方人马鲜血四溅,万缕尘埃铺天盖地,还好老人是刃道四段之人,猛然惊起,向后越去,他躲在三公主马车后面,微微探头瞧见尘埃氤氲之中四人身影若隐若现,一位虎背熊腰,剩下三位除身高不一都是中等身材,且都是男人。

    他沙哑的嗓子嘶吼道:“三殿下,此次天降良机,我已瘦骨嶙峋,性命已无轻重。而殿下您气道八段,完全可以飞天而走!”

    雪秋显得若无其事,蓦地凝神抬眸,掌中似有白烟飘起,须臾变得暴戾,只见她绷紧肌肉,悍然出掌,顿时马屁惊跑,车厢被震得稀碎,而她一跃而起,飘然落下,慢慢站稳脚跟。

    一身红衣更显英姿飒爽,凝起一双秋水眸子,身材娇小玲珑的她与此时气场异常违和,身后老汉怯生生说道:“三······三殿下还是快逃吧。对面其中三人实为气道六段高手;一人刃道五段,气道四段,寡不敌众,不好惹啊!”

    雪秋镇定自若,慢慢翻开手里厚重的书本,身前四人容貌尽显,她照着书本平静念叨道:“本公主以将自身性命弃如敝屣,即便尘缘未了,也······到头了。书中有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知是历经何种锥心之痛,才有出此言,让人心疼。又有言‘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我如今也算潦倒他乡,艰苦万分。”

    后面老者心中痛楚掀开,老泪纵横,嗓子沙哑得已经完全叫不出声来。

    前方四名男子来自何处?雪秋不知,此次凶多吉少,她坚定的眼眸中毫无恐惧。狂风黄沙击落了她的头冠面纱,外层红衣依风漂浮,红衣脱身飘荡长空,更显三殿下风尘仆仆,继而又觉仙气飘飘。

    她合上书本,紧紧护在怀中,目光寒凉,深藏肃杀之意,凝神高声喝道:“前方来着何人,为何断我去路?如若是劫嫁夫之财,恐会令众人识望,因为这些都是天鉴为屈辱雪家所做之事,马车内并无钱两锦缎!如若是劫色,小女正值发育之时,或许嫁过去还得在过两年,二皇子才会舍得临幸。我想,你们对小女并无私欲!所以,各位还是请回吧!”

    前方四人慢慢走到她前方十米处,那位彪形大汉行礼淡笑道:“草民,拜见三殿下。”身后之人随其行礼。

    几人直起身子,彪形大汗说道:“草民受人之托,给足三万钱两,只为取您性命。”

    雪秋微微眯眼,问道:“天鉴三皇子?”

    彪形大汉说道:“恕草民不能告知。三殿下,束手就擒吧。”音落身起,三殿下抬眉,虎背熊腰的肌肉已然跃至空中,他双膝紧紧闭住,明明身材魁梧,却犹如一道惊鸿,当真貌不如人,身轻如燕,其余三人顺势朝他侧方一跃而起,不出须臾雪秋被困囹圄。身形幼小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可满怀杀意的秋水眸子却不尽然,她迅速丢下书本,上空之人虎掌已至额头上空,她迅速侧身闪避,似一道急迅如雷的红色闪电,手上白烟袅袅,蓦地凝为一颗球状,她厉声大吼,将球体朝那男子抛去,男子顿时血肉暴起,双手挡在胸前,一声暴喝,挡住这球体,球体突然在他胸前爆开,浓烟散去,他被推出百米开外。

    剩余三人怒气横生,周围开始地动山摇,只见三人双手张开,开始凝气,欲要一击毙命,雪秋也不是吃素的,猛然出剑,直刺其中一人,那人身高偏矮,实力一般,是突破口,最易击杀。剑锋长驱直入,一刺见血,不偏不倚的刺入那人胸膛。

    他双目暴突,喉头一阵腥甜涌入,蓦然张口,喷得雪秋一脸殷红。三人见状,含泪怒吼:“阿青!”

    雪秋得知,此人名为啊青,她淡然一笑,意味自然是满腔嘲讽。转头看着火冒三丈的三人,笑道:“好一个阿青,只可惜跟错了人,武艺不精还来刺杀本公主?可笑!荒唐!”

    躲在破木后面的老头忍不住赞道:“三殿下武出精绝,实力强悍,比这些狗杂碎强多了!”

    几人咬牙切齿,同时凝气,沙土崩塌,万千黄土开始逆流,高飞,尽数飞到上空,迅速聚成一个泥球,上面布满白色浓烟。三人之力,可过气道八段有余,三殿下命悬一线!

    虎背熊腰的大汉眉目战栗,气得发抖,怒吼道:“你杀我四弟,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于公于私都该死!”

    雪秋抬头望着上空铺天盖地的尘埃,冷笑道:“可笑!你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杀我的,我又与你有何仇怨?不是来杀人,难不成来抢亲?今日本公主便破了这局!”

    公主殿下文武双全,但因为常年镇守边疆,武力强悍,所以人尽皆知此人彪悍无比。现如今她危在旦夕,却如此镇定自若,让人内心由衷佩服,本该做那笼中金凤的她如今习得一身本领,让人望尘莫及。

    只见她高举短剑,满头青丝随风絮絮飞舞,她慢慢磕眉,直至闭上眼睛,身上气体变得犀利无比,像是随时要爆炸一样,此术暴戾,可以气御水,看似软弱无奇,实则是以柔克刚,可将御来之水抵挡惊涛骇浪,滚滚流。可是,如今身居万里黄土之中,就算此处是绿洲,也只有树木花草,委实无水可御。

    她面前的男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嘲笑道:“听闻三公主,最强乃御水之术,可如今身困旱地,就算有几片青叶子,恐怕也没多少水分吧。三殿下这次,可要香消玉殒了啊!”

    雪秋咬牙厉声道:“阴阳怪气,还没女孩儿有魄力!”

    这名男子恼羞成怒,怒气冲天,双手奋尽全力,就为尽快杀死三殿下。他还不忘威胁道:“好一个世人敬仰的三殿下,我看你邻牙利齿,也就今日能呈这口舌之快了!”

    雪秋乜过眸子,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这绿洲之水是难要了,那便······”只见她放下剑刃,可气息未减半分,众人凝神一看,想要探出她还有何花样。刹那间她右手执剑,左手紧紧捏住两侧剑锋,蓦地一划,鲜血飘散至空中,再一划,鲜血愈演愈烈,开始随着她发出的气体变成一根血针。

    她笑道:“单纯的气体很难伤及你们,可遇上外物,特别是我最易掌控的液体,那便是天差地别。小女幼小,这血经不起这样挥霍,但是一根针,足以。”

    她咬牙切齿,用力将压下来的泥球刺碎,众人来不及作为,便被尘土淹没,不见踪影。老人瞠目结舌,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用手刨土,又是老泪纵横,终于,挖到了那本《雪神入世传》,他含泪苦苦诉道:“三殿下答应我要为我解毒,可如今······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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