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这个可怕的帝国,在玄天大帝的一旨令下,便再一次向世人展现了他强大的战争动员能力。短短三天,所需的粮草军械便都已调配齐全。楚渊,帝国最年轻的元帅,率领这三万精骑,在宸国民众的夹道欢之下,踏上了远征楼兰之路。
楼兰,沙漠。
宸国的长空铁骑,排成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身着金色战甲的兵士,犹如一条金色长龙,游走在这无边际的沙漠中,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能够适应残酷的沙漠环境,无数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楚渊策动战马,走在大军的最前面。此役,长门听雪的掌门琉樱大师也亲自出战,她与楚渊并肩而行,琉樱大师已年事过百,不过她们这些修仙求道的猎妖师,容貌自然与常人有很大差别,即便在万千粉黛中,她也不输颜色。
楚渊望着远方,他曾经参与了对楼兰的征伐之战,此时的他,思绪万千,他亲眼见证着一个六合中最富有的楼兰帝国成为一片茫茫沙漠。人,为什么要有战争?楚渊暗问自己。
“人不需要战争,但国家需要战争,楚渊,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谁?”楚渊急忙转眼环顾四周,急忙作拔剑状。
“怎么了,靖安王殿下?”身旁的琉樱大师亦是警觉地望了一下四周。
楚渊这才发现,这里除了他的大军,什么都没有,便是连天空的苍鹰都被他的大军吓得失去了踪迹,而那个声音,不过是他脑海中浮现的幻象而已,他失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琉樱大师安慰道:“大战在即,殿下为了此役劳心劳力,应当多注意身体。”
楚渊笑道:“多谢琉樱大师,不过此役事关重大,本王又岂能平静得了,为了这群尸妖帝国已经折损了五百长空铁骑。”
琉樱大师长叹一声,道:“听雪门又何尝不是呢,尸妖未擒,我门便已损失了二十个徒弟。而今,我最宝贝的小徒弟夜未央也偷偷溜进了楼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夜未央?”楚渊笑道:“就是那个野蛮丫头?”
琉樱大师惊奇道:“殿下认识她?”
楚渊道:“岂止认识,简直就是印象深刻啊,本王的爱骑踏燕骑就是被她味了巴豆,到现在还是匹病马呢。”
琉樱大师心中暗暗骂着夜未央不懂事,她急忙道歉道:“是贫尼教徒无方,还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
楚渊仰头大笑道:“琉樱大师言重了,本王可从来没有生过这小丫头的气,这丫头不畏权贵,倒也算是纯真可爱,大师尽可放心,这丫头鬼精得很,她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事已至此,琉樱也只能祈求夜未央平安无事了。夜未央,对于她来说,不仅是最心爱的徒弟,更是一个承诺,一个故友的承诺。
“大师,我的女儿就拜托给您了,求您一定要将她抚养成人,不要告诉她她是谁,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一个战甲残破,浑身是血的男子将一个锦布包裹的婴孩递给了琉樱。
琉樱看着怀中的婴孩,她睡得很熟,似乎这世上之事,皆与她无关。“她叫什么名字?”空月问道。
“还没取。”那男子仰头看着夜空,月光皎白无瑕,夜色愁人,何时可以朝霞拨月色,见到那曙光。“兵戎天下,长夜未央,便叫她夜未央吧。”男子猛然转过身去,吞没在这漫寞无人的夜色之中。
“兵戎天下,长夜未央。”琉樱大师沉吟道。
“什么?”楚渊看着琉樱,问道。
琉樱急忙从沉思中恢复过来,笑道:“没什么,我也是刚好想起了一位故人。”
楚渊叹道:“时光易逝,故人难忘。大师,有时候,人有记忆,也未必是件好事。”
琉樱笑道:“但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有时候想起来,便会觉得从前并不是那么空白如纸,不是吗?”
“是呀,也未必是件坏事,我这个故人,刚好也是我的敌人,有时候想想他,我才知道,我楚渊,帝国最优秀的将军,也曾失败过。”楚渊很骄傲,但也很谦虚,他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优秀展现出来,但也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失败表露出来,这个帝国最年轻的元帅,的确有他骄傲的资本。
沙漠深处,阴虚湖旁。
秦牧涯取出牛皮水袋,浸入湖中,在沙漠中,水比黄金还要珍贵,虽然这湖水曾经浸泡过死尸,喝起来绝对会让人恶心至极,但他别无选。,一旁的夜未央看着他,眉头紧皱,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你不会是。。。。。。要取这水喝吧?”夜未央道。
“没错。”秦牧涯将灌满水的水袋系回了自己的腰间,“把你的水袋给我。”秦牧涯将手伸向夜未央。
“不要。”夜未央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水袋,她干咳两声,故做镇定地说道:“额,不用了吧,其实呢,我是说,你那一袋水,应该够了吧,其实吧,我喝水也没那么凶的,我觉得,我还是能忍住的,我。。。。。。”夜未央极不情愿地取下水袋递给秦牧涯,夜未央偷偷瞄了一眼秦牧涯,小心道:“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秦牧涯起身,“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活下去。”
“什么呀?”夜未央不懂。
“五年前,楼兰与中洲之战中,我作为军中统帅,在战场上,我从死神手里逃脱过十八次,每一次,我都庆幸自己还活着,我但每一次,我都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因为战争还在继续,我还要继续那种看着自己的同袍死去却又无能为力的生活,战争就是这样,我们各为其主,我们活着,是为了让敌人死去,而每一次杀死对手,都不禁会问,他们,真的该死吗?”秦牧涯看着夜未央,道:“战争是可怕的,我不希望有人再像我一样经历十八次死亡,每天数着自己身上那一道道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伤口而聊以慰藉自己,至少我还活着,你明白吗?”
夜未央摇头,她不明白,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战争,亦或是,她曾经经历过,只不过是她不知道罢了。
秦牧涯道:“此时,楚泽恐怕已经厉兵秣马,准备征讨尸妖,所以我必须找到她,说服她,不应该再有人为这场无谓的战争死去,亦或是尸妖,他们也不应该死,该死的,是战争。”秦牧涯将水袋递给夜未央,道:“这些水,足够你走出楼兰沙漠,回到中洲。”
“我不。”夜未央急道:“秦牧涯,这些,这些都不是你丢下我的理由,你是不是觉得我笨,觉得我会托累你。”夜未央的眼中闪着泪花,她急得连连后退。
“我此去,是为了制止尸妖祸乱,我是在赌,拿我的命在赌此事是否如我推断那般,而你不一样,你不必参与到这将豪赌当中,明白吗?”
“好,既然你觉得我是个累赘,我走便是了。”说罢,夜未央愤然离去。
秦牧涯无奈,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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