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国南海的某座海上小岛荒无人烟，面积不大却有着极其茂密的丛林，疯长的树木铺天盖地，遮蔽了林中的一切。从上往下只能看到起伏的树冠和拔起的山丘。
直升机降落在海边一个小小的停机坪，苏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呼吸着灼热的海风。蓝天和浅滩，身后是一望无际的丛林。
唐九刀站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肩膀：“欢迎来到天道局！”
“你们是野人吗？”从天上根本看不到半点有什么建筑的迹象。苏觉得自己是被骗了。
“当然不是。”一个陌生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直升机并没有开走，那个驾驶员从上面下来了。
唐九刀有点吃惊。
苏双手被铐住，只能甩肩抖开唐九刀的手，转身看着这个男人。他已经摘下了头盔，一头金发如阳光般耀眼。墨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笑意。明明看起来像个英国人，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文。这个男人满是温和。
“天道局总部被称为‘亚特兰蒂斯’。”他轻轻地说着，就像是早餐时说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个海底沉国？”苏一惊。
这个男人又笑了笑：“唐九刀，别铐住我们的新人，留点好印象。”说完转身走进丛林。
看着男人消失，苏没有追上去。
唐九刀回过神，叹了一口气，拿出钥匙给苏解手铐：“局长亲自去接你，真是好大的牌面啊，新人就是好啊如果是我，起码要关一周的禁闭。”
“那是天道局局长？”苏看了一眼唐九刀，嘻嘻哈哈的他也带上了点或是尊敬或是敬畏的表情。
片刻后他又耸耸肩：“西蒙，天道局的领袖。别看他这么年轻，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了，一个死老头。”，他也往树林里走去，“我带你去看看亚特兰蒂斯，别管诺尔了。”
苏回头，诺尔正在站在海边蹲下身子，捧着海水不知在干什么。
踏入丛林，仿佛置身在亚马逊河岸。
丛林里开辟出了一条道路，用混凝土铺盖，看样子应该是经常有人维护。道路两侧却依然是原始丛林，一条腹蛇缠绕在藤蔓上，昂起头盯着这两个人类。
苏看到那条腹蛇，脸色微微苍白，不自觉地运起灵能，在周身环绕上淡淡的雷光。他往左边走，尽量远离腹蛇。
像是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一条眼镜蛇恼怒地看着他，摇头晃脑的，如果是小曦肯定会评头论足地说可爱极了。
“轰！”唐九刀走在前面，听到一声巨响，转身一看，身后的道路被生生截断，树木燃烧着倒下，被掀起的土地满是焦黑。
苏脸色难看，跟上唐九刀一言不发。
“恶意破坏天岛可是要扣积分的！”唐九刀哭丧着脸，“扣的还是我的积分！”
“什么积分不积分的，大不了我赔你。”苏镇定下心，警惕地看着四周，这片丛林危机四伏，简直就是恶魔岛。每走一步都是对他极大的考验。
“你现在像个拆迁队的！”唐九刀没好气地说，“跟紧我，别再搞破坏了！”唐九刀扯着苏衣服走，生怕他乱来。
“没想到你还会害怕这种东西。”绒雪幸灾乐祸。
“是个人都会怕的。”苏有点心虚。
“如果我是一条蛇呢？”
“那我宁可让你一直保持人类形态。”
“哼，本帝如此容颜居然不懂得欣赏。你果然不是个男人。”
唐九刀停了下来：“到了。”这潮湿的，原始的小岛里突兀地立起一个立方的铁块，大概有五六米的宽度。朝着两人的那一面有一扇现代化的铝合金门，上面的指示灯间断地闪烁着红光。
往前走几步，唐九刀拿出一张卡片，贴近门边的感应区，滴的一声，指示灯由红转绿，门缓缓向两边拉开。
苏在唐九刀收卡的时候看了一眼，卡面映着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看不出是什么的水晶，不规则却又透着几分美感。水晶里有一抹鲜艳的红色，血一般的鲜红。
唐九刀伸手抓住门上的一只蛙，火焰升腾，它挣扎了一下便没了生息，在扭曲的火中化为焦黑的颜色。唐九刀随手一挥，把这只可怜的蛙丢在地上。
铝合金门后是一个类似电梯的封闭小房间。
唐九刀扯着苏走了进去，指示灯闪烁了几下，门又慢慢闭合了。随着光线消散，这个小房间里亮起了感应灯。
苏突然感觉到失重，这个小房间在快速地下坠，沉入地底。果然是个电梯。
现在他对天道局的感觉从野人变成了穴居人。一群疯子，非要把总部设立在这个蛇虫四布的小岛？苏很是无语。
以往每次学校准备夏令营，苏都心惊胆颤，如临大敌。作为三好青年的他，很多次都考虑要不要装病。全程下来白着个脸，搞得老师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过敏症。夏令营玩完后要写心得，他最近的两篇作文是《论人类的公敌——昆虫》和《如影随形的蛇》。
“天岛上的动物已经全部被魂神使干扰心魂，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唐九刀幽幽地说。
“我不清楚。”苏生硬地说，扭过头不看他。
唐九刀拍了拍他的肩膀，电梯停下了。
合金门洞开的瞬间，光芒涌进这间电梯，微弱的感应灯光被冲散，就像是《桃花源记》里那个世外桃源。
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震撼的海底城市展现在苏眼前，如梦般魔幻，纷纷扰扰的，是一座宏伟的现代化都市。像是有只上帝的手生生把一座上海塞进了海底。
高楼大厦耸立，百米高的玻璃天穹罩住了整座城市，把流动的水和精灵般的海底鱼群隔绝在外，甚至看不到天穹的尽头。汽车来来往往，在柏油马路上游荡。他们身边是类似车站出站口的地方。
唐九刀扯着被震得有点头晕的苏，把刚才的卡片在面前闸机划了一下，走出通道。
旁边警卫室里的一个家伙打着电脑游戏，瞥了他们一眼，唐九刀瞪了回去。那家伙收回视线专注地玩了起来。
他们走出这个车站似的地方，沿着大道往下。
苏终于回神，摸了摸路旁的一棵绿化树，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此刻开始，苏才真正相信了这几天遇到的这些人的鬼话。
“不过是一座海底城而已，真是无知。”绒雪不屑的声音响起，“通天万米的失昼帝宫，在你看来就堪称神迹了吧？”
苏倒是不回嘴，反正他什么都不懂，绒雪可以乱吹。
唐九刀和他前面走着，声音也不再吊儿郎当：“上世纪末，灵能初现，局长是第一批觉醒的人，掌握着这种超出人类理解的力量，他意识到人类的危机，于同年果断地建立天道局，收罗怀揣热血的正义人士，制裁各种灵能者的犯罪。天道局影响力与日俱增，仕员遍布世界，局长聚集海量资金人力，耗时五年打造‘亚特兰蒂斯’，灵阵部刻画魂阵，覆盖整座城市的表面……”
唐九刀照着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纸，照着上面的字念。
“但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是灵兽！”
苏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
“随着灵能的显现，世界各地也出现掌握灵能的野兽，他们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幽灵，历史从未有记载，在我们猝不及防下如同灾难般降临。他们的体型和现在的动物有很大的不同，有些强大的，甚至能化为人形！”
唐九刀收起纸条，声音冰冷。
“他们妄图霸占整个世界，为此天道局只能用鲜血去赌注，这里是真正的战场。”唐九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愤怒，“我们已经牺牲了无数人！”
苏拍了拍他的肩膀，唐九刀骤然醒悟自己失了态。
“现在你清楚了吧，可能你今天刚见到的人，明天就带着刀和灵兽同归于尽。这个战场无所不用其极，灵能耗尽了就用枪，枪没了就用刀剑，刀剑没了就冲上去用拳头用牙齿和它们拼命。虽然你加入我能得到很多积分，不过该告诉你还得告诉你，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踏上战场无法回头了。”唐九刀双手搭上苏的肩膀，脸几乎要凑到一起，热气扑打在苏脸上。
苏一脚踹开他，像是在踩一只蟑螂：“我决定的事从来没有改过。”
唐九刀拍拍身上的脚印，面露喜色：“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简直是我的贵人！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接到新人，没想到就遇到你这么豪爽的兄弟。”
苏心里复杂，默默地问绒雪：“你们灵兽……到底是怎么回事。”
“享受过权利的人，永远都无法挣脱。”绒雪冷冷地说，“他们高高在上习惯了，是不可能放弃权利的。他说的没错，人类和灵兽，终究只能不死不休。”
“那……你呢？”
“我？”绒雪冷冷一笑，“我从来就没掌握过什么权利，从始至终，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些高贵的帝王，我要全部赶下王座！”
苏惊愕：“你们难道不是同一战线的吗？”
“哼，虽然我也很讨厌人类，但和灵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我的能力还做不到，我要借你的手去杀戮。”
“你很恨灵兽吗？”
绒雪不再说话，沉寂了下去。
唐九刀走在前自顾自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去测能广场，会有人指导你该做什么，我要先去做报告，你测完灵能我应该就回来了。”
苏抬头看着玻璃天穹：“这座海底城市到底是怎么建成的？”
“据说当时用钢板竖起隔离带，抽空了范围内所有的海水。”唐九刀说。
整座城市那么大的海域全被抽空吗？苏默默地想，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以人之力，比肩神迹。
两人走到了一座宽阔的广场，中间有高台凸起，立起一块三米高的铁块，铁块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广场周围的长椅上零零碎碎地坐着一些人。
“我要去作一些口头报告，等会12点会有专人来检测灵能，在这里等我。”唐九刀挥挥手，跑的跟兔子一样快。
“喂……”苏看着唐九刀消失，心里想，这就是天道局的人，把我拐到这里来自己跑了，还跑得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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