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弦逸。年龄,二十。无车,无房,无工作。
嗯租房算房吗?
我呢,是在新澄市的贫民窟长大的,不过我对这儿并没有什么感情,了解的也不多。
什么?论一个流浪汉的自我修养?
呵,流浪吗?怎么可能。准确的来说,我是在贫民窟的地下黑拳俱乐部长大的,不过我觉得用“地下赌场”来称呼它更合适一点。
那时我还小,大概只有五六岁吧,什么也记不清了。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烂透了,一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周围的人,大家都戴着手链脚铐,穿着同样的制服,唯一不同的只是背后的编号俱乐部为了盈利和满足那些赌徒和名流权贵们病态的私欲和业余乐趣,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外边带回来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夜以继日的训练他们。这么多年来,半路夭折的多如牛毛,有累死的,有病死的,更多的是倒在台上便再也没起来的一开始,我经常会做噩梦,有时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感觉灵魂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也只有在晚上躲在那潮湿破烂的被子里时才敢偷偷幻想一下未来的样子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逐渐从身边消失,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知从何时起,那种焦躁不安的恐惧感越来越淡,可能是麻木了吧我只知道,当我对面站着一个人时,那家伙就必须倒下,趴在地上起不来,今晚我才能吃上饭至于那个倒霉蛋是死是活,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了。要说拳赛平局的话,在那种地方,平局就像你告诉我猫和老鼠会和平共处一样,不可能有,也不应该有,要不然那些赌徒怎么赢钱呢,呵不过说到这里,我依稀记得的确有那么一次,好像是有一天晚间场的第三局吧,观赛者也是挤得前胸贴后背的,那两家伙还真就打了个平局,两人都像死鬼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最后都叫人给拖下去了那晚观赛者们都怨声载道,听说很多人都要求赔偿,俱乐部还亏了不少,打那次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那两人至于他们的下落,那时我不敢去打听,也不敢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好哪天自己就嗝屁了昨天还是万人吹捧的地下拳王呢,第二天就被他们当臭狗屎一样抛垃圾堆里了,这种破事儿我见多了。现在想想,我居然能在这样的泥潭烂坑里活着走到今天,真他娘的是个奇迹只能说是上天眷顾,运气还不算差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屹立在贫民窟十几年的庞然大物,其中涉及到的关系和权贵还真不是我们这种寻常人物能够想象的,就算是条子来了那也得绕道走。但,这种体量的存在,居然也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而且是在一夜之间,这你敢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后来,我听新闻报道上说,好像是有人在那晚向市政中心的督查局匿名举报,随后俱乐部当天晚上便被蜂拥而至的警察给一锅端了我的老天,这都可以吗?嗯让我想想,那天晚上好像有场拳赛,不过倒是和我没什么关系,那会儿我正睡得香,然后便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貌似是拳赛进行到一半时俱乐部突然断电了吧,紧接着便乱成一锅粥了那场面,怎么说呢,你真该来看看,简直就像是在菜市场爆发了世界大战一样,电影里都不敢这么拍尽管最后有关当局极力否认了此事,说当天并未收到任何举报信息,但这整件事也着实离谱了一点。更离奇的是,俱乐部这边居然没有任何人去追究此事,就好像它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以我对那群混蛋的了解,这实在是不科学老实说,其实我都已经做好在那儿养老的打算了,然后未来的某一天,你们应该就能在城市的某个下水道里把我给刨出来了
咳总而言之呢,在那次事故后,我也总算是恢复自由了吧。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晚我本来是想趁乱偷偷溜走的,结果没想到转角便与那些警察撞了个满怀再之后,我便在拘留所里遇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他便给了我这张纸条,嗯准确来说是纸条上的地址。
再之后嘛
“这么说来,你再也没联系过他?”
安静的办公室里,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发出着单调的滴答声。王霁望着坐在对面的李弦逸,这确实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对这张纸条的来历貌似也一无所知。
“没办法,那个人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姓名也没有透露。”李弦逸一脸茫然地耸了耸肩,“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吧?我真的什么活都能干的。”
“嗯”王霁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手中那张写有酒吧地址的旧纸条,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要是熟悉他的人在此,定然会讶于向来淡泊沉稳,处事不惊的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副神态。
“这样吧,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良久,王霁放下纸条,终于开口询问道。
“呃李弦逸。”
王霁点了点头,看向李弦逸道:“打扫卫生你会吗?”
闻言,李弦逸差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顿时欣喜若狂,差点没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应声道:“会!当然会!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其实李弦逸打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报什么希望,自己一穷二白的,也没指望能有什么机会。不过反正又不会掉块肉,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当图个乐呵。毕竟人家这么豪的一个酒吧,凭啥去招你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穷乞丐呢,不会就凭你那张不知所谓的破纸条吧?
“好,你被录用了。”王霁站起身,短暂沉吟后,开口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来工作了,关于薪资的话,暂定为每月四千,包三餐,你看怎么样?”
“行!当然行,谢谢谢王经理,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李弦逸也连忙起身,狠狠地鞠了一躬,过于激动下,话都有点儿说不太利索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李弦逸被冲得一时有点儿缓不过来,一度认为要么是自己的听力真的出了什么毛病,要么就是自己现在其实还在床上躺着呢要知道,自己每月的那点儿房租钱也才三百来块,自己初来乍到,作为一个扫地僧,何德何能可以拿到这做梦都不敢想的薪水,这下李弦逸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王霁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对了,我姓王,单名一个霁字,若不嫌弃,你可以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叫我一声王伯就行了。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去楼下找小丽吧,她会为你安排其他详细事项的。”语罢,王霁转过身去面向窗外,轻轻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谢谢王伯。”李弦逸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再次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出去了。”
“咚咚咚”,李弦逸离去的片刻之后,办公室的宁静便又被一阵低沉的敲门声给打破。
“进来吧。”王霁依旧背着手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道,仿佛外边有什么极致美景在吸引着他。
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袭黑色斗篷蔽体的人缓步走了进来,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依稀看到一副刻着奇异纹路的暗灰色面具。这副打扮放到现在这个年代着实跨度有点儿大,穿成这样走在路上的话,恐怕会大大增加交通事故率吧
只见那人如同鬼魅般来到王霁身后,全程却没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地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随着他的移动,偌大的房间里,空气的流动似乎都慢了下来,让人倍感压抑窒息。
“大人”望着桌上的纸条,那人沉默许久,终是开口,但发出的声音却难听得犹如钢刀切割在玻璃表面那般嘶哑暗沉:“需要我去查查他吗?”
王霁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似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眸光逐渐迷离:“都已经快二十年了吧你还是走不出来吗,俢?”
黑衣人:“”
“关于这个孩子的事,就先放一放吧”王霁继续说着:“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北绥州那边的情况,事关重大,只能拜托你跑一趟了。”
“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知小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王霁沉声嘱托道。
闻言,黑衣人微微躬身,迅速退了出去。
王霁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拿起一旁的电话,快速按下了几个号码。
“喂,老赵吗?别来无恙啊,呵呵呵对,是我是这样的,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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