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午后天空还算晴朗,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的香味,蝴蝶在花丛中自由地漫步,布谷鸟也在欢快地唱歌,河水在涓涓地流淌。
“欣然,有人又来找你啦。”一起劳作的小影笑着说。
欣然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王骏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不用上班吗?”欣然说道。
“那你想让我过来吗?”王骏笑着说,“今天我休息,不用上班,正好我也想来看你了,顺便给你带了点零食。”
“我妈说,我们现在关系还没有定下来,最好还是少来往,让别人看到会误会的。”欣然说道。
“我可不在乎那么多,再说我们现在有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管他们怎么说去,我又不怕。”
“可是我怕。”欣然低着头,“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总会有一些闲人再没事的时候讨论这议论那的。”
“为什么要在乎别人说的那些话呢?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对吧?”王骏反问道。
欣然没有说话。
“我爸妈明天会约你爸妈去街上一趟,说有事情要谈谈。”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欣然低着头。
“那你跟着一起过去吗?”
“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我就不去了,再说我去了也不能决定什么。”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到时候他们之间没有谈好,不让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欣然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你们不应该骗我们,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复杂了。”
王骏沉默了许久,“唉,我父母也是担心你们不愿意才隐瞒的。以前我也相过几个,对方知道我父亲生病这事,连面都没见就不同意了。”
“那你们觉得我们容易骗,把我们当傻子喽?”欣然反问道。
“不不。”王骏慌忙解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父母也知道我对你有爱慕之情,生怕你们知道我爸生病的事,而不愿意跟我见面,便隐瞒了此事。我想他们一定会找合适的时机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这事,让你爸妈给我爸妈解释去吧。说给我听也没用。”欣然继续说,“本来我们都感觉你们家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人的品行上都是不错的,但是通过这件事,你们的形象在我们心中大打折扣,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结婚本来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任何一方的隐瞒都会给对方带来伤害,我想这个道理你们不应该不懂。你知道吗?我为什么相中了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人品好,又懂得心疼人,可是现在让我如何相信你的人品?”
王骏低头不语。
“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忙了,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在这里让人家看到了不好。你不在乎名声,我还在乎呢。”
“那你父母要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呢?”王骏赶忙问道。
“也许我会听从父母的吧。”说罢欣然便朝着田里走,忙着干活去了,“东西拿走吧,我现在不能要。”
欣然走了,留下王骏站在原地傻傻发呆。
“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在争取,而你呢?”王骏朝着远去的欣然喊道。面对欣然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王骏显然无法接受,把零食放在欣然干活的田头,便默默离开了。
欣然呢,也一样接受不了这样的欺骗。王骏不可能不知道父母没有把生病的事情告诉她家人,或者说王骏也跟着父母一起瞒着她,欣然甚至怀疑王骏对她的好也是一种欺骗,这么多年除了姥姥姥爷爱她,连自己的亲妈都对她没有什么感情,突然有个陌生人对她好,难免会让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事实。
双方父母终于见面了,果然不出洼子所料,这么多年为了看病,王胜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外边还欠了不少。尽管王骏父母已经保证过,即使家里再困难,也不会让欣然嫁过来受半点委屈,但是终究是挽回不了她们一家人的心。对于洼子来说,本来钱就是第一位的,他当初看中这门亲事,也就是由于男方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现在得到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他想要的。最后谈下来的结果并不是让人满意,最终两家人不欢而散,欣然跟王骏的婚事自然也就黄了。虽然欣然也有些不舍,毕竟她还小,这事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王骏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欣然,也许是他知道欺骗了欣然,给她们一家带来了不少的伤害,没有脸面再过来面对欣然。也有传说洼子威胁过王骏,意思是如果王骏再敢过来“骚扰”欣然,他就去供销社去找他的大领导,把这件事情闹大。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如果出现这种事情,给安个“流氓罪”都不为过。王骏当然不敢冒这个险,再说欣然在父母的劝导下,早已对这份感情也失去了信心,他去了欣然也不会见他。
这件事情没多久,王胜便去世了,据说还是自杀,因为他真的不想连累这个家了,原本富足的家庭,就因为他的生病,被弄得负债累累。王骏的去世对他自己来说算是一种解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父亲去世没多久,王骏便在母亲软磨硬泡下甚至以死相逼处境下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了。因为在当地有个规矩,“家里老人去世,子女要在百天以内结婚,否则就要等三年。”而张娟可不想让儿子等这么久。
洼子的金龟婿的美梦也落空了,他很是失落。尽管他知道,欣然嫁了过去不会吃苦受罪;尽管他也知道,王骏一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欠钱也只是暂时的。但是他只是看中眼前的利弊,哪里会在乎欣然的未来。现在的王骏家的确给不了他什么帮助,因此他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反正有错在先的是王胜一家,村里人也不会因为这事说他闲话。
“我曾经怒斥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可现实却如此的可笑,我也没有为我自己而活,事与愿违,我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我们都渴望着自由,而我们却都被现实缚束着。”这天王骏在结婚前一天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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