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努力真的可以战胜天赋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从柳柒墨的嘴里说出来缺带了三分悲哀的定性。
“当然可以啊，所谓一份辛苦一份强嘛。”
似乎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的九江城里，周围的喧闹吵的心情也难以平静下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胸膛已经足够了，大多也都是内伤需要时间来养。
瞧着像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司弦，左手捏个糖人舍不得咬，右手又举了个新的风车吹啊吹，一时又觉得好笑。
“你们魔……圣教连这些也没有吗？”
“圣山上其实很严肃的，那帮人啊也都无聊的很…不过环境倒是一等一的美，靠山环水的……”
闻言停住了蹦跳的身形，忽的想到了什么，笑盈盈将手中的风车递给了柳柒墨。看着人一脸茫然的模样，司弦忽的严肃起来。
“那么这位公子，可有想法加入圣教啊。”
柳柒墨猛的一颤差点拿不住，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大罗天手一掌封锁尹玖周身气机的壮观场面。然而近几年的传闻，魔教可没有宣传里的那么完美，即便是…魔教中人的武力真的没的说…
“那么…加入以后可以跟你一样强大吗？”
“欸，我？不一样的，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强过我的…毕竟…总之是不一样的…”
尖锐的问题，司弦突然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明明想说什么又不能说，难受的跳脚两下干脆背过身去舔糖人了。
“就算是我，最多也只能给你二品上的权柄…”
“二品上的……什么？”
顿时司弦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欲解释，转而又释然了，转头恢复了温柔笑意。
“走吧…欸，是不是马上就到乞巧节了…”
谁家少年不风流。
不过十几天，柳柒墨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种上了司弦的影子，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当初唐暮归在他最颓废的时候陪着他，他很感激。又如司弦说的那样，他与唐暮归，可能真的没有际会了。
说起来挺可笑的。
北地，河朔柳家，家族绵延的建筑楼，皆建在一片隐秘而又霸道的山峦之心，世代传承，镇压一方，当代家主柳老爷子更是将柳家的威风扬到了极致，六十四式吞吴刀法已至化境。
十余年前曾有狂徒闯山连伤数十弟子，一路打进了演武场中，只见一不过而立之年便须发皆白的青年刀在鞘中，闭目如雪山不动。闻狂徒气机波动，白光乍现刀已经还鞘，身首分离，而那无头尸身依旧不知，再冲十几步方才踉跄倒地。
唐暮归要嫁的是他的哥哥，家主一脉的嫡传弟子，二十有一已然半只脚踏入一品，跟他这种天赋不行只能偷偷默默修炼的泥腿子出身，可谓天壤之别。
柳柒墨饮了口酒，天要亮了。
“你真的不加入圣教吗…”
司弦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柳柒墨身后，语气几分怪异，然而柳柒墨如何听得出来。
“不了，明日便分别吧，最近偶有所感，或许是突破的契机，我欲再往西极而行。”
“可是…我已经没时间了啊…”
“什么没时…噗嗤…呃…”
又是这只纤纤玉手，毫不迟疑的贯穿了柳柒墨的右胸，忽然之间又如何会有防备，待到人抽回不沾血迹的手，柳柒墨更是站都站不稳踉跄直摔坐在地上。
“因为教主…只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啊…”
冷汗仿佛淋雨一般止不住的流，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体会不到身体被直接撕裂的痛苦，更何况，他本就内伤不复，体质更是只有平时的一半，柳柒墨惨然一笑，一手强撑着身子抬头看她，这个一路上一直乖巧温柔，偶尔也有几分俏皮的姑娘，还救过他一命的好姑娘。
“你……”
“子母玉魂…是这个吧…”
司弦伸手凝聚内力一招，从柳柒墨怀中吸出一枚晶莹的纯白色玉佩，成小阴阳鱼之形，然而……她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所以子母玉魂，本应该为并蒂阴阳鱼，应是有一黑一白两枚，镶嵌在一起成太极圆盘，是为重启两界碑的钥匙之一，可是如今只剩了白色的勾玉…
“唐……暮……归！”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啊…咳咳…”
柳柒墨忽的笑出了声，真有意思啊，即便是这样，还是很好笑不是吗。
“你早说你要这个，我柳大少处处留情，区区一枚玉佩还送的起。”
“找死…”
完美冲盈着内力的大罗天手又是仿佛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封锁，待到柳柒墨反应过来便已经到了眼前，强横的一品巅峰内力灼烧着面前的空白，仿佛沸水的波纹一般。
迟迟未落。
“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司弦不负之前的温柔样子，收回手指轻轻抚在眉心玄之又玄的小小“东”字触碰一下，嘴角扯起一丝清晰可见的嘲弄意味，再张开手，赫然掌心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品面具，面具的眉心亦有一个玄之又玄的小字，上书，“甲”。
柳柒墨忽的面露惊骇之色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惜，全盛之时尚且逃不得，更别说现在，面具完美契合的与柳柒墨相融而后消失不见，一股强横霸道的意志仿佛解开束缚，直接降临于其识海深处炸裂开来，当真是如渊如狱。
“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柳家毕竟是数代传承的久远家族，一甲子之前，面具人霍乱江湖的历史虽然被武林与皇家尽力封锁，然而还是有人知晓的。柳柒墨就曾偷偷溜进藏书最高层，发现上面供的唯一一本秘籍不是吞吴刀法，也不是截天刀法，而且一段武林密辛。
那是一个全员嗜杀的诡异组织，所有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玄之又玄的面具，东、西、南、北、甲、乙、丙、丁、戊、己……以及那个最强的男人，看不到面容，面具之上以琉璃细纹勾勒出的，“神”。
面具人组织似乎是杀之不尽的，那时北地柳家，南岭顾家，京城大内高手齐出，然而斩杀的护法与神将在过一阵时间又会重新出现，武学传承也仿佛一脉，好在内力会相对之前薄弱一成。
天风十六年，星落如雨。
与面具人的战争足足打了五年，无数二品，一品的顶尖高手陨落，大内亦损失惨重，引的数十年时局动荡，险些灭国。那神王面具的主人仿佛真是从天而降，以前更是从未听闻，出山即无敌于天下，天下武学，一手尽破。南顾北柳两代老家主齐齐出了死关，二人皆半只脚踏入道境门槛，以命相抵，斩杀神王。那一刻所有的面具人皆停住了脚步，而后一夜之间面具从世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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