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光阴都弹指一瞬,谁又会记得,那场时隔二十多年的腥风血雨呢?
黑色瓦砾铺盖的高高城楼,以及那突出墙体棱角分明的马面,却都在述说着那段,鲜血浇灌的悲惨历史。从西面的山丘向东远眺,那门洞之上刻着的两个大字“凤城”,是多少南禾人,一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武德27年九月初二,这一天却不同,两个来自西面的姑娘,在没有经过任何盘问的情况,就进了凤城。
一身红色右襟襦裙,在金色朝阳的映衬之下,一颦一笑、无一不是满满的青春活力。走两步、就蹦一下,一个不注意便将身后的丫鬟、给甩开了老远。
“小茯苓、本姑娘没有骗你吧!”红衣少女一双好似藏有清泉的眸子,在说话时晃了晃。
“圣……噢……清雅小姐,”见自家小姐走远了些,跟在后面的茯苓,自然是要追上去的,“咱们现在可是在楚国的地盘上,还是因该小心些……为好!”
身边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一侧摊贩的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不是说“凤城”是军镇吗?怎么也如此繁华。
“小姐,我饿了!”没追几步,茯苓就摸了摸肚子,随即在一个包子铺门前停住脚步。
走在前面些的清雅,先是埋怨的一回头,但正准备要说些什么,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她也只能尴尬的一笑了之,“老板、来四个包子!”
“小姐不用那么多,茯苓两个就够了,”茯苓口腔里满是湿润,在一阵雾气过后,口是心非地呵呵笑道。
“死丫头你能饿,难道本姑娘就不能饿了吗?”
等到茯苓接过包子,一旁的清雅也将钱袋里,最后的四块铜板递给了老板。
“大叔你可知道,庆康郡王府怎么走?”
……
与此同时,远在街道尽头的庆康郡王府,一名墨发白衣公子,正身姿挺拔地盯着远方。
一张六钧的长弓,在他那青筋微起的双臂之间,被拉的“吱吱”作响!
但可惜的是,在他开弓的那一刻,一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禀报郡王殿下,一个时辰前,两名十七、八岁的姑娘,拿着您的令牌通过了西城门。”
“两位姑娘?”庆康郡王殿下扫了那侍卫一眼,随后又看向了正前方,很明显!刚刚那一箭、他并不满意。
“朔风、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这个世界上能有本王令牌的人,除了新儿还有别人吗?”
“听当值兵士描述,应该是清雅圣女!”
郡王殿下那挺拔的身姿,在听到“清雅圣女”这四个字之后,刚刚那一丝的不满,在这时也变成了不可思议。
那个让他无比耻辱的名字,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几天啊!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楚国吗?
“朔风、吩咐下人看好府门,今天不管是谁叫门,都不许开。”
可能是近些时间,对他们这些人都太好了,现在这个叫朔风的侍卫并没有立即退下,反倒是在眼睛转了转之后,谏言道:“华觞殿下、这样做不太好吧!要是您不想认这门亲事,咱们完全可以通知林将军,让他把人抓来,不就得了!”
“这种话,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华觞左手持弓,那双鹰眸只是扫了朔风一眼,便足以把他冻成一个小冰人。
“属下告退!”在俯身、抱拳之后,这个叫朔风的侍卫、溜得倒是挺快。
在听说那个疯女人已经进了凤城,后面的好长一段时间,华觞的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头戴好似牛角般的精美银冠,以及胸前半月形的“保命锁”,可以说哪那都满满的异域风情。可能是分心的缘故,之后射出去的那些箭矢,可以说一支比一支偏得离谱。
“什么破弓!”
站在射箭台一侧的三两侍女,和另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侍卫,见到这一幕,心底那根琴弦,也适时得紧了几分。
那可是郡王殿下平日里,爱惜如性命的宝雕弓啊!今日竟这般、被无情摔出了老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点背,没过多久!一个神情飘忽的侍女,非常规矩地小步靠近,等来到华觞身边,又是作揖一礼,“三公子、从新小姐已经到了正厅,只不过……”
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的华觞在这个侍女眼里,可一点都不比当今楚君逊色。
随即“噗通”一声,只见身着粉衣、发髻之上还别有银钗的侍女,一点都不怕疼地跪在了地上。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本王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和从新小姐一起进府的,还有两位漂亮的姑娘,其中一位还自称……自称是公子您的郡王妃,”小侍女勉勉强强把话说完,在低下脑袋的那一刻,真的恨不得、能找一个地缝躲起来。
“今天当值的所有人,都去谭管家那里领板子吧!”
那个疯女人竟然进来了……
在长嘘一声之后,华觞心头一直悬着的巨石,也总算落了下来。但即使是这样,在射箭台之上、来回踱步的他,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被银色发冠束缚住的一头墨丝,先是高高地耸起,之后才是像马尾一般,垂在华觞的身后。跪在一旁的小侍女,先是用害怕的眼神仰慕着,就这样没过多久,那两边的粉颊便有些滚烫了。
等到这个有些花痴的侍女退出校武场,脸色难看的华觞这才转过身来,“风萧、藤子仲和王衡两位正副守备,到底什么时候到?”
听到顶头上司问自己,一直站姿标准的风萧,回答的声音倒是非常符合他得气质,一个标准的军士大汉形象。
“回禀将军、两位大人和你约定的时间,是今天的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嘴里重复了一遍之后,华觞便下了台阶,“风萧你随本王去一趟正厅,再不去恐怕会闹出人命!”
庆康郡王府,除了高大气派的庑殿式正厅外,便只剩下了,正厅东面的舞居;正厅西面的藏书楼,以及藏书楼西北方的一排矮小库房。
郡王府的木、砖混合建筑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便只是一些人工风景了!
就拿正厅后面的揽月湖来说吧!除了湖面之上那片片荷叶,和偶尔跃出水面的鲤鱼外,便只剩下了一座雕琢精美的石桥。而这片湖水的隔壁,便是华觞一行人,所在的校武场了。
一路都走在最前面的华觞,在风萧得跟随下,取道西侧的揽月湖,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正厅门外。
“哪来的野丫头,你可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敢问这位小姐,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跟本宫这么说话呢?”
虽说快三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但是这说话的语气,还是那般气势逼人,当然还有那浓浓的口音,想到这里,华觞心底突然嘀咕起来。
“难不成你是中璃华觞,养在凤城的小情人,”红衣少女坐在大厅正椅之上,在摸了摸下巴继续挑衅道:“乍眼一看还算过的去。”
“你这女人,怎满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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