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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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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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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是什么呢?一个人一生中道路的一盏明灯。不管走到那里,回头,家的灯火照着那条回家的路。

    家对于我来说是虚无,可它一直控制着我,我一出生就被偌大的家庭牵引着。

    我没有选择,我忍无可忍!努力跳出了那个家,不过这使我流浪了半生,癫狂了半生。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的眼泪被我吞进肚子里,我渴望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渴望一个人走进我的心灵,与我白头到老。同时我在祈求着,生活放过我吧!别要在为难我了,好吗?

    多少个黑夜细雨飘扬,我哭泣般的呐喊声传到远处,嘶哑的声音在当初只有雨声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一时间这个荒唐且鸡飞狗跳的人间就热闹起来了。

    多少次我王家豪在黑暗的夜里举起寒刀对准自己的胸口,我想着一刀刺入我才能解脱。

    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在我流浪的生涯里,我在寻找,寻找活着的意义。

    有人说,活着就是余华老师写的那样,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是活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的,所以我开始了寻找,我走过车水马龙无比繁华的都市。我翻越山川,跨过河流,走过一个又一个有人的地方。

    我始终没有寻找到活着的意义,但我见过了许多的人,知道经历了许多的事。

    我迷茫在人世间,我彷徨在我自己的心中。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在出生的那一刻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无以为家!明灯寂灭!半生癫狂,半生寻找,半生流浪!

    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以九流镇为中心点,四周大大小小的村子也有十几个。清贫村里的人世代以种地为生。中午时候太阳当中,王家男人还在地里忙活着,他相貌普通,皮肤因贵州强烈的紫外线变得黝黑。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仿佛那是他干农活的动力。

    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妇人摇摇晃晃的跑到地里对着王家男人大喊:“儿子!你媳妇儿生孩子了,快回去看看吧!”

    王家男人锄头一扔眉头紧皱愣了一下,他喃喃道:“那婆娘这次这么快?如果还是生不出儿子老子非得休了她!”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高兴,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一进门就听见里屋传来自己媳妇撕心裂肺的叫声,稳婆几分钟一盆热水与他的母亲在里面忙成一团。他只能在外面干跺脚,烟就一直没有停过,牙齿都熏黑了,但都无济于事!

    时间过了半个钟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里屋传来一声声孩子的哭声。男人的表情依旧严肃,仿佛没有听到令他高兴的声音。又过了许久他的母亲兴奋的跑了出来:“是男孩!真的是男孩!”

    他似乎有些不信,因为母亲上次就骗过他一次。他走到里屋门口那稳婆打开门把孩子送进他的怀里,然后关门。他轻轻扒开婴儿裹在身上的那层布,他笑了。

    满口黄牙笑起来实在恶心。他把孩子递给母亲才激动的跳了起来:“哈哈哈哈……天不负我王国豪啊!天不负我王家啊!”

    “妈!我先去给祖宗上柱香……哈哈哈哈……”

    他抱着孩子跑到祠堂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磕头,满头的灰尘与他疯狂的笑容极为搭调。

    七大八姑八大姨当天就来祝贺,大家围住这个小孩子忍不住的就是一顿夸赞。婴儿的姑姑说:“我可以辅导他成为我王家的状元,一定是清华北大!”

    二伯说:“他以后一定是一位高官。”

    大伯说:“我们先为孩子取个名字吧!”

    大姑道:“我们都是文化人,应该给孩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好听有什么用?要取个名字寓意能让他以后比我们更强!比我们走得路更远!”二姑道。

    三姑想了想说:“我同意二姐的说法。”

    他们有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名字,可就是忘了去看一眼房间里刚刚生下一子昏迷过去的的女人。

    我的名字被定了下来,家豪。王家豪!我的父亲是国豪,结果最不成器,所以我是家豪就行了。

    我王家世代都是状元,你说是书香门第也不错。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是六个人,三男三女,我的大伯是县里教育局局长,二伯是个什么书记,我的父亲是农民。

    大姑与二姑是省内的特级教师,三姑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工作,丈夫是某高官。只有父亲是农民也混得最差劲的。

    不过三男都没有儿子,三女是嫁出去的人,就算生了儿子也是外人。所以我的到来让整个家里的热闹起来了,我才一岁时他们就把我未来的路规划好了。

    你们一定觉得我会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唉,是这样的。

    我的姐姐王余读中学回来时见到了我,她的眼神里说不出的感觉,长大后我猜测出来了,那是杀意!我算起来是老二,其实严格的说是老四。因为在王余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一生来没多久就被送人了。不知道送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六岁以前我受尽了这个家庭的无尽宠爱,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段话是对于他们对于我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王国豪是村子里的水工,每个月去收水费,谁家的水管子坏了也去修理一下。

    他几乎天天不在家,不是修水管就是去打麻将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连续打上三天麻将没有回家,每次遇到人都会说起此事。

    忙不过来时李翠兰就去地里忙活,王余每次回家就是与奶奶一起照顾我。她曾对我说起如果我不是个男的那这个家会破碎掉,她与李翠兰一样忙碌着,为了这个家。但在六岁以后我不再庆幸我是个男的了。

    王余也只有周六周日回家带我,其余时间都在学校。我一个人无聊时就喜欢出去玩,可我是心头肉,奶奶生怕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所以不管我在哪里她都会跟着。

    自从我出生以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因为她其他的儿子家没有根。

    我的家在村子中心,邻居也多,我出生时还摆了好几桌。我家左边是骆家,骆江湖有个儿子倒是比我小上几岁,无事时我就喜欢与他在一起玩耍。

    我在家里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玩就行了,只是到了吃饭时间才安静的坐下来。我的身子比同龄人瘦弱很多。

    奶奶说这样可不行,得吃。但我吃什么都不胖,猪油炒的菜,把剩下的油喝了也不胖。

    李翠兰见我一天无所事事她对王国豪说“这样不好,以后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你瞧瞧李家那个小子已经开始做饭了,咱们不能被比下去。”

    王国豪说:“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去做饭?”

    “可那李家还不是一样是一个儿子,照样可以……”

    “别说了!以后你和王余做这些家务就行了。”

    李翠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说完接了个电话,好像是谁家的水管又爆了。他拿上工具包就离开了家……

    李翠兰的家不远,走路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她是在十六岁的时候与王国豪认识,在那个年代没有感情爱情这一说。年纪差不多,家庭环境也是差不多,媒婆走了过场不过半个月王国豪就去接她过门了。

    我至今记得王国豪的房间里面有一件西装,那是一件灰白色的西装。布料很是粗糙,摸着还有硌手感。

    我见到西装的时候已经是我16岁了,那天王国豪兴致起来了,拿了出来。洗了干净挂在阳台上,我才知道这是他迎娶我母亲李翠兰时候穿的。这件衣服买来他只穿过一次,便上灰尘接近二十年了。

    过了门,我的爷爷奶奶便提出分家!

    王国豪倒也不惧,家里除了人多就是土地多。他的文化也才是初中刚刚毕业,结了婚相当于放弃了前途,在他的思想观念里能认识字也就够了。

    他分到了三亩地,三个碗,两双筷子,一个手电筒。五十二块钱,一个盆,半碗猪油,半生谷子(生子,是农村的一个测量东西的工具,普遍通用,相当于瓢)还有些自己的衣服。其他的就是李翠兰的嫁妆,一下被褥衣物。

    问题来了,住在那里?

    爷爷允许他在原来的房间里住半个月,其意便是让他自己修房子。

    晚上,李翠兰坐在梳妆台鼓弄着从娘家带过来的一些首饰。一对银耳坠!

    王国豪叹息着说:“现在我们的家当就这么点。”

    李翠花放好耳坠说:“不止这点,我们还有三亩地,还有力气,还有年纪……”

    王国豪笑了笑:“就是,明天我们就去看在那块地上修自己的家!”

    “那我们是修土房子还是砖房?”李翠兰说着心里开始盘算着,修土房子就需要许多人挖黄土,借工具。稻草是有的,做成草木灰搅在泥土里,风干,就是很大的一个正方体。

    砖就需要许多的钱买砖,请人来修,到时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钱解决。

    王国豪想了想笑了出来:“我住够土房子了!”

    “那我们修砖房?”李翠兰惊喜道。

    他摇了摇头:“石头房子!我们这五十二块钱是可以修的,但修完就没有钱了。我想留着这个钱,到时候我们可以急用。”

    李翠兰略带失望的说:“那我们去那里挖石头?”

    “在李村,三分钱一块石头,有这么大!”王国豪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他们两个规划着,明天开始挖地基。二十块钱就可以修起房子了,他们激动着一夜没睡。

    凌晨四点!李翠兰起床开始烧火做饭,新媳妇得伺候公婆,做饭扫地都在做。

    王国豪借了锄头,铁锹,石灰,锤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然后又请了两个人过来一起帮忙。

    地基挖了整整两天,王国豪觉得够深了,他和李翠兰商量着如何去拉石头。

    借来了一个板车,两个人走到李村,一趟拉了十块石头。

    王国豪在前面拉,李翠兰就在后面推。太阳毒辣,两个人不知道多少次翻车。他的手磨出了血泡,泡破了成痂,结痂再起血泡,一次次的重复变成了老茧。

    李翠兰的一双手也是如此,两个人被晒得像非洲人一样。

    拉够了石头便去拉木条,水泥,沙子,瓦片。

    还是那两个朋友帮忙,我的大伯二伯他们快高考了,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几个姑姑有时候会磕着瓜子站在旁边看,她们说这是下等人做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做。

    思想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半个月过去,房子修好了。他去请了村里木匠做了家具,两张床,一张桌子四个板凳。还有一个衣柜,他自己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通油漆上好色。

    钱还是剩了一些下来,这一切终于是开始了。

    王国豪第一次抽烟去买了两包三毛钱的遵义,他送给了帮忙的两个朋友。自己也抽了一支,结果一支烟便让他再也不离手了。

    他和她很累了在新家里面睡了整整一天时间,王国豪睡醒了就围着几间屋子转。

    一个客厅,两间卧室,一间是灶房。灶房专门生火做饭,到也方便。

    大笔一挥,一年的时间过去,王国豪与李翠兰天天种地干活,昼伏夜出。

    家里终于多了烟火气息,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一个家的雏形终于有了,王国豪说着。

    李翠兰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些,肤色也暗了些。

    她说:“对!我们的家有了!现在两个碗不够了。”

    王国豪一愣,见她指着自己的肚子。他哈哈大笑起来激动得立马把她抱起来,然后赶紧放下。

    “我有孩子了!太好了!好啊!”

    李翠兰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子呢?”

    “都好!我都喜欢!你要吃什么,我去镇子上给你买!”王国豪高兴坏了,他徒步跑了两公里到镇子上买了许多吃的给她。

    那个时候的王国豪与我的爷爷奶奶思想还没有现在这样改变,在他们看来还有老大老二,谁传递香火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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