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峻岭一座座高耸的青山之上树木丛生,山巅之上几片白皑皑的雪迹还未化去,只是除夕刚过虽已入春,可山风呼啸依旧寒冷刺骨,满山的树光秃着枝丫将这土黑的山色尽显。
在这群山之间有一处宽阔的凹地,一条蜿蜒的溪流从中潺潺穿过,此处地势平坦一对迁移而至的年轻夫妇在此处盖起了一座小木屋,木屋前男人开垦出了几亩良田,屋后女人种了各式各样的花朵,只是春风未至周围一片枯草显得有些荒凉。
“起风了,我扶你回屋里吧,可不要着了凉。”男人搀扶着女人的胳膊关心道。
女人眼神温柔似水此时听到男人关心的话语,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一手托着自己的后腰,一手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低头轻声道。
“前几日山里大寒,已是许久没有出来走动了。不仅仅是我,就连肚子里的宝儿都忍不住总是踢我了,好不容易今日转暖,你就许我再走一走吧。”
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挺着大肚子还如此骄横,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意笑着摇了摇头将身上的外衣褪下,披在了女人的肩头。
“啊!我的肚子好痛!”女人突如其来的叫痛打破了这片山谷的平静。
男人见状急忙将女人抱回木屋中慢慢扶倒在床铺之上。看着眉头紧皱的女人他知道自己的娘子十月怀胎,今天他们的小家终于要迎来新的成员了。
女人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握住了男人颤抖的手,眼神之中尽是温柔。看着女人美丽的眼睛,男人渐渐冷静了下来,感受着女人越来越用力的手掌,男人还是忍不住留下了心疼的泪水。
咔嚓!一道闪电凭空出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今日是一个艳阳天,可就在这艳阳的照耀下,电闪雷鸣。山中还在冬眠的动物兽类在这声声雷鸣之中逐渐苏醒,离开了自己的洞穴,似乎都感受到了应招一般朝着木屋的方向前行。
木屋之中女人的痛叫声越发的大了。山间竟下起了雨,这雨随着电闪雷鸣的声势越下越大,在那轮艳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不知是那阳光的缘故还是这雨水本就是金色。
青山之上原本光秃的树木在这金色雨水的滋润下慢慢发出了嫩芽,土黑的群山之上植被生长泛出点点莹绿。木屋后一颗颗绿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不久时间一个个花骨朵傲立在那青枝之上,含苞待放。
金色的雨水还在持续的下着,那群山已经染绿了大半。众兽围绕在这木屋百米外便不再靠近,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似乎都正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天空之上悠然飘来了一团被金色薄膜包裹着的幽黑圆球,那金色的薄膜在这璀璨的雨露中渐渐消散,其中的圆球便黑的更加深邃。
不远处的青山之中,一位后负弓箭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安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少年一身单衣,右臂之上一道恐怖的伤疤裸露着。艳阳之下电闪雷鸣,金色的雨露凌空而落,无数山兽成群结队的聚集,树木在眼前逐渐变得枝繁叶茂,这种种异常的景象换做是谁都会感到无比的震惊,可此时那少年却满脸的淡然,眼神之中波澜不惊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在这少年心中泛起波澜。
金色的雨露不断落在少年身上,少年手臂之上那道伤疤此时竟慢慢淡去最终恢复了原本的肉色。看着右臂之上的变化少年浓郁的眉峰轻轻挑动,随后小心翼翼的展开了怀中的那个襁褓,襁褓之中是一个婴儿,只是这婴儿全身上下满是溃烂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肉血水不断渗出,娇小的脸庞十分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四肢断裂瘫软的躺在少年手中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死去,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着婴儿身上还存在一丝生机。
少年将怀中的婴儿渐渐高举,让这金色的雨水不断滴落在婴儿残破的身体之上。雨水慢慢沁入婴儿的伤口,而那溃烂便在这雨露的滋润下逐渐愈合,良久后婴儿奇迹般的摆动着身体小手微张竟已完全恢复。
少年低头看着怀中已经恢复白嫩的婴儿,婴儿此时正躺在少年怀中睡得安详。在雨水不断的滋润下少年只觉得身体中的气息在不断提升,甚至自身境界也有了突破的迹象。少年看向远处的木屋低喃道:“这便是天眷者吗。”
雨慢慢小了,天空之中的雷电声也渐渐平息。而那团幽黑圆球却静静地漂浮在木屋之上,一道金光在半空之中聚集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啊!”木屋之中女人大声的喊叫。
在女人叫声下那道金光尽显散发着万丈光芒化为一道金色闪电朝着木屋劈去,而那幽黑圆球也随着金光一道而入。
“哇!”木屋之中婴儿的啼哭声声不止。
此刻众兽伏首礼拜,群山之上已是一片葱绿,屋后百花齐放,花香在这山谷之中悄然飘荡。虽是初春,但此处尽是鸟语花香满园的春色。
男人小心翼翼将男孩抱至女人面前,只见婴儿紧闭着双眼嗷嗷大哭,声音响彻。
屋外少年怀中的那婴儿此刻竟也啼哭了起来,少年收起襁褓摇晃着双臂渐渐远去。
“明日便是上元节,这孩子小名便叫小元宵可好。”女人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刚刚的生产显然让女人受了极大的煎熬。
男人心疼的亲吻着女人的额头:“好!就叫他小元宵。”
黑夜,一缕弯月斜挂在这乌黑的夜空中散发着那无足轻重的月光纤细的可怕,一缕缕薄不时将其遮挡,这夜便更加的黑了。今夜月损,万物都似乎都失去了生机一般让这黑夜静的可怕。
一道黑影忽闪而过速度极快,前面是一座数十米长的板桥,那黑影瞬息间便已将这板桥甩在了身后。这黑影娇小,在这夜中瞧不出究竟是何物。
只知这黑影趁着夜色从一座古城之中逃出,而那古城之中今晚死去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这黑影本也是要死的,但终究是逃了出来。
薄渐渐散去将那微乎其微的月光洒在这大地之上,黑影在月光下奔跑,不停的奔跑,穿过了一片片山林和无数座桥梁,在黑影心中似乎有着一个方向,而此时距离这方向已经越来越近了。
终于黑影在一方界碑前停了下来,让他停下的却不是这界碑,而是此时站在这界碑后的那人。
夜深,瞧不出那人的模样只能远远的闻得那人满身的烟草气味。
“你倒是不小的胆子敢来此处”那人看着界碑前的黑影出声道。
界碑前惨淡的月光将这黑影的样貌渐渐显露,原来这黑影仅仅是一个稚嫩的男婴,只不过全身一丝未挂,双手撑扶着身下的泥土蹲坐在这界碑前。长时间的奔走,将婴儿的手足磨得溃烂,娇嫩的皮肤被涨裂出一条条血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鲜血不断从血痕处渗出恐怖至极。
听到界碑后那人的话语,婴儿颤颤巍巍竟站了起来。原本溜圆可爱的双眼此时竟被一双黑色的兽瞳取代,婴儿抬头看着说话的那人双眼中竟透着一股傲然。小嘴张了许久似乎并不习惯这幅身体,就这么张了许久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出了两个字。
“活活着!”
那人看着面前这满身是血的婴儿,黑夜中虽看不出那人的样貌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渐渐散发出的浓烈杀意。
“我知道你为何要来此地,可你要明白在这三盟之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你活着。你倘若真是想活,应当一早便滚回你那兽域去,而不是来这里。”
婴儿听着那人的话语,原本孤傲的兽瞳之中竟显出一丝无奈。嘴角微微上扬,兽瞳消散恢复了婴儿那原本溜圆的大眼睛,此时看着眼前那人重复道。
“活着!”
看着面前的婴儿,那人沉默了。
婴儿看着面前那人的沉默,似乎叹了口气一般。娇小的身躯之上一抹幽芒突现,随即幽芒内收最后消失不见。随着幽芒的消失婴儿支撑不住娇小的身体倒在这界碑前的土地之上,一声声啼哭不断响起。
那人见状,做定了心思单手握拳朝着面前那还在啼哭的婴儿砸去想要直接结束这婴儿的生命,因为婴儿体内那东西关乎重大。可是这一拳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中,那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气,将一杆旱烟别在了腰间缓缓抱起了婴儿,朝着界碑后的村庄走去。
“你可想好了?”那人刚刚抱起婴儿,村口处一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站在路口问道。
那人生疏的抱着怀中狂哭不止的婴儿淡淡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死在眼前。”
老妇看着面前这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这孩子跟着你就能活了?抱去给王姑娘吧。”
那人应声朝着村中一处新建的宅院走去。
“都是命啊”老妇听着婴儿渐远的哭音叹息道。
残月西落,一轮巨大的红日从东方然然升起。村中一声声鸡鸣仿佛唤醒了这片天地,阳光普照之处一片生机勃勃。
破旧的界碑前泥土上的一片殷红还证明着先前婴儿来到过的痕迹。此时在红日的照耀下,血迹渐渐消失,界碑在朝阳下显露出雕刻着的三个大字“奇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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