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一盏黄灯开阔仅有的一方视野。伏案前，飘摇的身板一动不动，似乎僵在了那里。偶尔翻页的细微动作，只通过手腕完成。几天来，他不食不饮，在最初从书架上取出他所需要的东西后，便再没动过。
这里的书是不准许带出去的，飘摇既是在学习也是在背诵通篇。沉默的时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轻轻自语道：“增骨。”飘摇衣袖下的小臂肌肉诡异地蠕动着，仿佛里面钻进了什么，在表皮下层自由活动着。随后飘摇的掌心的皮肤鼓起一个小包，然后变得尖锐，似乎有什么要破出。然而本人却似乎有没有什么感觉，另一只手依然在翻动的书籍。同时，掌心的凸起被撑开了，一根尖锥物从中冒出来，还带着一丝鲜红，这是修行增骨术的成果，以本为基，再造新骨。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先碎本骨。所以飘摇在这里多呆了几天。还好增骨术还有快速修复身体的功能，不过幸好这个也是真的，不然短短几天然骨骼完好如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根尖锐的骨锥从掌心伸出一点点，就猛然缩了回去。小臂上的诡异鼓起也恢复常态，更不可思议的是整个过程中没有滴下一滴血液。
“还是不对啊，”飘摇嘟哝道：“明明是骨中骨，怎么老是变成盖上盖啊。哪里不对吗？是还需要其他功法的辅佐吗。”增骨术和染血术相辅相成，在两者的基础上，又附加了全命诀，全命诀是起得便称，全意是保住生命的不死法诀，既然求不死，所以恢复这方面自然很强。也许正是因为飘摇的修炼等级不高，所以这三门功法修炼起来居然感觉没有多大阻碍。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周围除了书架就是一片黑暗，没有可以作为参考的东西。有些不舍地将书籍放了回去。“下次再来吧。”飘摇已经将三本的内容记得差不多了，再来就是完善了。“师叔？还在？”同时心口的刻章泛起亮光。
一道门扉从面前打开，外面是笑吟吟的六师叔，司空无忌。
“哟，小书虫舍得出关了啊。”司空无忌正拿着拂尘扫灰，但不知为什么不顺便清理一下地板上的青苔还有那些顺着窗口爬进来的藤蔓。
“六师叔早。”
“嗯，确实早，再不出来万仙聚你都要错过了。”司空无忌伸手指了指，“十天，一个炼气层的弟子，在幽暗中有意识的读书不断的吸取知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如饥似渴的求知人。”
“师叔还请勿怪，那些书籍虽然怪异，但是那些奇思妙想的成果，居然能追到根源，真的很厉害啊。”飘摇由衷的感叹道。将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试验，不断的失败，最终变成修行的法诀，还能踏足大道，是真的厉害呀。
“那，你在里面学习了什么呢？”司空无忌笑吟吟的眼神中，一抹冷峻悄悄划过，专人看管暗书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便来的人是有长老或者某位担保。
“啊，学习了一下那本全命诀。”飘摇坦然说道。
“全命？”司空无忌回想了一下，一本以回复为主的法诀，强大的生命力让人不惊叹创造这本法诀的人到底是何妨神圣。不过放进暗书自然有它不应该面世的理由，这本法诀最恐怖的地方，是可以通过摄取其他生物的血液、灵气为己用。“你觉得这本书籍有趣地方在哪里呢？”司空无忌问道。
“哪里有趣啊。”飘摇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看了很多法诀里，唯一一本是等价代换的。”
“等价代换？”司空无忌听到了一个新词汇。“可以解释一下吗？”
看见周围没人，飘摇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我们修士所需要的灵气，都是天地间存在的，我们通过法诀选择适合自我身体的灵气，吸收滋养自身，以求通达天地，问道长生。可是，在我看来，这不是向我们的世界无尽的索求吗？如果有一天天地间的灵气干涸，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干涸？”司空无忌脑海里有什么突然炸开，我们修士，是在无尽的索取吗？
不管司空无忌的状态，飘摇继续说道：“虽说会有飞升者飞升的时候会有与上界空间相同的门扉打开，会有新的灵气涌下来，但，上界的灵气是不是无限？万一上界上还有上上界呢？我们吸收的灵气怎么办呢？在身陨道消后是不是会消散回归自然之中呢。”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
“也是，”飘摇伸手挠挠头，“天地间什么东西似乎都可以重来，只要不是贪取的话，就像每段时间我可以摘取灵果，不是把根拔出来，就会重新长出来吧，只是这个过程里需要给它们阳光、空气和适度雨水。”
飘摇是自己离开的。司空无忌确认无人之后，关上门扉。风轻淡的神色突然异变，面色一白，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整个人瘫软靠着背后的门框滑坐下来。她的道心，方才动了。仅仅是凭借飘摇的一席简单的猜测。“哈，怪不得无法再进一步了。我还远远不足呢。”一直以来人们遵循着有借有还的直白道理，但是，这仅仅限于某一种族，或者某一种等同的层位上。之外呢？有没有想过呢？譬如，自然母亲？不过飘摇在最后也给出了答案，取之有度，源源不绝。让她道心得以稳定。“全命诀吗，我也去翻翻吧。”
因为某些原因，飘摇出关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传达。所以在他回到四峰的时候，看到了差点晃瞎眼的一幕。
这天，洛河和葵同行来到飘摇的住处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恰好’偶遇，然后聊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泄露葵师妹想去万仙聚的想法，寻常来说，平易近人的师弟定然会想想办法吧。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这样的计划，简直完美。
然而，她们失算了，一早去了那里，只有九州和缥缈。
“你们所来何事？”九州正帮忙把水桶担在缥缈身上。
“见过师祖。”葵没有见过九州，但洛河见过啊，她拜，葵也自然跟着拜就行了。“师祖，请问师弟还没有回来吗？”
“他还在那里废寝忘食的看书呢。”九州昨天已经问过一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在万仙聚前，他总该有个结果吧。”
没找到正主，洛河与葵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无事的话，和我一同去取水吧。”九州并同缥缈走在前面，洛河和葵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后面，一言不发。
走的差不多了时候，九州回头说道：“从这段开始，凌空踏步。”
“这有什么深意吗？师祖？弟子求解惑。”洛河问道。
哪知九州师祖的回应有些出人意料，“不知道，只是飘摇一直这么做而已，我只是按照他的规矩来的。”
洛河和葵面面相觑，只得微微御风凭空，不踩踏花草，跟在一人一牛的后面。
这段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但是却因为是配合着缥缈的步伐这个过程极为缓慢。这种细微的灵力掌控，洛河还好，葵居然觉得有些吃力。在抵达那个打水的小潭边时，葵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九州没有直接打水走人，而是提起一桶水，顺着缥缈的背脊浇了下去。缥缈很舒服的样子。
洛河看了看，旋即走上前，提起一桶水缓缓倾倒在了缥缈背上，“这也是平日的一环吗？”
葵也上前来，不过没有挤到潭边提水，就那么站在一侧在牛背上搓揉起来。缥缈对她来讲还算熟识。
“不是，”九州否认了，“只是替代而已。”
“替代？”
“对，替代，平时飘摇会和它玩闹一会儿。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问它，它什么也不说。反正随便消磨时间就是了。”
“哞？”缥缈心理苦啊，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啊啊，看来化形要提上日程了。
有了两位主动请缨的弟子，九州自然也就歇了。看着清澈的水潭，看看一旁的两个弟子，一个想法冒起。
洛河与葵一时间心思有些飘飞，突然一泼冷水从头浇到脚。两人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滞了一瞬，随机身上的灵气暴涨，俨然一副全面戒备的模样。
“诶，别那么紧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九州师祖只穿着亵衣泡在了水潭里，“你们也一起下来，很舒服的。”
见到师祖如此，说实话洛河和葵也是动了心思。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将有些潮湿的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飘摇平日躺的青岩上，只留下身上的亵衣，大部分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清凉的潭水包裹着全身，真的很舒服。
“你们来很找飘摇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琐事而已，就不劳烦师祖了。”洛河表示拒绝，九州师祖可是这次带她的人，和她一提，万一师祖认为此事越界了，可能连她都去不了。
“哦？不足为外人道的琐事吗？”九州意味深长的看着这次新见面的四峰内门弟子，“你刚出关不久见？”
“师祖独具慧眼，确实。”葵很确切，自己一路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情况。九州师祖真的是凭借经验或者直觉看出来的。
“刚出关就急着来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师祖说笑了。”洛河接触过九州，自然知道这位师祖偶尔会说些令人为难的话。但葵不知道，她是第一次见。
“哪有，真的只是有事来问询师弟而已。”葵涨红了脸辩解道。
“是吗？”九州慢慢靠近葵，忽然伸手一抱，揽住葵的腰肢，“让我来揣测一下你是不是说谎了呢？”
“师祖，别那里很痒的，”水花不断被葵挣扎地动作翻涌着，案上的缥缈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这群人好吵。
“这么敏感吗？这里吗？还是这里呢？”
葵快哭出来了，最后一狠心，直接窜出了水面，顺着原路落荒而逃。
“别跑啊，让师祖再好好摸摸你的根骨。”九州也不急不慢追了上去。洛河看着突然出去的两人，也追了出去，最里面还喊着，“衣服，衣服！”
缥缈摇了摇头，终于走了，可以休息了。
三人一路追逐着回到了飘摇的木屋，从小路窜了出来，并且没有直接注意到什么。
飘摇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前后陆续三具白花花的娇躯在眼前摇晃，现出来的是葵，纤细的身体无一丝赘肉，有些哭丧的表情不禁让人觉得心疼，然后是九州师祖，有着坚实的肌肉，胸前的汹涌起伏绝对会让意志不坚定的男人陷进去，随后是洛河师姐，应该说不愧是美人，该有的有，不该有的没有一丝的多余。平时还好，但为什么她们三个会穿着亵衣出来？
然后在木屋周围绕了几圈后，九州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有人回来，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时间闪进了屋子里，然后是洛河，她是追着九州师祖的背影的，然后注意到了还有第四个人，全身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娇呼一声跟在九州后面闪进了屋里，最后发现的才是葵，是因为听到了师姐的一声呜咽，然后站定在了那里，就那样只穿着亵衣看着飘摇，愣神了，气氛一时间停滞了。然后一只玉臂伸出，将还在愣神的葵拉了进去。
飘摇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的，他也愣住了，随后屋里传来羞怯的呼声，还有想死之类的话语。
“我是不是应该在藏书多呆一会儿啊。”飘摇觉得自己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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