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第四纪元-燕国三百七十元年
“霹雳。”
傍晚,雷蛇乍现,天地惊白,乌骤降。
“淅沥沥。”
不多时,灰蒙蒙的天空下起阴凉细雨,为秋色添上几分萧瑟。
“咳咳。”
一间陈旧朴素大屋内一位白发老者轻咳着躺在床上,眉宇间依稀残留着一丝英气。
秦明端着一碗米粥来到老者榻前,轻声道“义父,喝碗粥吧。”
“明儿,你这是何苦呢?”
白发老者没有接过米粥,反将目光看向窗外天色。
那乌缭绕的天空像弥漫烽火的狼烟,那细雨打落在瓦当上发出滴滴的声音,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践踏,让他回忆起昔年的峥嵘岁月。
“咳咳。”
蓦然间,白发老者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血水从口中渗出。
“义父,你没事吧?”
秦明神情紧张的上前用干净抹布帮白发老者擦干血迹,眼眶湿润,心中隐隐作痛。为人子女看着父亲受苦却束手无策。
焉能不痛?
焉能不苦?
白发老者摆摆手示意不要担心,接过白粥一饮而尽。
“这病我清楚的很,义父已近天年,这辈子能有你这般孝顺的儿子,值了。”
“不会的,只要有护心丹,义父的病总有治好的一天。”
“就算医治好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废人一个。”
“义父,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等明儿娶妻生子,义父就可以抱着孙儿安享晚年了。”
秦明压抑着情感,双眼赤红,脑海中是义父这些年的教导和养育之恩。
“明儿,是为父拖累了你。若不然以你的本事早该成家封侯,而不是藏在这里做一名农夫和园丁。”
“义父,孩儿的眼里只有家,没有功业。”
白发老者眸中闪过酸楚,黯然道“明儿,为父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你又何必责怪大王?”
“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贼寇。明儿只想治好义父的病,然后成亲生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秦明神色平静,语气平淡,相似看透了尘世。
“明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二十岁的孩子,反而更像隐遁山林、看透沧桑的智者。只是大王纵然有再多不是,你身为定国君世子,亦当保家卫国守护大燕百姓!”
“义父,这样的话题我们已经说了三年。”
秦明深吸口一口,继续道“明儿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小家未成,何成大家!为人子女若是丢下卧病在床的老父独自享乐,那此等人便是禽兽不如、枉为人子!”
“可是”
“没有可是,义父又到月中了,明儿这就去太医院取百年护心丹。”
话落,秦明自顾自打点白发老者床边的一干事宜。随后叮嘱老管家阿福照顾义父,转身踏出卧室出家门。
“哈哈哈。”
白发老者看着秦明离去,忽然惨然一笑眼眸中落下两行老泪,悲戚道“昔日门客三千、权倾天下,却不想一朝落败、垂死挣扎。”
“咳咳。”
腥臭的血液从老者口中渗出,染红了被褥衣襟。
“主君!”
老管家阿福刚送走世子回返,听到咳嗽声迅速跑进卧室神色惊慌的上前为老者擦干血迹平复情绪。
。。
大燕首都-上平城-太医馆
秦明一身粗布青衣,腰上挂着定国君腰牌,径直来到城东太医院门前。
守门甲士看着他的身影跨入大院,心中莫名一叹。
“呦,这不是定国君世子吗?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呀。”
一名新上任的太医令身着华丽长袍包裹着干瘦躯体,轻蔑看着秦明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韩太医,根据大燕律令,封君有资格每月领取一枚百年护心丹,这是定国君腰牌,请过目。”
说话间,秦明取出腰牌递给韩太医,很显然这刚上任的太医令是旧识。
“哎呀,真不好意思,药已经没了。”
韩太医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可眸中却一片冰冷。
秦明眉头一皱道“韩太医这是何意?”
“按照规矩,世子的确可以领取一枚百年药力的护心丹。但是前两日所有百年、十年火候的护心丹都被相国大人派人取走,所以十分抱歉。”
秦明瞳孔一缩死死的盯着韩太医,拳头松开又握紧。
半响方才压下怒火,微微低头压抑道“蔡令呢?”
“据说告老还乡了,也可能已经死了,毕竟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韩太医淡淡道了句,神情漠视,语气冰冷。
“太医馆一定有库存,你要怎样才肯给我?”秦明只能按捺住性子,继续问道。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韩太医目光嘲弄的看了他一眼,故作耳背的模样踏进一步,假装听不清楚。
该死的混蛋!
秦明深吸一口气,胸中有怒火熊熊燃烧。
可一想起义父如今躺在病榻上,所有怒火都被理智强行压制,沉声道“还请韩太医通融一下。”
韩太医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笑意,转身从身后柜台取出一个玉盒,戏谑道“听说你很喜欢认爹?”
秦明目光一冷,神色不善的看着韩太医。
“这样吧,你也叫我一声义父,这枚千年火候的护心丹就破例赠送予你了。”
“混账!”
秦明怒喝一声,面带杀意的看着韩太医,一字一顿道“吾乃堂堂定国君世子,你敢羞辱于吾?”
“哈哈哈”
岂料韩太医冷笑三声,猛然拉进于秦明距离嘲讽道“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你若要摆架子那老家伙就等死吧!”
一息,两息
秦明强行控制情绪闭上眼睛,深吸数口气,指甲更是刺破掌心渗出血丝。
“以前有那个老家伙护着你,可现在我才是太医令。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赌一把。”
韩太医阴鸷着脸,小人得志般走到秦明的身前负手再背,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说实话我有些不懂,老国君若是死了,你不就可以顺利继承君位了吗?陛下念在定国君昔日劳苦功高的份上,说不定还可以让你回到封地快活的过一辈子,何必这么倔呢?”
秦明猛然睁开眼闪过一丝血光,跨将一步身躯前倾,双目赤红暴虐怒瞪韩太医,冷戾道“韩太医,可曾听过匹夫之剑血溅三尺,诸侯之剑鸡犬不留!”
蓦然间,一缕暴虐杀气自秦明眸中一闪而逝,似要择人而噬!
嗯?
韩太医瞳孔一缩被血色目光震慑,心胆欲裂,腾腾腾后退三步脸面涨红。随后反应过来,顿觉被日落西山的小子吓到实在太过丢脸。
当下心思一动,忽然把装着“千年护心丹”的玉盒丢进一旁丹鼎火炉中。
“你!”
秦明神色一变,不顾安危冲过去把手伸入丹炉,忍着灼伤把盒子取出。
“哈哈哈,老夫说这是千年护心丹就是千年护心丹吗?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
“臭小子,这不过是寻常“血气丸”装了个玉盒子罢了。”
韩太医畅快的大笑,充满报复后的快意。
“你敢骗我?”
“哎呀,我好怕哦,定国君世子要杀人咯。”
“你以为我不敢吗?”
秦明眸中杀机隐现,冰冷如霜雪。
“哼。”
韩太医冷哼一声丝毫不惧,这些年通过不断试探早已吃定秦明孝顺的性子,当下冷然一笑。
“你要敢动手老君上必死无疑,说起来你不过是一介野人在我这里装什么高贵?”
韩太医面露不屑的嘲笑,眸中闪过深深的嫉妒之色。心中怒吼“凭什么!这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人能成为尊贵的封君继承人一步登天!老子辛苦了一辈子却只是个芝麻小的七品太医令!”
呼
秦明冷吸一口气,深沉的看了韩太医一眼,将他的相貌记在心里转身欲走。
“小子,老君上的病情不能再拖了。除非你能从相爷手中得到千年药力的护心丹才能药到病除。我到是很期待定国君一脉是骨头硬呢,还是膝盖软?哈哈哈。”
耳边传来韩太医肆意嘲弄的笑声,秦明神色一冷握紧拳头无视灼伤带来的疼痛,一言不发跨出太医馆大门走到街上。
哗啦啦
雨水从天而降打湿他的头发,湿透衣襟,凉进心头,化作无声泪水,道一声凄凉。
“义父,孩儿一定能救你!”
秦明目光一冷,抬起头看向北面的那座长平宫,心境古井不波,并没有被韩太医这等小人动摇心志。
……长平宫……
巍峨长宫,皑皑甲士。
景秀山河,燕悲歌。
秦明来到宫前,神色坚定一步步向前。
“站住!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朝阳门!”
刷刷,城门口百名郎卫手持斧钺上前阻拦,他们身披金色鱼鳞甲,头顶黄色翎羽,威武不凡,神色冰冷的注视秦明。
“吾乃定国君世子秦明,有玄鸟腰牌为证!”
秦明凛然,马上举起手中腰牌大声说道。
朝阳门郎中卫守备眸中闪过讶色,上前接过腰牌观看。
但见正面写着“定国君”后面写着“明”字,两面都有赤色玄鸟纹络,散发着淡淡流光。
“若无大王诏令,任何人等不可入长平宫,世子还请见谅。”
郎中卫拱手一拜递回腰牌,平静沉稳。
秦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秦明自知无大王诏令不可入宫,劳烦郎卫通传,定国君一脉感激不尽!”
郎中卫看了秦明一眼,淡然道“本卫自会派人禀告,世子好自为之。”
随后吩咐了一下,继续回到岗位镇守朝阳门。
一刻,两刻
一时,二时。
淅沥沥,细雨连绵不断落下完全打湿秦明青衣,直至天空出现七色晚霞,雨势方止。
踏踏
一名禁军守卫从宫内走来,附耳传话于郎中卫。
“世子,陛下今日有些乏了请回吧。”
“劳烦郎中卫通报。”
秦明躬身拱手一拜,面上不喜不悲,大王不会召见这并不奇怪,因为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求见大王。
不一会儿,前方城门道口有人群涌来。
“代国送来的女人还不错,今晚要品味一下。”
“廖大人,我觉得中山国的女人皮肤更白更细腻呢。”
“哈哈哈。”
踏踏踏,朝阳门内传来大量嘈杂声,一大群身穿青红朝服的大燕臣子从长平宫出来。
“咦?这人是谁?为何站在朝阳门前没有被驱除?”
“不要说了。”
很快便有朝臣压低了音量,匆匆离去。
当这些朝臣注视他的时候,秦明也在注视着他们。
那第一个走出门的叫做廖寒,当年不过是边县小吏!
义父看其“才华品德”俱佳,方才破格提拔。
此人在义父得势时三天两天拜访,还自称学生,恨不能给义父当狗腿。可如今义父落魄,此人便再无踪影,未曾有一次登门拜访,所谓的势利小人不外如此。
片刻后。
“呦,这不是定国君世子吗?怎么?想见大王?想见大王首先要有一身体面的礼服,看看你,一身粗布青衣成何体统?”
秦明闻言看去眉头一皱,来者面正色严一身红袍,气势和相貌无不彰显尊贵之气。
此人名为公羊和,燕国上大夫,出身燕东公羊世家,担任从三品御史令一职,可弹劾朝中大小所有事物。
其人本是义父门下最得力助手,可也是此人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了一刀。义父会有今日这般落魄,此人出了不少力,秦明深恨之!
公羊和看着秦明心中冷笑,可面上依旧一副热情和悦走来。
直至临近秦明方才低下头眸中闪过寒芒,附耳轻声道“别急,等老家伙走了很快就轮到你了。”
“哈哈哈。”
公羊和肆意的大笑,还在外人眼里很是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
整个过程,秦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直至小半个时辰过去,那相国梁藏的身影始终不见。
而此时天色渐暗,秦明面色亦是越加冰冷。
他知道放弃容易,等待艰难。可为了救义父,他毫无选择。
“秦明,义父正等着你!”
秦明坚定内心握紧拳头,只能沉默的等待。
一刻过去,两刻过去。
轱辘
忽然,朝阳门深处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嘶嘶”
马匹嘶鸣,当先入目是六匹雪白良马,其次是黑紫“梁”字大旗,以及一队披着火红朱雀甲袍,头顶白色翎羽的郎卫骑兵。
“定国君世子秦明,见过相爷!”
秦明眸中闪过精芒,站到车队边上朗声喝道。
“停。”
“吁。”
随着一道威严声音响起,驾车马夫勒住绳子使骏马缓缓停步,一名身着黑袍华服、腰系紫色绶带,头戴社稷冠,面貌奇伟的老者下了马车。
“世子唤住老夫所谓何事?”
国相梁藏面带笑容亲切的望着秦明,一如邻家慈祥的爷爷。
“恳请相国赐下一枚千年护心丹救我义父,秦明感激不尽。”
秦明躬身拱手一拜,随后正视梁藏,语气平稳有力,气节不亢不卑。
梁藏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却叹道“老君上的病情老夫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千年护心丹乃是稀罕之物,不是等闲可以赐下。不过老君上毕竟有功于社稷,大王定会体恤老臣,世子不如去求见大王定能遂愿。”
秦明沉默,大王若真念旧情,义父就不会卧病十年饱受病魔摧残。
当下他再次躬身拱手道“生老病死、昌盛衰败本是天地常态,秦明本不该强求。可为人子女,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能救的父亲病死榻上而无能为力,是何等不孝,何等残忍。”
说话间,秦明已是眼眶泛红,再次拱手颤声道“还请相国能够成全秦明一片赤子之心,此恩情必将铭记于心。”
梁藏神色动容,他上前轻轻扶起躬身的秦明,叹道“孩子,你有如此孝心,老夫岂能见死不救?只是”
说到只是,他面露遗憾之色。
秦明心中一动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拱手肃然道“相国有话不妨直言,若有用到小子的地方万死不辞!”
梁藏向前走了两步神情几经犹豫,面露不忍之色。
半响,他负手再背抬头看向天空感叹道“大王痴迷方士成仙之道,欲炼天王续命丹。如今整个上平所有珍贵丹药和材料已入炼丹,老君上怕是。”
言罢,他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遗憾的摇摇头。
秦明脸色变得苍白,低下头失魂落魄、悲痛欲绝道“难道这就是天意?义父,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无能。”
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地上,如玻璃般碎成千百万粒粉末。
梁藏转身看着秦明真挚的泪水和神色,心有不忍长叹一声。
“唉,孩子呀,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太难了。”
秦明闻声一震,立刻抬头起激动的看着梁藏,目含泪光急切道“相国有话但说无妨,就算是刀山火海,小子在所不惜!”
梁藏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开口道“最近燕西五行山周边有一头上古凶兽出没祸害百姓,荼毒苍生。其名为穷奇,身如狮虎,背生羽翼,力大无穷,神通天成。若是能够铲除凶兽,得到它的心脏就能练成一炉天王续命丹,可以延续三十年寿元。
大王明日就会下达重赏布告,得穷奇心脏者赏万金、赐异宝,哪怕是野民亦可入国籍为下士夫,便是王孙贵族家中庶子得之亦可封君!
世子一片赤子丹心,若能斩杀穷奇为地方百姓铲除祸端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功绩,若能取其心脏,老夫担保定能换得千年护心丹。说不定大王大悦之下,还能得到一粒天王续命丹也说不准。”
梁藏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模样,语气神态无不是温言软语,显得和蔼可亲没有一丝架子。
秦明眸中闪过狂喜之色,感激道“多谢相国指点迷津,秦明这就是去准备,定要斩了这为祸一方的凶兽。”
他刚欲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难色的躬身拱手一拜。
“小子得相国指点本不该得寸进尺,可义父若无百年护心丹吊命,恐难熬月旬。秦明斗胆向相爷求取百年护心丹以待小子归至,还请相爷成全。”
梁藏扶了一下胡须,面露慈祥之恩,赞许道“这世上有你这般纯孝的人不多了,也罢,老夫豁出这张老脸像大王求个情,连夜派人去炼丹太阴真人处讨个面子,先支一枚百年护心丹送予老君上,世子安心回去吧。”
秦明面露感激之色,正色道“相国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哈哈哈,老夫虽于老君上政见不合却都是一心为国为大王分忧。多说无益,如今天色已晚世子快些回家换身衣裳,你看都湿透了莫要得了伤寒呐。”
“多谢相国厚爱,小子这就回去。”
秦明再次恭敬的拱手拜谢,转身大步离去。
“唉,这孩子。”
梁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驾。”
马车开始启动,向着城西相国府前进。
半刻后
“相爷何必赶尽杀绝呢?那定国君秦贞老朽不堪一用,已经算不上危险了。”车厢内传来一阵春风般暖和的声音。
“真君此话怎讲,老夫怎听不明白?”
“借刀杀人又不是什么高明计策,何况相爷又特意把太医馆的百年护心丹收刮干净,不就是等着世子上门吗?接着在抛出天王续命丹的消息,此子孝顺一定会心动离城前往五行山。”
“哈哈,知我者玄阴真君也。老夫昔日为打压定国君一脉不择手段杀戮太甚,他日反弹必定万劫不复。故,定国君一脉不除,老夫一日不得安宁。”
“相国可是忌惮老君上麾下的燕十八将后人前来报复?”
“非也!我忌惮的是定国君世子秦明!”
“哦?此子根底不过野民,侥幸继承世子之位罢了。这十年来更是碌碌无为,有何忌惮之处?”
“真君可知此子为何一开始向我讨要千年护心丹,而不是百年护心丹?”
“哦,这到是不知。”
“欲要取之,必先舍之。他明知不可能得到千年护心丹,所以被拒绝之后就可以顺势提出百年护心丹。加上老夫已经拒绝千年护心丹的请求,若在拒绝百年护心丹,便会有些不讲情面,那么他达成目地的成功性自然大增。”
“哦,如此说来此子到有些谋略。”
“此子何止有谋略,换做是你,明知太医馆的丹药全部被老夫收走,明知老夫于定国君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和仇恨,你敢来吗?假设你敢来,你能应对如常、收发自如而不露半点怨恨和怒气吗?”
“听相国这么一说,此子到是有勇有谋,颇有城府。”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此子年龄刚过及冠,身为定国君世子身份尊贵,正是血气方刚、意气奋发之纪。
却反常的身着粗布青衣自贬身份,这些年不管是春夏秋冬不辞劳苦至院中菜园劳作耕耘、自给自足宛如园丁老农,当真是弃荣华于草芥,视富贵于烟。
那每月十五前往太医馆取药,屡受小人刁难又能克守坚忍!
对外,不结交世族豪门,不结招谋士门客,不经营封国封地。
对内,深居简出,安分守己,一心尽孝。
纵是用酒色权势百般试探,亦是不动如山十年如一日照料其父,博取朝野一致认可。如此哪怕大王想找个由头夺他世子之位,都没有任何借口!
老夫自问他这般年纪,亦无法做到如此隐忍不漏破绽,可见此子心性城府极其可怕。
何况其年幼之时便追随老国君征战沙场,传言在军中更博得神机军师的名头,不是泛泛之辈。他日若继承封君之位必成心腹大患,此人不除,老夫夜不能寐!”
此声落下车厢内气氛骤变阴森冰寒,一片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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