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真勃然大怒,还想限制我人身自由,这不是违法的吗?就想一把推开她,却突然看见门口沙发上坐着两个保安,见他有动武的冲动,其中一个保安已经站起来了。他知道,如果动粗,自己只能受辱更甚,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妈的,老子级别终究比苟文明高,享受的待遇当然必须更高。
他退回座位,心里一阵悲酸,几乎坠下泪来,想到自己这半年小心翼翼,一片赤诚,想要改善跟苏文娜的关系:你缺计算的项目,老子第一个季度就给你搞定一张大的;你想明年冲刺,老子放着奖金都不要,把项目拖到明年;你要演权力的游戏,老子谨守演员的修养配合你,没想到却换来今天的结局。
苏文娜冲了一杯咖啡正往自己房间走,突然听到 “关押” 许问真的房间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哼唱: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
怕你在梦中惊醒
我只是想轻轻地吻吻你
你别担心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
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
你总是感觉
和我一起,是漫无边际阴冷的恐惧
我真的好爱你
我愿意改变自己
我愿意为你流浪在戈壁
只求你不要拒绝,不要离别
不要给我风雪。
……
她情知这是许问真为了排遣无聊唱着玩的,可太应景了,她听得心里一阵疼痛,眼睛里就蒙了一层泪雾,还好没变成雨滴落下来。
嗯?这家伙怎么不出来透透气呢,里面多憋得慌,随即她看见门口坐着两个保安,就全明白了,脸一下涨得通红,这简直太侮辱人了,这是谁干的。
她怒气冲冲地问前台:“谁让他们在这儿的?”
“康总让物业派过来的。” 前台小姑娘被她的神情吓住了。
“马上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走人。” 苏文娜不容置疑。
前台小姑娘有点犹豫,随即掂量了一下:对面这位级别更高,脾气也更坏,便识趣儿地打电话。
苏文娜一直等到两个保安撤走,才走进会议室,许问真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在等她,她便对许问真说:“问真,出来透透气吧,姐姐相信你。”
“别,别姐姐弟弟的,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许问真已经想好了,什么他妈的演员的修养,不要了,今天必须来一次本色出演,现在想和解,晚了。
苏文娜一听他还不识抬举,扭头就走了,边走边说:“随便吧。”
半小时左右,两边的照片都发过来了,许问真就走到门口,对小姑娘说:“法警同志,休庭时间到,麻烦你通知一下各位大法官吧。”
对面三人坐好,许问真却不急于出示证据,演出时间到了。
他先对康凯旋说:“英国大法官,怎么不带假发啊,一头银白的假发多威风啊,巡回法庭吧,还是个合议庭,你这趟差公私兼顾吧,常回家看看了吗?还他妈 ‘侦察’,福尔摩斯啊。”
康凯旋听他说“公私兼顾”,以为说的是自己找慕逸然的事,后来又听他说“常回家看看”才知道说的是其他事,脸色微红了一下。
却听他又对苏文娜说:“苏大老板,权力的游戏玩得不错啊!这一集是‘追捕‘吧,怎么着,杜丘已经被抓住了,需要我跳下去吗,可惜这儿没窗户啊!”
苏文娜见他如此冤枉自己,气得眼圈又红了。
许问真又转向了小丁:“丁大律师,演‘律政风”呢吗?感觉自己是廉政公署吧,公司这个池子太浅了,容不下各位啊!“
他这一句隐含了“池浅王八多“的意思,小丁听着差点没憋住笑,苏文娜一点没听出来,康凯旋却听着完全是在说自己,立即勃然大怒,断喝一声:”你住嘴,我们这也是按程序做事,你现在还是嫌疑人,狂什么?“
许问真豪不容让,也大喝一声:“你住嘴,按程序做事就应该先去找当事代理商了解情况,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居然不懂,先跑过来调查我,坏老子名声。“
他本来想就势把外套一脱,随手掼在桌子上,那多有气势,可惜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脱了,只好把电脑包往凳子上重重一摔。
小丁见他们快打起来了,赶忙劝到:“许总,你如果拿到了证据就交给我们呗,很简单的事,不要搞复杂了。”
许问真这才把两边发过来的照片发给了小丁,小丁挺专业,从各个角度鉴别了真伪,确认是真的,又分别给另外两个人看了,说:“我们找乌鲁木齐当地的律师事务所查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警方案底,没有查到举报邮件里说的那个案子。这是对许总彻头彻尾的诬陷。”
许问真听到他的话,心里想着举报人凭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就给自己带来这场奇耻大辱,用心何其险恶!等先把这件事平了,再找那王八蛋算账。
小丁又说:“许总,你把照片导进电脑,发邮件给我吧,我写一个情况说明发给大家。”
许问真就看着康凯旋,示意他把电脑还给自己,康凯旋却不想就此善罢甘休,想着在电脑里怎么着也能找到一些违规的内容,否则自己这次自作主张、违规调查是不好交差的,就说:“电脑先不着急,我检查一下再还给你。”
苏文娜却不干了:“你凭什么收别人电脑,法务部都已经证明问真清白了,你必须把电脑还给人家。”
许问真却不想跟他废话,袖子一挽就直接走过来了,康凯旋一看他这是要动手的节奏,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撒腿就跑,许问真本来还有点打怵,毕竟动起手来大家都不好看相,对方这一跑,等于是给自己吹了冲锋号:宜将剩勇追穷寇啊,就追了出来。
康凯旋跑到电梯口,电梯却没来,只好站住了,许问真个头比他高大,就把他堵住了,有一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就问:“你他妈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们平时还过得去吧。”
康凯旋一看跑不掉了,眨了眨眼说:“都是你们老板安排的,你问她吧,你看,那不是她来了。”
许问真扭头一看,没人,康凯旋趁机溜进了刚到的电梯,趁许问真还在愣神的时机,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他冲许问真叫了一声:“i’ll be bak”。
许问真本来就怀疑苏文娜,听康凯旋这么一说,立即勃然大怒,怒气冲冲走回会议室,里面已经没人了,他装好自己的电脑,背着背包气势汹汹地走向苏文娜的办公室。
他在会议室被“关押”了半天,走出来却发现赖斯理和呼延旗都在,这两个家伙已经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见许问真一脸不善往苏文娜办公室走,知道要出事,赶紧一边一个拉住他,想把他拉到旁边座位上休息。
许问真就知道下午的事情肯定全公司都知道了,更加怒不可遏,一使劲甩开了他们,嘴里说道:“老子今天要冲个动,你们别管,小心溅你们一身血。” 说完直奔苏文娜办公室。
苏文娜坐在位子上,已经听到他们外面的对话了,见他冲进来,一脸轻蔑地看着他:“怎么着,要砍我吗?动手啊?”
许问真没想到她做贼却不心虚,反而有点气馁,就问她:“姓康的说是你指使的,为什么?”
苏文娜一脸鄙视:“你就这个智商?脑袋让血堵住了吧?你信吗?” 苏文娜因为自己是从案人员,反而比扮演警官的角色清醒多了,因此非常自信,用三个颇有气势的排比疑问句为许问真确诊了病情。
许问真有点清醒了,意识到自己上了康凯旋的当。就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苏文娜眼见从容大度,挥洒自如的许问真,一下午时间被整的有点歇斯底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就说:“你喜欢站着听吗?”
许问真这才在她对面坐下,见她桌上有一瓶水,才想起来被他们停水一下午了,就拿过来,一口气灌下半瓶,又似乎感觉不对,把瓶口对着鼻子闻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苏文娜脸微红了一下,下午咖啡放糖太多,那瓶水是自己喝着解甜的,本想阻止他,却没来得及,他肯定尝到了里面咖啡和唇膏的味道。她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给他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康凯旋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苏文娜,让她命令许问真立即赶到北京,她最开始不明就里,当康凯旋说明了事情的缘由时,她极力反对,认为没有那个必要,电话里就能问清楚的事,没必要跑一趟北京。康凯旋就搬出道德纪律委员会,说自己有正式授权,事关重大,必须严查,自己的调查计划已经上报获批了,而且头天已经让小珂把许问真到北京的机票订好了,苏文娜也就不好反对了。
最后她说:“你也不吃亏,够尖酸刻薄的,我看康凯旋比你狼狈多了。”
许问真此时冲动退潮,智商归位,就问出了关键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苏文娜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原因,却不想明说,就摇了摇头。
许问真接下来却又问了一个让她更不愿回答的问题:“谁写的举报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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