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龙哈哈大笑道:“你巴老爷来了,熊明你这头淫熊,速速引老爷上山。”只听一人怪笑道:“巴龙,你去了朝廷做官,如何突然想起兄弟们了!”琼钰冷眼一瞧,那说话之人,赤发黄眉,身材魁梧,穿皮袍,骑劣马,马鞍后挂了一柄虎尾梢子,正拿一对眼珠在她身上滴溜溜打转,他旁边一名衣着鲜亮的文士阴恻恻道:“巴龙,你来做甚?”
巴龙大喇喇道:“我与几位当家多年不见,今日前来,一叙旧情!”
熊明道:“上山好说,我只要这美娇娘!”,说话间,从马上跃起,张开熊臂,大鸟一般向琼钰扑来。
琼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长剑出鞘,清叱一声,当胸搠了去,熊明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将长剑挟个正着,连人带剑向琼钰撞了过来,琼钰纤腕一抖,手中长剑仿佛灵蛇般活了过来,颤动不停,熊明掌心一疼,慌忙不迭地松了双手,琼钰长腿交错,倏忽近前,长剑一伸一缩,熊明本能抬手格挡,被剑点上咽喉,大骇之下,使个铁板桥,仰身起脚一踢,踢得那剑微微一扬,终免了咽喉洞穿之祸,却被从喉到颌,剖了深深一道血口,巴龙笑道:“娇娘如何?”熊明气急,一个筋斗,翻到马背之上,抹一把颌下脖颈上乌浓血渍,反手扯了虎尾哨子,打个响哨,众匪纷纷拿出弓箭,向琼钰等人射去,叶九见了,清啸一声,纵身抢出,长剑化作满天剑影,将飞矢尽数截下,巴龙大怒:“来而不往非礼也!”,抢身直进,一把拿住熊明胯下劣马的马腿,大喝一声,将熊明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文士见状,大叫道:“且慢!”。巴龙阴沉了脸,道:“韦远,你有甚么话说?”韦远道:“我带你们上山!”。
狼尾山地势险要,一路上山,五关六隘,均有人把守,到了寨门之前,只见一颗倒卧枯木被雕成一座长尾巨狼,凶恶狰狞,作对日长嚎之状。
诸人进得寨门,演武场之上放了一个巨大铜鼎,寨殿正中放了三把交椅,空了两把,左首交椅上半躺了一人,远远见着巴龙,粗声长笑道:“好你个巴龙,做了大官,穿了华服,是奉旨前来招安么?”
巴龙哼了一声,带领诸人进得殿中,对着交椅上的人道:“招什么鸟安,袁四海,巴龙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琼钰等人看那座上之人时,只见那人秃顶无发,身体肥硕,圆盘也似的脸廓之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凶豪之气显露无疑。
巴龙说了瞎子抢夺木匣之事,那袁四海皱眉道:“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随即吩咐喽啰,下山打探,又对巴龙道
“此事不出半日,必有消息,那木匣之中是甚么宝贝!”
巴龙摇头:“我也不知!”,袁四海双目圆睁,拍椅道:“当真不知?”,巴龙豪笑道:“袁当家的,此乃朝廷机密,休说真不知,便是知晓,也只敢说不知,勿怪,勿怪!”
袁四海忽然阴沉一笑,道:“我听说有一物,乃是天下至邪,噬魔真身,原被镇于皇城禁绝之中,以阴木为匣,天铁锁缠,不知可有此事?”
巴龙呸道:“甚么狗屁,没听说过!”
袁四海一指阿舒手上锁链,眼中精光暴绽,喝道:“那这锁链从何而来?”
巴龙等人愕然一惊,去看阿舒,阿舒却低头,去看手中铁链,未料手中原本黑黝黝的锁链陡然浮现无数细细篆文,每一粒篆文发出刺目白光,轰然一声,直入印堂,只一瞬间,颅腔之中脑髓被那白光一灼,仿佛都沸腾了,他惨嘶一声,昏晕了过去。
琼钰大惊,奔过去看,只见他双目紧闭,人事不省,那手腕上缠绕的铁链先前灰黑污秽之色却变了暗赤之色,细看之下,竟隐隐有无数细密黑点流动。
袁四海看着地上的阿舒,阴沉不语,琼钰诸人却回想起昨日在这人胸膛之上印刻的那朵血色莲花,这才觉得诡异莫名,巴龙突然开口道:“既然袁当家的不愿行助,那我们只有告辞下山,另寻高明!”,上前一把将阿舒从地上抓起,扛到肩上,对琼钰一点头,大踏板向寨外走去。
琼钰等人会意,转身便走,那袁四海也不起身,只在椅上冷笑,那演武场上便有狼匪从四下陆续出来,巴龙转身喝道:“袁四海,你这是什么意思?”,袁四海道:“将你肩上之人连同那条锁链留下,任你们自去!”
巴龙笑道:“师弟,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你是贼头子,今日师哥逼不得已,先将你擒下了!”,说话间,将阿舒交予叶九,道:“贼众,下山万难,左厢有路,可通石壁之后!”,琼钰道,我和黄静助你,叶九和杨生带了这人先走,五人商定,往左厢奔去。
那袁四海仍是不动,只撮唇打了一声尖亮呼哨,狼匪鼓噪叫喊着,追逐过来,琼钰巴龙,黄静三人守在回廊逼仄之处,狙击匪众,三人接连击毙几名狼匪,那些尸首滚落地上,摊做一堆,浸渍了满地污血。贼众一时不敢上前撄其锋芒,都在那里拿了长刀,挥舞作势。
那赤发熊明从后赶来,拳打脚踢,将前面几名狼匪赶了开去,手中虎尾梢子舞得风车一般,向琼钰直冲过去,琼钰长剑挑出,笃的一声,正中那枣木镶铜的棍头,将那棍影挑散了,长剑顺着长棍棍身滑了上去,斜斜削上他虎口,熊明抽棍换把,那梢子陡然竖起,将长剑缠住,往后一拉,要夺了长剑,琼钰双手握上剑把,沉腰坐马,举剑一搅,只听铿的一声,棍上连梢铁环被她削为两片,原来她手中长剑乃是宝剑,削金斩铁,不在话下。熊明失了势子,向后倒撞出去,跌在几名喽啰身上。
琼钰对黄静和巴龙道:“退!”,长剑剑势一变,廊中一时剑影飘飘,寒气凌冽,众匪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琼钰冷笑几声,长剑倏然一收,脚尖点上廊柱,正要飞身后退,突然之间,只听得咚咚之声,如击巨鼓,一庞然大物物从远处向回廊滚来,三人定睛看时,不由大惊失色,原来,此物竟是先前演武场中的那个巨大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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