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东西了？”九州淡淡道。
“拿到了。”飘摇回应。
“那就好。”说完便不再言语，接下来的时间是有兽焉的。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没有了。”
“接下来的缥缈化形，无论你、我还是它，都需要全神贯注，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休息。等夜晚降临。”
“弟子明白。”飘摇也不矫情，他确实有些困倦，在九峰自己差点晕厥，于是找一处地方准备休息，缥缈则有些木木的跟在他后面走到另一边，提前卧下。飘摇拍了拍它的脑袋，靠着它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真的睡着了。
“他去九峰了？”有兽焉闻到飘摇身上有一丝味道，那是九峰特有的臭味。不过太过于微妙，他也不敢确定。
九州点点头，“他委托九峰打造了点东西，今天公输离传音让他去取。”
有兽焉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九师祖特地为此传音？”
然后九州的解释更是让有兽焉有些骇然，“公输离也参与了锻造。”
“九师祖？就他？为什么？”嗯，很利索的三连问。
“公输离可能误会了什么吧。”
“师祖，这样，解释不通吧。”有兽焉有些不悦，公输离师祖亲手锻造的东西，这样的级别的造物别说在以往，现在也是可遇不可求。不过这不意味着他没有，他也有，应该说不只是他，乱仙门的每位真传弟子都会收到一件来自公输离师祖的礼物，这种待遇，仅限于门内真传和主要长老，在外流出的极少。但是，飘摇连内门弟子都不算，最多算个走后门的，何德何能？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公输离呢？”九州仰起头不再看他。
“弟子逾越了。”有兽焉只得先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师祖们怎么做，还轮不到他来质问。
———————————飘摇睡觉中———————————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旁侧繁星点点，清凉的风吹打着面庞，让飘摇觉得很舒服，之前的乏累一扫而空，几枚灵果入腹，清凉的口感，还有淡淡的正合适的甜味，完美。缥缈也低头嚼了几颗，树林里乍一看一块巨岩的是缥缈的父亲还是什么的，就是上次的那头大青牛。
“清醒了？那就开始仪式吧。”有兽焉倒也很有耐心，等到飘摇自动醒过来，即使是现在也没有着急催促，依然静默到飘摇完全清醒才开口问询。
仪式的地方在依然是在峰顶，有兽焉师公带路，九州师祖一手提着自己悠然跟在后面，缥缈则那头大青牛带着。今晚它是主角，否决任何不必要的消耗。
峰顶有一处石洞，洞外几处乱石堆，杂草丛生，看上去这里就像无人踏足过。但有兽焉师公熟门熟路的样子说明他是‘常客’，并且率先走进了洞内。
大青牛因为体型原因无法跟进，九州师祖似乎也没有兴趣，随手把飘摇丢了进去。
“就在这里了。”现在，洞内只剩下有兽焉、飘摇和缥缈了。进来后，才发现洞穴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洞穴的顶部覆盖着半透明的水晶，朦胧的月华渗透了进来，地面上有着蛇纹般的沟壑。
有兽焉掏出一个玉瓶，将什么液体倾倒入沟壑里，并没有很多，就像是引子，在那些液体倒进去后，蛇纹沟壑慢慢地亮起了淡淡的荧光，这才得以看清，那些纹路是一个奇异的阵法。
“那是引动了这里本身的月华精力，灵兽提前化形，需要的是阴柔的月华精力，不是阳刚至猛的日华之力。”有兽焉解释道：“只不过这种引动月华的东西需要的材料很复杂，调配的时候也需要很严格的条件。”
“劳烦师公了，消耗了什么材料，还请告知弟子，弟子今后若是遇见，当数倍补回。”飘摇不喜欢欠人东西。
“数倍？好啊。”有兽焉充满笑意的眼神里还有一种意思，嘲讽。“之后我会给你清单，我也不要多，五倍就好。”
“自然。”
缥缈自动走到了法阵的中央卧下，之后就是靠它自己了。
“小家伙，你决定好自己的模样了吗？”有兽焉问道。
“哞～”
“师公，请问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什么时候的事？飘摇有点懵，灵兽化形是需要先制定个模子吗？
“这个啊，本来其实是不需要这一样材料的，不过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飘摇觉得师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有兽焉眯着的眼睛，对着飘摇一字一顿说道：“你—的—血—液。”
“要多少，一碗够吗？”飘摇没有半分犹豫，掀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胳膊，开始打量从哪里割开合适了。
没有看到这个特殊弟子的惊愕表情他觉得有些失败，因为他自己被吓住了，这么爽快？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仿佛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半碗就好了。”有兽焉不禁又重新打量这个弟子，“我这里又取血的法器，话说，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既然是缥缈需要的话，能给就给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飘摇理所应当的话在有兽焉的耳朵有那么一点刺耳。
“想要就给，你还真是爱这个小家伙啊。”
“当然，它是我的家人，我是飘摇，它是缥缈。”
“少见的弟子。”有兽焉将一个有孔槽的环，卡在了飘摇的小臂上。然后血液就缓慢的顺着孔槽流了出来，刚好小半碗的时候，卡环便自动脱落了。‘这个设定好便利啊。’飘摇不禁感叹道。
“好了，你拿着这碗血就坐在这里。”有兽焉按着他坐在了洞里侧边，坐下的地方有一个凹陷。“等头顶的水晶完全透明的时候，我会给你提示，那个时候把这碗血倒进去，分九次，前八次我会给你提示，记住，倒入同时轻声呼唤你给它取下的名字,叫三次。最后一次的时候，你自己判断，在它全身的灵力到达极点的时候，然后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谨遵师令。”有兽焉退了出去，顺便封住了洞口，剩下的都交给了飘摇和缥缈。缥缈很安分的卧在那里，不过能感受到它的不安。
飘摇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的额头，“没关系的，如果实在做不到，再等元婴也不迟。”
缥缈有些撒娇似的拱着他的手。
“我就在那边，没事的。尽力就好，没必要强求。”飘摇说道，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失败，是他能坦然接受的结果。
月色透过头顶的晶石落在缥缈身上，像月神的轻纱落了下来，包裹了全身。若有若无的月华精力在洞穴中汇聚。
“偷偷帮一下忙，应该不是问题吧。”飘摇擅自打起了主意，他还记的，单一血灵根，五行不取，日月不问。月华从头顶渗透下来，然后飘摇将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流出一丝，形成一个聚灵漩涡，本来会充斥满洞穴的月华灵力在排斥血灵气特性下，盘旋在缥缈的附近，不过他怕出什么问题，只能控制着灵力刚好在法阵的边缘范围。也就是说他把洞穴的内容大小，又缩小了几分。
“抱神守一，时刻已到。”外面师公的声音传来。头顶的透明的水晶层探进了一丝月光，错杂生长的水晶把那点刚有的一点月光反射聚集，犹如一个探照灯打在了缥缈的身上。飘摇第一时间撤去了自己的灵力漩涡，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月华精力被月光引导着，从周围的洞穴墙壁上的水晶层里慢慢的渗透出来，他的灵力继续存在的话，会影响到那些月华精力的引导，而且脚下的那个灵阵已经在聚集灵力了。他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光华映照着缥缈，泛起一圈一圈如水的涟漪。
嗡～
飘摇心领神会，抬手将碗里的鲜血少量倒入一些，‘多了！我去！’飘摇不敢说出这句话，而是呼唤着它的名字，“缥缈～缥缈～缥缈～”每一次呼喊都间歇几息，鲜血经流过大阵，很快稀释不见。缥缈闭着眼睛，均匀呼吸着。
很快，第二次来了，嗡～
手里的鲜血再次倒入与第一次相同的量，哪有一次多一次少的道理。血液再次融入阵法中，看不出一丝异样。
第三次的时候，飘摇才发觉，师公的提示是根据月行的轨迹而发出的，自己在里面则无法确定，洞穴顶豁口的水晶层虽然透明，但也仅仅是隐约能投进光亮，无法明确地看清外界。第三次血液流进阵法里的时候，大阵的纹路泛起一丝淡淡的红色，很不起眼。同时，大阵的纹路里的月华精力化为一道道纤细的丝线，粘连在缥缈的身体上，总感觉像什么很熟悉的东西，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明明很熟悉才对。
“有兽焉，你觉得他靠得住？”九州淡淡问道。
“嗯？”这次轮到有兽焉诧异了，“师祖，他不是您现在最亲近的弟子，不应该十万个放心？”
“他啊，”九州摇了摇头，“平时很稳当，不过一旦遇见紧急事件，他就会出错，可能会一意孤行铸错。”
“这样的弟子，您还抱有希望？”飘摇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的弟子，真的可以算是愚人，难堪大任。
“但是，”九州话锋一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也有他的优点啊。”
“哦？不妨说一说，让我也刮目相看这个弟子？”
“这个啊，不好说，不好说。”九州无奈地摇着头，“他的优点，我说不出来，只有和他在一起呆久了，才能慢慢的后知后觉。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遗忘的弟子。”
“是吗？”有兽焉半信半疑，抬头看了看月色，在空气中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音波散开，第四次了。
飘摇闻声立刻再倒入血液，唤名三声。法阵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到血色的灵丝在其中流转，原本青色的灵力丝线中也多了几丝血色，粘连的丝线也密集了许多。现在的缥缈就像被尘封在角落一段时间的玉器，上面不免挂着稀疏的蛛网。
飘摇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了，这不是茧嘛，化蛹成茧，化茧成蝶，怪不得呢。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飘摇碗里的鲜血已经倾尽了，缥缈的整个身躯被灵力构成的丝线缠裹成一个大茧，其中已经七成丝线凝为血线。按照这个剂量的话，恐怕前八次，师公也没有考虑周全罢。而且，第九次，师公说交给自己判断，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
抬头看着顶层的水晶层，意外的发现，竟然比之前更加通透了几分，已经能大致看清月亮的位置了。
‘快了，快了。’飘摇看着月亮的运转，手腕移到了法阵的上空。‘就是现在！’今天刚取回来的长戟派上了用场，锋刃划破了手腕，温热的鲜血滴落入法阵里，血液化为了灵气引子，充实着包裹缥缈的茧。“缥缈～缥缈～缥缈～”
在那个大茧剩下的三成染成红色时候，飘摇收功，月亮正好移动在正中央，仿佛一块美玉镶嵌在了圆圆的洞顶豁口。一时间，整个洞窟蓦然亮起来，淡淡的柔和的光充斥着，有点点浮光凭空跃动，在大阵的作用下，以大茧为中心产生一个漩涡，让所有的月华精力都涌向那里。一时间，飘摇感知到所有的灵力都抵达一个极点，以大茧为中心，灵力全部涌入其中，是成是败就看这一片刻了！
然而这个瞬间却持续了很久，异样的光芒不断闪烁着，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有那么一丝，飘摇似乎感觉到了灵气匮乏了？
“有兽焉，怎么回事？”九州也感知到了不对劲，灵力上浮到了一个极点，但是却没有了动静，始终没有超过临界值。
“似乎，要是失败了。”有兽焉习惯地捻着胡子，“看来，它的时候还没到，心意还没有那么强烈。”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九州也觉得无所谓了，等到元婴再说吧。
一旁的大青牛也似乎没有那么在意，张大嘴打着哈欠。
“过了月圆，要是还没有结果，这次算了结束了，下次就只能等它提升了。”
九州点了点头，相比之下，她现在想的是飘摇藏的灵酒还有没有了。
洞穴内部的飘摇似乎有别的想法，再三思考后，做出了他的选择。
‘这是你有生第一次尝试吧，这样的第一次尝试不应该以失败告终。’灵力不足？呵～
飘摇直接割破了胳膊的动脉，大量的鲜血一时间喷涌出来，落入了大阵的沟壑里，原本保持着的灵力值，再度猛涨，无限逼近了临界值，大阵已经完全被血色满溢，那个光茧也变成了血茧。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飘摇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对了，忘记了一件事。’
“缥缈～缥缈～缥缈～”
全命诀的存在，让飘摇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他还带了灵酒。
“里面发生了什么？”原本已经觉得化形失败的两人一牛，猛然察觉到，保持平稳的灵气再度暴涨，几乎就要突破临界值了。
“不清楚，现在里面的情形我无法觉察。”有兽焉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灵气确实暴涨了，但是，依然没有能突破界限，“不过，这次的失败，是注定了的。”他很肯定，头顶的月色，已经过了最好的时间。
果不其然，一会儿后，感知到洞里的灵气以一个滑坡式慢慢落下，没有了想要破茧的预兆。
要说第一个觉察到缥缈化形失败的，可能是熟识此方面的有兽焉师公，但第一个见到的，唯有当场见证的飘摇，“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要紧，下次再来就好，我们还有机会。”飘摇轻轻拍打着缥缈的额头，现在缥缈的全身有些黏黏糊糊的，那个灵力形成的大茧在过了那个顶峰的时候，就开始消减了，而那些月华精力没有白费，为下一次的化形算是打好了基础。飘摇也顺便从里面得到了一些好处。
洞口打开，九州师祖走了进来，看了看洞内的情况，“可以回去了吧。”
“辜负师祖的好意了。”飘摇的话音略微有些虚弱，也许是因为洞穴内光线不足，九州并没有看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九州摇摇头，“提前化形本来就不是什么十拿九稳之事，失败也正常，看你俩的情况，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了。希望能赶得上万仙聚吧。”
“这是自然。”
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托起了飘摇和缥缈，送出了洞外，九州皱着眉头，“这么浓郁的血味，放了多少血啊。”
洞外有兽焉师公已经不在这里了，连同大青牛也不见了踪影。
“哦，对了，那家伙说，过几天材料清单会寄给你。”九州说道，“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怪哉，怪哉。”
九州带着一人一兽低空飞行，掠过山峦。飘摇低头看去，门内有一条河流经过，远远的看去，弯弯曲曲，从外围穿过乱仙门，经流六峰和七峰的范围，记得，他被缥缈找到的地方，就是在这条河的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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