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清晨的雾气给明亮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纱衣。
一处枝繁叶茂的院落中,笼罩着早晨特有的湿漉气息,今日的一切,都显得和往日一般,平凡无比。
“哇--哇。”
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四周沉寂的气氛。
院内的屋中,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但若仔细查看的话,其中也是夹杂着一丝欣慰的味道。
没有人知道这位初为人父的男子是什么心情,倒此时怀抱着此子的母亲,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容貌。
“哎,真是天难我良家啊,为何这孩子在胎中足足呆了三年才出生。”
中年男子无可奈何道。
“那古籍中记载的化龙者,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对自己的娃有点信心吧。”
女子虚弱的撇了其一眼。
“化成龙型谈何容易啊,你是不善修行,怎知这其中之难。”
“自古以来,能化形的肖龙者,据记载,也是寥寥无几,乃是十二属相中化形最难者。”
听得此话,女子的嘴微微张了张,但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这是冰冷的事实,尤其这孩子出生在这种家庭,压力更是巨大,成长之路必然免不了要被冷嘲热讽。
虽然这个家里可以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能得到的,也仅仅是衣食无忧了。
肖龙之子的出生,若是在达官贵族家还好,但若是在穷人家,一般都是在出生时便选择抛弃。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需要肖龙的人。
可要说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天底下还真没几个。只是这对父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这孩子的龙属相,很大程度决定了他未来的成就与生活。
要说在这天地之间,人在出生的时,体内会有一名为形魄之物,对应其出世时之生肖。
修行便可使人化形为其形魄模样的灵兽,从而发挥出人体所不能承受的能量。
如肖虎者,便可化形为各种虎类灵兽。
但若是一些人能够得到那稀有的灵魄,并将其吞噬转换,便可成为那强大的存在。
可是,这片天地间唯有十一个属相的人能正常修炼,唯独这龙属相,从古至今,据记载的化形者也屈指可数。
他们在修炼时无不在最初的凝形期寸步难行,天地间的灵炁对龙魄来说,就像是黑洞一般有进无出。
可那化龙者,仍是传说中的至尊存在,直到现在,世界仍旧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
数十年过后。
“良季!”
不知人在何处,大老远就传来了一声雄浑的女中音。
只见一位白衫少年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置若罔闻,继续慵懒的打着盹儿。
随着一道与刚刚嗓音完全不符的倩影翻墙而入,身着素裙的女孩,转眼便坐在了少年身旁的躺椅上。
“良季,都这个时辰了你不去学府了?”
女孩将自己的马尾甩去身后道。
“去什么,我都如此勤奋了还被父亲训斥。”
一声慵懒的声音自少年嘴中响起。
“别灰心啊,没准儿哪儿天就化龙了呢。”
面对马玄青的无情挖苦,良季也颇感无奈。
要说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人化了龙,而成功的,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甚至,坊间流传根本没人成功过,所以就算有的话,见到那种大人物,也轮不到他。
“虽然咱肖龙,但也要有点志气,不然全天下肖龙的人都不活了不成?”
看着马玄青那突然认真起来的神情,少年一声轻叹,缓缓坐起身来。
只见一张无精打采的稚嫩脸庞,其那棕色的眸子中,貌似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灵性。
“走吧。”
虽说良季并不想去那学府,但其还不敢不尊重他的导师。
其师是北沃学府有名的医药教授,为了拜在他的名下,良家可为良季可花了不少功夫。
北沃学府,是琉璃王朝中声名远扬的化形学校,能进入学府的无不是些达官贵族的子弟和天赋佼佼者。
显然,良季是因为前者进来的。
在学府中,分十二院,每院对应着天干地支的十二生肖。
如,子鼠院、丑牛院、寅虎院、卯兔院、辰龙院,等等。
但因肖龙之人修炼无用,所以龙院主要教授学生们的,也都是些医药,文化类的知识。
而学府所在的北沃城,则是琉璃王朝靠近北部边境的一座大型城市。
因这座城市数十年前被那边境外的民族时常来犯,所以现在还保留着大量的城防工事,因此这也成了此城中的一道别样风景。
话正说着,二人已来到了北渥学府。
“我走了,今日要好好背诗。”
少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马玄青是鸡院的人,传闻肖鸡之人修至大成,可变为那传说中的凤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就在其赶往龙院的路上时,迎面传来了几人的一声嗤笑。
“哟,这不是良公子吗。”
来人名叫谭哲,是马玄青的追求者,这在全院已经人尽皆知。
以他谭家公子哥的身份,谁不是急着倒贴,可马玄青对这家伙好像并不感冒,因此也没少受冷落。
所以,他便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和马玄青走的很近的良季身上。
要说良季也当然也知道此事,也明白他看自己不顺眼,但对其阴阳怪气的问候却是不敢不忽视。
因为肖龙的人,因不可修炼的缘故,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而唯一能称得上是攻击的手段,也唯有那下毒之术。
大部分肖龙者因不可修炼,都在主攻医术,正所谓,能医人就能害人,下毒的本事,自然造诣颇深。
可下毒哪有当面下的,所以一般在涉及正面战斗时,也只能能忍则忍。
面对谭哲的搭话,少年不敢懈怠,赶忙抱拳问候。
“真是不知道,良将军英勇无比,怎会生出你这种废物儿子,真是良家之不幸啊。”
随着一张裂开的大嘴嘲笑着,谭哲身旁的一帮狐朋狗友,也是连忙与其附和。
这谭家有权有势,若是在其面前有所好感,必然好处不少。
显然,这群人的附和,顿时让谭哲感觉自己颜面大涨。
“像你这种废物怎能配上玄青,以后自己识相点,往远滚,听到了吗?”
良季赶忙应是,显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望着谭哲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里。
少年呆呆的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
片刻。
闻讯赶来的马玄青,看着还在发呆的良季,也是一声轻叹。
“良季。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
少年听了后,缓缓摇头。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不等马玄青回答,其又自顾自的说道。
“一直以来,我唯唯诺诺,习惯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真不在乎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不会发怒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和稀泥,遇事姑息折中,每次发生这种事,心里说着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折磨着我,其实我知道,我不是不在意,我只是在逃避。”
。。。
“我知道,肖龙者无法修行必须学会圆滑世故。”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我。”
语罢,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留下一脸震撼的马玄青。
一个人,究竟是忍了多久,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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