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正趴在桌子上昏睡的莫伟楠被铃声惊醒。
他在做梦,以为是时间到了,交卷的铃声响了,正着急呢,卷子还没答完,这高考就结束了。
他迷迷瞪瞪抬起头来,才看到是眼前的白色电话机在响,便懒洋洋地抓起话筒。
“喂!哪个?”
“110指挥中心。兴安路惠农储蓄所有人报警,至少三四个劫匪,抢了运钞车,还开了枪,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请马上出警。”
“啊!啊?什么?银行抢劫?”
我勒个去!
莫伟楠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那睡梦中的画面一扫而光。
唉?不对呀!110指挥中心给我打什么电话呀?出警,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学生出的那门子警?
可他看到桌子上的大檐帽又是一激灵,这不是警帽吗?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一身绿色制服。嗯?咋回事?肩上还有杠杠,裤子也是绿的。
莫伟楠一时懵了。
难道……难道我还在梦中没醒呢?便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不疼,真不怎么疼。
梦!绝对是梦!
不对呀!这手怎么这么大,一只手便可以抓起一只篮球。
莫伟楠伸出双手,翻过来翻过去,手心手背看了好几次。这可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可是一双小手啊!拿篮球时必须得抱着。
真的不对!
血管青筋这么粗壮,甚至那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平时梦里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的,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梦,跟真实场景一模一样!
他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他知道那里的肉捏上去最疼,调皮的时候老妈经常捏自己的。只听到自己“嗷”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特么的,不是梦!
桌子上有好几个档案袋,似乎那里都装着文件,并不像是自己的书桌摞着一摞书,那白色的电话机倒是跟自己家的一般无二。
那床呢?没有哇!那可是自己最喜欢的家具。只要在家时,除了做作业会坐在书桌前,其他的时间可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莫伟楠环顾四周,白墙倒是白墙,挂着一个圆形钟表,时针分针指向4:10,屋内光线明快,应该是下午。
衣橱,哪里有衣橱?分明全是档案柜。门口戳了一个棕红色的木质衣架,挨着门口的墙上挂有一面长条形的镜子。
他快步走上前去,那镜子中出现了一个一身绿色制服的身影。
平头!
我什么时候推过平头?自己那一头过耳的长发,都可以扎个小辫儿的!要么就留个分头,头一甩,那是多么潇洒!
浓眉,眼睛不大,很有神,满是对一切都持有怀疑的神色。自己那可是一双大眼睛啊!
这个鼻子倒挺直中正。
那就更不对了,外翻的大鼻子头是自己最显眼的特征,同学们经常拿自己的鼻子开玩笑呢,说自己跟猪八戒是亲戚。
下巴上还有微微的胡子茬。
胡子!我何曾刮过胡子?不是只有上嘴唇的那点绒毛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呀!
难道……难道现在又跟沙和尚攀上亲了吗?
可是现在……自己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就变老啦?
不不,这不是我!
莫伟楠摸着这张陌生的脸,喃喃自语着。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不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谁?
明明是个学生,现在却成了警察,这都哪跟哪呀?
不禁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他在屋里东看西看,所有的物品都是那么陌生。
这是在哪?
他看到了墙上有一张琼洋县警局刑侦一队值班表。
这这这……这是警局!难道自己真的成了是警察?
莫伟楠迅速地浏览着上面的人名,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王阳,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
我勒个去!
我是谁?
依然迷惑的莫伟楠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实在是蒙圈儿啊!这特么到底怎么了?
他在努力搜索自己之前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刚参加完高考不久,分数还没有下来,一估分才300多,确定自己考不上理想的警校了,便跑到了市郊的高架桥上,痛哭一场,非常后悔。
不是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自己那可是年级的前10名,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考大学的好苗子。
自己后悔的是没有耐住那夏季的高温,贪凉解暑,考试前吃了冰棍儿。一根还不够,竟然又吃了第二根,这还封不住自己的那张馋嘴,还特么吃了第三根!
这下可好,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就开始肚子疼。我忍,我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举手示意监考的老师,说想要去厕所。
可是开考还不足30分钟,老师不让去,便再也忍不住了,屙了。丢人呀!
肚子虽然舒服了些,但是臭气熏天。本想着咬牙坚持着继续答卷,可是……可是那秽物已然顺着库管儿流了出来。周围的考生尽管捂着鼻子都受不了了,纷纷请求老师进行处理。
羞愧难当,再难以集中精力去答卷儿。那监考的老师抬手腕掐着表,终于说出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可以去厕所了。
这特么是光去上厕所能解决的问题吗?得换裤子!可是……可是没带第二条呀!
题是答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便提前交了卷子。
骑车子回家去,洗完澡换了衣服,之后便又找医生给拿了治肠炎的药。
可是下午考数学的时候,精力总集中不起来。上午那丢人的一幕一直在脑海中闪现,以致所有的科目都受到了影响,没有发挥出自己平时的学习水平。
今年是没有希望了。复读?老妈说过她不会出钱让自己复读的。爸爸死后她便改了嫁,三年了,只供给自己生活费,说是自己平常住校,有吃的有住的就行了。
即便是回到家,那两室一厅的空房子里就自己一个人。老妈也不回来,只顾守着她那年近六旬的老男人,说是他老了,离不开人,需要人照顾。
却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一个大小伙子不能总跟着妈。可是……可是自己今年才刚满十八呀!
没有文凭,没有技术,在这个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何以立足?
回到家里也是孤苦伶仃,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升学已然无望,生活了无生趣。
朋友?自己有朋友吗?那个每天跟他舌剑唇枪的沈楚楚算是朋友吗?亲人倒有一个,但是并不亲。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既然生无可恋,生之何益?
望着那桥下川流不息的汽车快速奔驰而过……人生不过是一趟旅途,有人过得慢,有人过得快,有人过的好,有人过得坏。仅此而已。
我便不如走那快车道吧,尽快结束自己的苦旅。
拜拜吧您呐!
自己擦了一把眼泪,纵身越过栏杆,从桥上飘然而下……
曾经记得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便再也没有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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