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有些燥热,寒鸦一整晚呱呱的叫得晏停心烦意乱无法凝神打坐,脑中思绪忽近忽远。
“凡人如蝼蚁,羸弱如草芥!如若不能护佑弱小,修这仙道又有何用?”
“我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我即已做了选择,你便不必多说。”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卿尘,不愿做那小人。”
在天方亮时天边淋了一场淅沥的小雨。晏停便尊师命起程下山调查螭一事,但谁都没有他更清楚,这螭在卿无音手上,卿无音此时在哪里,他凝神便知。
卿无音往泗水滨海方向御剑飞了三日,见四周人烟稀少,海边只有一处小镇,都是住的附近打渔的人家,并无大小修仙宗门,才放下心来,寻了岛上一间客栈住下。凝神给璧月传了一张传讯火符,告诉世尊自己已下空山新雨泽,让他不必为他忧心。想着等风头过了便回璧月看望世尊。
“明彰”卿无音抚摸着玉戒,你是不是要临世了?玉戒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卿无音笑:“你可千万别再叫了,要是再被人发现了,我们可就死定了,知道吗?”卿无音像哄小孩子似的对着玉戒呓语:“你这小屁孩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我说要打你屁股,你就叫唤,脾气还挺大。叫那么大声,整个空山新雨泽都知道啦,估计现在晏老头儿都已经通知了整个仙门了吧。”
卿无音手掌支着脑袋:“唉我们得找一处能隔绝你魂火的地方,不然要不了多久,那些仙门世家就会寻着魂火的气息找到我们了。”玉戒颤动的频率更高了,似是在回应卿无音的话。
“好吧,见你如此乖巧,那我们在此地休息两日,再去深海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到你临世,魂火收入体内,我们就不用被追得东奔西跑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海上风平浪静,天朗风清。卿无音怕明彰的魂火引来仙门,所以打算往深海去寻地方住下,深海妖气浓郁,未化形的妖兽也多,各种魂火气息飘得到处都是。一时半会,众仙门也分不清到底明彰的魂火在不在此处。
这两日卿无音在小渔村里打听清楚了,在深海有一处石岛,上面有个小镇,但这小镇上住的人妖混杂,上千年来却相安无事,只因石岛上有一庞大的稀有药材交易市场,交易上千年,并没有人或妖来破坏这种默契的和谐。只是也并没有船只愿意靠近那里,离浅海太远的地方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地狱。
深海海域上空万年来都有着强大的禁制,是不能御剑飞行的,卿无音也只好在小渔村里来回打听,看有没有愿意去深海的船只。
渔村地处偏僻,除了出海打渔便也没有其它养家糊口的行当了,连药材铺也只有堪堪一家,而且也没有太稀有的药材。村里陈老太家大儿子阿牛要准备去石岛上采购一味稀有药材替妹妹治病,所以想冒险去一趟,或者可以捡回妹妹一条命。但这一去说不定便是有去无回,不仅妹妹的命救不成,自己的命可能也得搭进去。
卿无音虽是很想搭船,但也不想这年轻人为了救妹妹而白白送了一条性命。所以听了事情的始末后,决定先去阿牛家看看他妹妹的病。毕竟普通人的病对于仙门之人来说也就是抬手之间的事而已。
果然,只是普通的肺痨,卿无音便给她施了针,开了方子,让阿牛去镇上买些普通药材,每日煎服,一月便能好全。阿牛及陈老太千恩万谢送走了卿无音。
但阿牛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把卿无音想去深海的事情放在了心尖上,每每去镇上都要一番打听。
今日便碰了个巧,当真有船要去深海,但是需要去临村的码头,那里有几位仙人要去深海,不知他过去还能不能赶得上。卿无音当即抱拳感谢,急匆匆赶到临村的小码头,正好碰上那艘所谓的仙人的小船泛着水花儿正要起航。
他上前表达了自己也想去石岛的意愿,虽说船小,但是几位小仙人看卿无音也是仙门之人,心想万一遇事也有个帮手,便让他上了船。卿无音顿时便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终于可以寻个安身的地方让明彰好生临世了。
小船缓缓的起航了,拍得死沉死沉的水花儿不停的翻腾,在海上摇摇晃晃三日有余也并未看到石岛的影子。卿无音和旁边一位小仙人搭话道:“请问小公子,这石岛还有多远呢?”
那小公子有些不耐烦的答道:“还两日”。这时已至子时,船舱里小半人都在凝神打坐休息了,卿无音看着小船外无尽的黑暗,水天连成了一片,心中隐隐的不安。
天空上闪过几道青色的雷电,“哧嚓”撕破了被乌墨染黑的宣纸,应该是风雨来之前的预兆。
卿无音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戒:“要下雨了。”他走出船舱,仰望着远处被雷电映得忽明忽暗的天空,再看看脚下晃悠着的小船,不知它能不能抗得过这场暴风雨。忽然想到两鬓斑白的世尊,刚出嫁的师妹,还有自己那个还不太懂事的小师弟,想到璧月,卿无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现在的自己就像这飘浮在漆黑海面上的小船,不知前方在何处。想是明彰感受到卿无音心情的低落,轻轻颤抖了一下。卿无音笑,心道:小东西倒还知道安慰人。
不知道是那位神仙在中落泪,大滴大滴的雨水便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海上起了大雾,但小船依然愰愰悠悠的在雾缭绕间朝着目的地前进,一刻也没有停留。
虽是这神仙哭得伤心了些,让这雨哗啦啦的来得有些猛,但好歹是没有一个不开心便挥个袖刮阵风。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倒也还算是安稳的渡过了一场大雨。小船便也不紧不慢,又飘了两日,船上有人激动的喊:“到了,到了。”所有人都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眼中闪闪烁烁,抱拳拱手朝着旁边的人互相寒碜着:“是啊,到了到了!”
“终于到了!”
卿无音往船舱外望去,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小岛的模样在白雾里忽隐忽现。没多一会就听船底“咯噔”一声磕到了岸石,有人在船头喊着:“到了,大家下船吧,这船还得掩起来,回去的时候还能用。”
卿无音也跟着大伙的脚步下了船,踏上这个陌生的石岛:先去镇里逛逛找个地方落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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