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邻居
夜,寂静无声。
月影婆娑,柔和至极,古德镇民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的安眠过。就在烈日灼心的白日,他们才做了一件好事,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
“狗日的米勒,竟然……真……敢动我,等有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老子一定会仰着头大摇大摆的从你姑娘的闺房中出来……。”
月光之下,浔盘腿坐着,一边用自己身上的扯下的布条缠绕那没了食指的右手,一边谩骂着镇长,如果骂功可以让一个人功成名就,那么浔这会儿应该做了一个威名远扬的年轻将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夜难以入眠的不止他一个。楼里的某个角落,某人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咕噜……,咕噜……,这家伙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在搞什么?”
同样与浔一起蜗居在楼里的还有维德,就是那只叼着断指回巢的乌鸦。睡梦之中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响动,想都不用想,就是浔搞出来的,毕竟白日里才发生了那么“悲惨”的事,夜里他又怎会安然入睡?
翻来覆去,维德还是决定起身看看,它要看看这家伙大晚上的到底在干嘛!
所以当墨色的身体趁着月光摸到离浔不远的地方时,维德一直是以为浔不会发现它的,没想到调皮的风做了一个恶作剧,它突然一动,使得原本藏在树梢里的月亮一下子裸露了出来,明亮的月光“唰”地一下,直直照耀在它身上,墨色的身躯无处躲藏,只得强装镇定。
“咳咳……,有点突然哈,不过,你不会介意的吧?”
维德故作体面的打了个招呼,学着绅士的样子浅浅的鞠了个躬。其实它也是个口是心非之徒,心中早就骂了自己无数遍,“都警告过你好多遍,人类面前要禁言的!”
浔忍着手上的痛笑着,月光之下,显得少年的面容有些稚嫩。
“呵呵,一只乌鸦!”
他将身体往下一躬,与维德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不少,又感叹了一句。
“嘿,一只会说话的乌鸦!”
“嗯,的确如此,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维德!”乌鸦接过话来,顺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好好笑,一只会说话的乌鸦,竟然还有名字!”
浔突然大笑了起来,维德的出现让他暂时忘记了手上的痛,也忘了自己此时此刻该做的,应当是惊讶!等他笑够了的时候,维德才缓缓开了口,说实话,浔见到它时的表现让它感觉到了一种自己被轻视的感觉,毕竟换做别人,若是遇到一只会说话的乌鸦,说不定会吓晕过去。
“咳咳……,我……自我介绍一下,维德,自由之神的儿子,现在这间楼暂时是我的家,不过,和我做邻居有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不能吵。”
说完,它还深深的看了一眼浔那少了一根指头的手,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就连那从布条里渗出来的斑斑血迹也不能打动它。
“啧啧啧,还真是猖狂啊!原以为他们只会这样说我,没想到今夜里,我居然会对着一只乌鸦说这样的话。”
浔一边感叹,一边继续低头包扎,说实话这样的伤对他来说真算不做什么,四岁的时候,当吃饭用的叉子插进他的手中时,他早就尝到了冰冷与嘲讽,只不过今天的场面稍微大一些而已!
维德见浔依旧是一副毫不诧异的模样,更加的忍不住了,它又往前走了走。
“喂!断指的滋味如何?你还这么年轻,真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肮脏龌龊的活过去?”
浔一听,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爬下来与维德保持同样的高度,“嘿,我倒是挺为自己骄傲的,知道吗?我把我的初次献给了成熟的女人,从她们那里找到了这世上男子的满足之心,我还肆无忌惮在瞎眼乞丐的碗里尿过尿,做了许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停停停,这竟然是让你欣赏自己的原因?我的天,现在的人都已经疯狂成这个地步了吗?”
维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而失望的转过了身,看来人们那样做是对的,他哪里像个十五岁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喂!等等。”
浔还想给它分享自己的“优良品质”,但是维德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鄙夷的丢下了一句,“干嘛?老子困了,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说完,墨色的身躯逐渐消失在黑夜里,浔苦笑着,摇了摇头。
月光悄然无声,从楼的第一扇窗户溜到了第四扇窗户,皎洁的光调皮的透过经久的木质窗,滚落在灰色的地板上,如此温柔且有力的动静之下,浔已经沉沉的睡去。
然而此时此刻,维德的“家”暴露无疑,也只有在深夜里的这个时间,我们才能“欣赏”到它蛰伏了许多年的根据地。
在最隐秘的角落,几个灰色的粗布包袱紧紧的挤在一起,尽管月色白亮,但依旧照不透里面到底是什么?那便是这些年来,维德积攒的所有家当。
这个楼在博朗家的地位,是从浔七岁时开始变的有价值的,因为在那之前浔还不“懂事”,这里几乎是闲置的,可自从浔逐渐开始展现出“独特的个性”时,它就好像突然被人采挖出来的宝藏,一下子引人瞩目了起来。
在浔入驻之前,维德早已经霸占了这里,不过它的心思不在争地盘上,所以两人还算是和平相处了许久。
可自从浔搬进来以后,维德换了好几个“地方”,它害怕某一天,等它从外面工作回来的时候,它所有的家当都被浔祸害掉,所以最终,他搬到了楼最里面,也就是最黑暗的地方,除非月光深深的探入,否则,谁也发现不了它,以及它的家产……。
“唉,真是可悲!”
被扰了睡意的维德望着窗外叹息,两只墨色的翅膀相互交叉搭在身后,像极了一个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按照它多年来的观察,浔直接处于野蛮生长,在古德镇臭名昭著,就是不知道今日的惩罚会不会稍微的给他点教训,不过话又说回来,它觉得悬。
但是,它想做一个救世主。
于是,当墨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月光之下时,维德费力的让自己呕吐,翅尖那根最粗的羽毛正用力的捅向自己的喉咙,过分夸张的动作让它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呕~”
一滩银色的液体从维德的嘴中喷涌而出,“呼——,终于吐出来了。”
维德舒畅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满意的瞟了一眼睡在地上的浔,他的断指之处,那肉粉色的伤竟神奇的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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