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一正在收拾行囊。
设计方案虽然已经经过客户验收，但接下来才是重头。
在全套设计方案里，百分之六十部分为工厂流水线生产的批量配件，其中有些可以由公民合法持有，有些则不行。
然而这些非法零部件总能在黑市上淘换到。
天枢正在密切关注本星系内的黑市网络交易信息，一旦发现有流落到黑市的此类配件，就会尝试修改它的运输信息和接受人，将最终地点改成张一一即将前往目标城市的一处自助快递点。
“这……黑吃黑？”张一一有些震惊。
“明明是废物利用。”
“那些配件都是新品啊？”
“爷说得又不是东西。”
好吧，他指得是那些人。
剩余百分之四十只能量身定制，包括人造皮肤打印、骨骼制作，以及最重要的大脑区域组装。
出租屋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这些复杂操作，这里没有合适的空间、没有足够的材料、没有能用的工具，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不能委托给其他人。
他倒是有一些代工厂合作伙伴，平常的一些订单也都会把零件的设计方案发给他们代工，拿到零件以后再着手进行组装。
可是当他提出想要这么干的时候，收到了天枢最严酷的死亡级威胁。
“你要敢泄露一丁点设计方案，爷就把你全套联系方式挂到gay网上去！”
张一一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灯，落锁，将房间智能联控转换为远行模式，张一一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出租屋。
他的目的地是鸟喙星，翠鸟星系最接近恒星的一处殖民行星。为了组装制造，他将在那里度过一个月的时间。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走后的两个小时内，自己的家就遭到了不明人员的洗劫。最为诡异的是，房间里的所有自动警报设施好像一瞬间全都失效了，无论是附近的殖民警管局还是远在系内普航上的张一一，都没有收到哪怕一丁点消息。
/
/
雨燕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换下军装的她少了些英气，多了些可爱。黑色长发随性地披在身后，淡雅而闲适。
身旁的卡戴珊则身穿黑色西装，头戴深色墨镜，左手拉着一个拉杆箱。如同阔少爷家的私人保镖一样，亦步亦趋护卫其左右。
两人走出西海港的贵宾通道。
走到大马路上，雨燕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车呢？”
“没有安排。”
“叫出租车。”
“出租车有专用通道，贵宾通道不让停。”
雨燕扶额。“那我们怎么过去？”
卡戴珊从兜里掏出一张公民卡，摆弄了几下说道：“缺德地图显示，目的地离这里只有三公里，建议走过去。”
雨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中跟凉鞋，对自己能否走上三公里而不磨破脚感到怀疑。
似乎看到她的犹豫，卡戴珊不知为何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将军，我可以背您过去。”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雨燕瞥了她一眼。“走吧。”
“是。”
“另外，在外面叫我名字。”
“好的将军！没问题将军！”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临港新村。
作为距离西海航空港最近，离市中心却十分遥远的村子，这里的基础设施不可谓不差。村里的主路年老而破旧，两旁的房屋多是三四层的小楼。一些小楼靠街的一面破开一扇门，当做街边门店的入口，只是那门店上面的牌子也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
这是城市虹吸效应的后果之一，喧哗的西海市所掩盖下的腐朽的部分。
两人沿着主路向前走去，每遇到一个横支的巷子都会在路旁仔细核对上面的标志牌。
最终，两人在拐进了一处小巷，在一个三层公寓门口停下来。
“就是这里？”雨燕上下打量着公寓，狭窄的小巷和高高的公寓让人感到一丝压抑。
“钱更浪56号402，没错。”
“三层公寓里的402？”
卡戴珊抬手指向屋顶加盖的一层板房，看起来像一处鸽子笼。
“还真是贫穷。”
公寓小院的大门敞开，里面并没有人。沿着户外生锈的楼梯，两人来到了四楼。
走过寂静的长廊，临近402房间，两人却发现房门并未紧闭，露出一丝门缝。
雨燕此时并未多想。
然而，正当她准备走上前去敲门时，卡戴珊却猛地横跨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电浆枪上，全身紧绷，全神戒备。而另一只手抬起做了几个手势。
身为军人的雨燕当然认得，手势的意思是“有情况”。
她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两人缓慢接近房间门口。
低头看去，房门的电子门禁虽然还在，却不是固定死在门上。卡戴珊抓着门把手提了一提，原本只是想抓稳准备破门，却没成想直接把门禁揪了下来！
似乎是什么人直接进行的物理破坏，毫无优雅可言。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的意味。
为了保证安全，卡戴珊还是将电浆手枪取了出来。身体贴着房门，一只手猛的推门，枪口指向房内。
可是当她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后，瞬间愣在当场。
身后的雨燕看到卡戴珊的枪口垂下，解除了警戒，便从她身后伸出头来向房间里看去，然后也愣住了。
“这是……跑路了？”
不由得雨燕如此猜测：房间内的景象极其惨烈，就如同龙卷风过境一样，都不足以用“凌乱”来描述。
满地都是各种零件碎片，角落是拆卸得七零八落的战损版工作台，地上的碎片依稀可以看出是扫地机器人的残骸和碎裂的灯具。储物柜和箱子里的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随意丢在地上，连卫生间装洗漱用品的柜子也不例外。
两人走进房间，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片和杂物，看着似乎被破坏狂砸毁的房间，一头雾水。
“目标现在在哪里？”雨燕问道。
卡戴珊从兜里掏出一个笨重的终端，点了两下后弹出一个光幕。“在鸟喙星。”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天前，乘坐jp1215号系内普航离开。”
“唔，难道只是运气差被路过的劫匪洗劫了？”
卡戴珊突然看到一件衣服下面好像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她走了过去，小心翼翼挑起那件衣物，露出了下面的物品。
那是一块镶嵌着绿色水晶的机械表，表面做工精致，设计风格典雅，只是后盖已经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机械机芯。
她皱起了眉头，“看来不是为了钱。”
“你发现什么了？”雨燕看了过来。
卡戴珊指了指那块表。
“哦？卡西城？这么名贵的表都没囫囵个带走，而是直接拆毁。盗贼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或者……不是找，而是收集。”
卡戴珊眯着眼，仔细分辨那些被分尸的电子产品残骸，破坏殆尽的主板和微电子板上，被切割出一块块不规则的洞，
“他们把所有电子设备上的存储单元都切下来带走了。”
连智能马桶盖也没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