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超打了盆水前去洗漱,路上偶遇五人中的那名老者,心中不安,只好低下头从他面前走过。
老者见他神态慌张,不由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心里事不妨跟我说说,老夫生平所闻甚多或许可以解答一二。”
陈超不语,径直走开,老者嘀咕了一句:“奇怪的娃娃!”
走到马圈,将草料放在喂食槽内,不同的马有不同的口味,北方的马喜欢吃干燥一点的草料,而南方的马则喜欢吃潮湿一点的草料。
当然凡是并不是绝对,有些北方马不爱吃草料,这种时候则必选带它出去逛逛由他自己来选择吃食。中原一带说是南方也行说是北方也行,马匹大致都能在此安生。
马圈中有一匹烈马,谁也不让碰,所有马皆不敢靠近,生怕被其所伤。陈超每次给它添放草料时都被伤到,为此陈超也是头疼不已。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给那匹烈马添放草料时它竟呆在原地不理于踩,这才使得陈超安然无恙的添放。草料工作做完后,便是打扫马圈。
马圈并不需要天天打扫,毕竟这不是军队的养马营,上头不会有人天天来查,只是偶尔会有买家过来看马。
今日同样有人前来买马,那人是个方形脸的邋遢男子,看外貌不像有钱的样子,出手却极其阔绰,刚见到陈超就赏赐了不少小费。
邋遢男子在马圈逛了一圈相中了那匹烈马,烈马正在吃草料,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朝着邋遢男子吐了一口气,骄傲不逊地走开。
“不错是匹烈马,我喜欢。”
陈超将马迁到一处郊外,一路上烈马总是不听话,走走停停,好久才到目的地。
邋遢男子已等待许久,“你最好离远一点,否则容易受伤。”闻言,陈超向后退出十几步待回过身来,邋遢男子已经骑在马上。
烈马嘶鸣一声,双腿向后猛踢想要将邋遢男子从身上踢下,男子双腿一夹,手臂发力,无论怎样都无法将他甩下。
知道无用的烈马开始奔跑,一边跑一边蹬着前后腿,时间一久体力不足,邋遢男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身子坐起,从腰间拿起马鞭,慢慢调,教起烈马,大约一个时辰,才将烈马驯服。驯服后烈马异常听话,一直黏在主人身边,撵都撵不走。
“很好从今天开始就叫你迅风。”邋遢男子牵着迅风走向附近的水塘洗了洗脸上的灰尘。见状陈超只好跟了过去,在客人付钱之前,他必须保证马匹没有被人所盗。
邋遢男子知道他的用意,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迅风,回到马行。一路上陈超紧跟身后,寸步不离,男子有意将他甩掉,脚步加快。
行了百步回头一瞧,只见陈超依旧紧跟不放,来了兴趣,转身说道:“兄弟,我们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陈超摇了摇头道:“你武功强我比不过你。”适才见他在马背上几次要被甩出皆是靠轻功才挽住身形,自知轻功不是对手也便不自欺欺人。
邋遢男子无奈道:“你这人好生无趣。”回到街上,见无数京凉士兵正在四处巡逻,回想起昨夜的一幕,陈超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滋味。
巡逻的士兵手拿一张通缉令,挨家挨户的查询,“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一名京凉士兵道。
陈超接过一瞧,见通缉令上的男子竟和之前在比武招亲上的醉酒青年长相如出一辙。为了避免麻烦,陈超只好说道:“没有见过。”
士兵也没多想径直走开,去询问下一户人家。不远处的一面墙上挂着醉酒青年的画像,上面写着他因为得罪朝廷大将军因此被通纳。
回到马行邋遢男子交钱将烈马买走,一天工作做完的陈超也便回到武馆。路上再次偶遇邋遢男子,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邋遢男子也住在武馆。
刚一进门便见武馆众人围坐在一起,中间一名青年在给众人讲着故事,那青年正是醉酒青年,手中拿着个酒葫芦,脸色微红显是酒醉。
“早就听闻京凉国的大将军极其仇视汉人,今日听你一说果然如此。”一名武馆弟子说道。
京凉国将军璟望许,璟乃京凉国姓,璟望许又是当今京凉国君的叔父。跟随上任国君征战中原晋升为大将军,曾在与红卫军的战斗中断其一臂,因此痛恨汉人。
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七日前醉酒青年来此闲逛,未进城门便见一名京凉士兵欺凌汉人女子。青年会些武功,将那士兵击收拾了一顿,那知那士兵竟是璟望许的儿子璟谭则,回去后带了一队人马前来捉拿青年。
青年早知事情不妙,给了那女子一些钱财自己则跑得没了踪迹。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前日青年临城酒醉,被人发现,凑巧璟谭则也在临城,这般巧合下,青年被抓。
按理来说,教训一顿便是,璟谭则却将他带回家去。这时大将军府邸上聚满了汉人富商,众人皆是来商量赋税一事。
外地商人来京凉国经商,每年都要上交赋税,这本来没啥,自从赋税一事由大将军负责后,需上交的钱越来越多,有的商人逐渐有些上交不起。
今年更是高得离谱,商人忍受不了便来大将军府中商讨,凑巧看到璟谭则押送那名青年,管家一见少爷回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璟望许去处理朝廷政务已有半月未能回家,府中大小事务皆由璟谭则负责,此人虽好色,跟随父亲多年未能习得一点兵法,处理政事却是一流好手。
“各位有啥话不妨等我父亲回来在说,我年龄尚小无法处理政事,失陪了。”一名身材略胖的富商将他拦住,略微不爽道:“今年的赋税硬是比上次高了一倍,晚几天再交还不行,这让我们怎么活!”
璟谭则微微一笑道:“下这说的可就不对了,今我京凉常年与远汉征战,国力受损,涨些赋税难道不可?各位在京凉行商多年赚了多少钱财心里应当有数,这点小钱各位应该不会在意对吧?
我知道各位跋山涉水来我京凉做些生意实在是不容易,但各位别忘了,你们是汉人!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与父亲一样,璟谭则也仇视汉人,这种仇视甚至变为轻视。在他的认知中汉人如同猪狗想怎样就怎样。
众富商一听,心中万般恐惧,众人身为行商之人心中只存利益关系。在京凉国行商有一条规矩,绝不可卖汉人国有关于武器,材料等任何有关于打仗需要的东西甚至材料。
商人就是要赚取利益的最大化,国家,民族,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空有的东西,无论什么时代商人都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他们几乎不会有生命危险。在京凉国进口一些精铁和武器,再高价卖过远汉等偏远国家,发国难之财。
因为此事对京凉有利,所以才一直没有捅破。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商人之财乃自己挣来的,如不是京凉占据经商中心的中原地区,恐怕这钱你想挣也挣不来吧。不是你给了他们机会而是他们给了你机会。”青年迷迷糊糊道,显是未能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现在中原属于我京凉,汉人行商权利全在我们手中你能怎样?”
青年哈哈大笑,道:“可笑哉!中原乃汉家之地,尔等不过是趁我家内乱之际前来窃取的贼!啥时候贼也能称王称雄也!”
转身望向众富商,满脸笑意道:“尔等商人乃汉家之耻,国难之际只想发财,见到自家兄弟被人欺凌竟只会观望,此作为和汉奸有何异议?”
“别让他继续说话了!”闻言,来了几名侍从,大将军府内高手如,犹如一个小江湖一般。青年用力震断束缚在身上的绳索,忽见二人向自己攻来,手指轻轻一点,击在二人肩头要穴。
两名侍从便无法动弹,其余几人见状不敢小觑,各自结成阵法功向青年。说来阵法也够怪异,有的两人一组,有的三人一组,各不相同,施展起来却极为棘手。众人结成五芒星阵捆住青年。
中间四名侍从阻挡青年脚步,其余五角则加紧收缩。中间四人武功高强,青年屡次要冲出去都未能成功,眼见硬闯不行只好智取,身子一转,向后攻去,除去最外的一角其余四角全部收缩。
借此机会,青年轻功一展,直奔外角而去,边区四角与中间一角未能反应过来,阵法便已被破除,“都别动!”青年一手抓着璟谭则脖颈向众人威胁道。
主子被抓,众侍从只好作罢,任凭青年吩咐也不敢吭哧一声。之后青年便逃了出来,众侍从到处追捕,人生地不熟青年无路可逃,好在武馆主人池承允暗中将其救下。
待武馆没了风险后才让其进入,武馆内尽是江湖人士,素来与京凉不和,听得青年有如此能待不免夸赞起来。
“那些个富商,完全国家忧难之际,只想到自己那点利益,真是可耻!”众人依附道。
陈超在一旁听得青年诉说往事,竟觉心愧,这时白天那名老者再次前来,只见众人道:“池馆主!”池承允用江湖礼仪向众人施礼。
武馆弟子一见师父立马站成一排等候师父的下令,“你们继续去练拳,等会我在来教。”听到师父命令,众弟子不敢含糊只好照办。
上下打量青年,直觉他长相颇为普通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威严,“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青年道:“在下姓孙,名远成,黑地人士。”
“我有一事想与孙小兄弟商谈不知可否?”孙远成答道:“当然。”
二人走后,武馆内的众人也就散去,只剩下练拳的众弟子。由大师兄领头,带领弟子们开始练拳,虽说是练拳实则是练武,俩人一组相互比试。
陈超待在原地思考应当如何应对,忽见两名两名武馆弟子比试,二人步伐沉重,和逍遥武学大不相同。
待了七天,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武馆的人练习武功,二人身为同门师兄,武艺却大不相同。
年龄稍长一点的反而不如年龄小的,二人武功全在手上,下盘稳如泰山,几乎从不动用。二人拆了百招这才算完,“哎呦!”一声大叫,陈超朝着武馆仓库奔去。
行到仓库门外听得二人带着喘息的交谈声,“小兄弟果然身手不凡,就是下盘功夫不够稳,出拳时心中略带杂念。”
“你干嘛突然攻向我?”孙远成不爽道。
“小兄弟,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话语未落便一拳打出,一声巨响,仓库的门露出一个大洞。
陈超一脸惊恐地望着池承允,就连同身后的孙远成就是满脸震惊,心想:“不愧是武学宗师,这等实力我比不上!”
“原来是白天的那位小兄弟,有事吗?”池承允眯着眼说道。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如果……”双眼紧盯一旁的孙远成,明白用意的他说道:“我回避一下。”刚要动步便被拦下,“自己人但说无妨。”
陈超犹豫了好一会才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今往当亦反矣,不至为妙,而敌先具之,已是必死无疑,前辈何故送死也?”陈超引用高渐离的《易水歌》来提醒池承允此次刺杀京凉国君必死无疑。
“如天下人皆惧之,何人敢做下一个荆轲?这天下不缺英雄,只缺出头之人,出头者未必能成,但后人绝对会成。此次无论有多凶险我皆是要去,小兄弟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
“前辈,我实话实说了,你们当中有叛徒还是……不去为妙。”陈超将昨晚看见的一切告知给池承允,本想借此机会打消他刺杀的念头,那知念头更甚。
临走时池承允大声喊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好诗!好诗!”声音中充满悲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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