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于皇陵上空借助法阵离开,赢问便就一直保持着剑身形态,悬浮在陈颜身前,一人一剑来到了一处莫名古殿宇群之间。
这座规模宏大一眼辽无边际的宫群,在这个纪元里简直宛若神话一般突兀,仿佛如此地方根本是不可能出现在人间的,其繁华程度较之于现代都市都是不遑多让,而且其古老的建筑样貌,简直是天上宫厥。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里仿佛一处世外之地,静寂之地,一点声音都不能听到,更不要说见到一两个活人了。
“昔年这里其实蛮热闹的。”赢问重新化作小童模样,缓步在街角之间,灿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回忆。
陈颜上前拍了拍小童的肩膀,而赢问也是罕见的没有发怒,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昔年楚国后人里有个不长脑子的莽夫,不知道听了谁的鬼话,一股心思就是烧了这儿。”赢问指了指不远处那一众楼鼎立的最为高大雄伟的殿宇缓声说道。
遥想当年始皇即将踏破星海离去,天下惊蛰,群雄并起,即是皇帝有意为之,也亦是大势使然。
在那个年代是委实诞生了好一批良才天骄的。
“项羽?”陈颜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道。
赢问忽的跳起来一巴掌打在陈颜脑袋上笑得欢快:“历史学得不错啊。”
陈颜刚想拍回去就看到赢问一个纵身早就跑到十米开外了。
“阿房宫不是说被项羽一把火烧没了么?”
赢问头也不回:“皇帝建的东西,那小子配么?”
像是瞧见了昔日的风景,他小脸笑成月牙状,右手食指轻点陈颜,两人便就此拔地而去,直往最高处而去。
两人缓步于殿宇之上,陈颜率先向那最高龙台处望去,仿佛可以看见一位英岸男子扶手而座,号令诸般。
龙台依旧在,却不见昔时君王。
赢问小嘴念个不停,似乎是什么咒语之类,言语不同于现在,听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在其话毕的一瞬间,有三束光柱自龙台后方迸发而出,直达穹顶。
一通体呈紫色,浩浩紫气迎面而来,给人以无穷的声势。
一通体呈蓝色,那种饱和无比的天蓝色,似人仿佛就要沦陷其间。
最后一柱则是绿色,仿佛包含着生命的气息,光是看着就舒畅无比。
赢问轻敕一声,三柱金光悄然消去,其中模样才显现出来。
紫光中原是一紫金玉戒指,在其上方雕琢有一棵枝叶繁茂的通天巨树的画面,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有一条巨龙盘旋其间,若是学宫之人到此,必然能够发现,正是那棵通往汉宫的世界树。
赢问盯着那枚戒指目不转睛,紧接着便在陈颜的惊愕中戴在了陈颜手上。
另外的蓝光与绿光中分别是一个水晶球体和一卷竹书,也被赢问取了过来。
他板着小脸道:“我可是把家当都给你了。”
“这应该是始皇帝留给后人的吧?”陈颜也不傻,思前想后都觉得这应该是嬴政留下的东西,而非眼前这家伙的家当。
小童两耳通明,一脸真诚,全然就当没有听到。
“竹卷是皇帝令儒家七十二贤中的一位亲自编写的,其中铭记着我华夏大地几千年来的道法,希冀于后世出现一位可以像皇帝那样统率母星的英才,让他借此快速成长。”
“上面加有皇帝的印记,旁人得到了也只是一卷无字天书罢了。”
“当然你修为不足也不能见到其中真谛。”
陈颜适时的将竹卷打开,绿光铺面,仿佛在温养他的身体,但绿光散去后却没用丝毫内容,只有在开始处刻有着通天宝录四个大字。
赢问将小脸靠了过来点点头道:“还行,虽然还没有修行,先天灵力还是很高的,否则也不能见到全名。”
陈颜左右拨弄了一下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能看见名字和看不见内容有啥区别,还不一样都是无字天书。
赢问则是将那水晶球体微微悬空直接往陈颜身上一拍,那水晶球顿时化作流光消散在了陈颜身上,以其身躯为载体,扩散开来。
陈颜摸了摸身子道:“啥玩意儿?”
赢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神秘兮兮的说了句到时候就知道了。
随后便见他一直盯着戴于陈颜右手拇指上的那枚紫金戒指,吞了吞口水,看得陈颜有些哆嗦。
本来还以为赢问会继续说下去的,结果那小童只是挥了挥手,又化作流光融入陈颜双目之中,两人再次融为一体。
少年双目金黄,神性璀璨,身形便径直向天空顶端那一漆黑如墨的黑洞飞掠而去。
皇陵之中,此时诸家修士早已经安然踏过皇陵大门,即使各家仙门早已经对门人有了挑选,可还是有几人消失不见,除此之外各家修士聚团林立于那座气吞山河的始皇雕像之前。
而雕像之后有着一道入口,里面满是黑暗,就连光束扫过也依然看不清里面,像是被吞噬了一般与陈颜赢问二人去往的天穹黑洞颇为相似。
“宗上,仙剑当真就是被存放于此吗?“蓬莱仙岛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望着雕像手中,空无一物,不经低声问道。
那为首的长发中年男人,名为徐青士,是当今蓬莱仙岛的一位抗鼎人物。
徐青士环顾雕像一周,随后点了点头:“确实。“
“昔年此地无数人杰为了得到始皇遗泽相继借此入口前往秘境试炼。“
“不提他人,单是我都来此数次,参见始皇雕像繁多,却没曾想仙剑却在眼前。“
那青年若有所思,随后兀的看向始皇雕像的最上方,那顶黑金长冠。
其余人见此动作也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长冠,而早已经注意到长冠的几家修士则是微微冷笑,各自心中心思各异。
“张勋,若是这长冠亦是一件宝物,那当如何?“
华夏术首琅琊苏候,苏候一脉的为首者苏爻看向一旁目光火热的长白山张家一脉高声道。
张勋目光斜瞟苏爻。
他们二人是一辈的修士,曾经在学宫共同修道,自幼便非常不对付。
张勋缓缓轻看向众人:“能者得之。“
“那就先破土一看。“
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强大的自信伴随着浑身剑气而出,西蜀剑仙一脉李迎新长剑铮铮,就欲出手。
各家修士皆是侧目望向这方,西蜀多剑仙这一名言自古长存,而剑仙多是一些喜怒无常,全凭意气之辈,而杀力又高,是术士之后最为让修士头疼的一脉。
而此时来皇陵内的西蜀剑仙一脉居然无一年长者,全是一些青年少年人,气血之盛,锐气之锋,简直令人咋舌。
李迎新便是此届年轻一辈的剑道魁首,其余从者皆是他一人之剑侍,但这些剑侍天赋之高,却足以压过在场不知多少人,如果不是因为李家一辈一人的独特传承,这些剑侍,无疑会走向更高处。
不等李迎新长剑出鞘,其身后之人,一位被门内长老认为天赋不论,心性甚至可能高于李迎新而却因为出身原因自愿甘为剑侍的年轻人李欲行一步踏出,剑气纵横,就欲行前者欲行之事。
青衫飘洒,长剑横斩,长虹如画,一道猩红剑气宛如实质被李欲行横斩而出,其气势之盛,无愧剑修之名,骇人无比。
就当那剑气临近始皇雕像的一刹那,一道黑光闪烁于其顶峰之上,随后只见一位黑衣长袍男人矗立其间,他袖袍挥动,直接将那先前锐利无比的强势一道剑气直接拍散开来。
随后只见那黑衣男人一步向前踏出,却未踩在皇帝像之上,而是悬空而停,那人身子倾斜向前,前脚微微弯曲弓着身子俯视着众人,一手向前,一手负后一字一句冷声道:
“找死啊?”
李欲行迅速收剑,眼神捉摸不定。
此人竟然一袖便破掉了自己的一击,虽然那一剑并未尽全力,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杀剑之式,便是族中长辈,也没有几人敢说能这样接下。
这并非是相差一个境界那么简单,对方留有的余地根本难以猜测。
他微微看向一旁的李迎新,只见后者大步向前冷声道:
“何人?”
张勋也是看向来人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青士则是微微躬身,对来人颇为尊敬。
苏爻皱了皱眉,随后抬头问道:
“下可是皇陵守墓人?”
话语一出,四座皆惊,昔年公子扶苏奉命外出之后便不见踪影,直到始皇离去也并未出现,但却在不知多少年后的大唐中又出现过一次身影,也正是那时皇陵现于世界,天下共拜。
而守陵人也正是在那个时代曾经大放光彩,委实将一些妄想乱动皇陵的人打了个服帖。
但随着公子扶苏的再次消失,皇陵的守墓人仿佛也就就此消失不见。
而此时,如那苏爻所说,眼前黑衣人居然有可能是皇陵的守墓人,如果消息无误,那么公子扶苏是否亦是出世了?
那黑衣人一个纵身跃下来到地面,众人不禁退后数步与其隔开距离。
其面部覆有一黑金色的金乌面具,看不清真谛,他缓缓立直身子环顾众人,并未直面回答苏爻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谁给尔等的狗胆?皇帝之像也是尔等可以随意践踏的?“
李迎新紧盯着黑衣人,并未因为先前此人一袖破开李欲行剑气而有丝毫慌乱。
在一阵诧异以及黑衣人冷笑声中,青锋青荷缓缓出鞘,剑鸣声阵阵,碧绿剑芒吞吐于其剑尖。
这位西蜀剑仙之剑魁,李家剑子,横臂横剑皇陵前,随后踏步向前,剑指黑衣人,剑芒一寸,三寸,随后化作几丈,直冲黑衣人而去。
那疑是皇陵守门人的黑衣人退步掠向后方,双指掐诀似乎掐住了剑芒一般。
两人一进一退,李迎新得势而行,剑气纵横,简直不讲道理,漫天剑气毫不犹豫的倾泻而出,便是使得一旁围观的众人都感觉阵阵气流锋利无比。
黑衣人一退再退,李迎新剑气一长再长,只见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随即右脚后踏,上身动如猛龙,一阵龙吟声炸起,拳芒如大日般奔向前方携剑而来,并无半点后退意思的李迎新。
轰
剑气与拳芒相互碰撞,声势惊人,卷起灰尘遍野。
黑衣人重新来到皇帝雕像之上负手而立,风衣盖着头部,金乌面具之下金黄色的瞳孔盯着灰尘爆散处一动不动。
西蜀剑仙门人亦是瞳孔收缩,就欲上前查看剑子情况却都被李欲行佩剑挡下,随即只见那灰尘散去,一青衫俊逸青年黑发飞舞飘洒如画傲立其间,依旧是剑尖直指那黑衣人,直指那最高处,剑心不变。
“就这?”
青年一袭俊俏青衫,无风自起,飘飘洒洒,风华绝代!
陈颜看着下方刚才发生的碰撞,不由吞了吞口水,这可就真是神仙打架了啊。
而赢问则是啧啧称奇,灿金色的眼睛盯着那袭青衫一眨一眨的。
先前两人进入阿房宫顶部那圈黑洞离开之时,朝着另一处掠去,来到了一处“天宇”,能够完全的俯视到始皇陵内的一切地方。
就如同现代社会的监控设施一般将整座皇陵一览无余。
“这个一袭青衫的年轻人很强吗?”陈颜看着下方战事再起,李迎新御剑而上,剑气如虹,就要再与黑衣人问剑一场,整个人有种出尘的神采,与那古时青衫仗剑人间行,有蛟龙处斩蛟龙的剑仙一般。
赢问点了点头,随即小手一挥,所有画面顿时消散不见。
“那小子还行,应该是唐时崛起的青莲一脉的后人。”
“鬼鬼,诸葛亮都出来了,如果是唐时,那这家伙不会是李白的后人吧。”
陈颜满脸激动,一脸崇拜的望着那个飘逸出尘宛若谪仙的青年。
赢问看了看身旁一脸希冀与渴望的陈颜,皱了皱眉,这小子似乎太顺了一点?
好像不太行,搞一下?
说搞就搞。
他眼神微微流转,淡金色的光芒仿佛与整个“天宇”连接,随后赢问轻拍陈颜,双目相对,有金光流转其间。
陈颜还欲说话,便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意识像是被拨开一般,再睁眼时,已然来到另一个环境。
暑夏凉夜,有蝉鸣哼哼,不远处高楼大厦,路灯高挂。
“喂,你发什么呆呢?”
悦耳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刚刚洗过头发正欲入睡的少女此时穿着从未见过的衣裳便跑下了楼,披散着头发站在前方,笑脸轻柔,如同杨枝甘露一般泌人心弦,美得不可方物。
“甘甘露?”
陈颜眯了眯眼睛随后猛的出声,手中盒子掉落在地,露出一个相框。
他后退了几步,看向眼前这个已经数月不见却又铭记深刻的女孩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鬼啊!?
“赢问!?”陈颜看向四周,此时夜色已深,小区里行人都根本没有,只有前方那个同那天夜里一般无一的女孩。
他猛的看向自己右手大拇指,那枚紫金色的戒指也是消失了。
陈颜懵了。
名为甘露的女孩在月光下亭亭而立,她身体修长,探了个脑袋疑惑道:
“赢问是谁?”
陈颜没有说话,他分明是经历过这一天的,因为这一天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好像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正是这一天,她与这少女分道扬镳,从此天涯各路,再无联系。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下来了,你又不说话。”
女孩有些生气了,看着前方左右环顾,心思完全不在的陈颜咧了咧嘴巴,酒窝浮现可爱极了。
她早就发现了掉在地上的盒子,轻弯身子便直接捡了起来。
“别,别看!”陈颜兀的抬头注视着女孩,大喊出声。
女孩刚想说话,却见陈颜一个箭步上来直接夺去,扯得她俏手微疼。
陈颜猛的想起前些天的梦魇,那同样是无比真实的一场梦境,以至于让自己产生了于眼前这个女孩分道扬镳的想法,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半夜惊醒的他泪流满面,颤抖着拨开手机账号,听到那一缕声音时的激动,他仍是历历在目。
难不成又是竹篮打水,庄生晓梦迷蝴蝶?
梦里非我,何是我?
陈颜豁然冷静了下来,他本就是一个并不迷信教派,十分遵从科学的年轻人,联想到先前的一些事不禁对先前只是迷梦一场增加了证据。
可这也太长了吧?谁一梦梦几个月?高考题目都知道了?
陈颜大脑飞快的转动着,脑袋火热的疼痛难忍,抱在地上猛的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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