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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开歌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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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平平常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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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一点多了,歌厅里只有一个包还有客人。我坐在收银台里,面前摆着的半壶普洱,都已经凉透。

    一小时前我就让收银员下班了——她又收不到小费,不能让人家盯的太晚。

    我抽了根烟,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从吧台里拿出两瓶洋酒。这两瓶酒都是今天晚上客人喝剩下的。找了个针管,把一个瓶子里的剩酒抽出来,灌进另一个瓶子里。最后还差了一点没满,我想了想,又把针管伸进一个茶杯里,抽了半下子茶水灌了进去,满了。。

    我把瓶盖拧上,心里想:“这瓶得赶紧卖,要不过两天就长毛了。”

    这时看厕所的小弟走了出来,说:“辉哥,我下班了。”

    我抬头问道:“今儿收了多少啊?”

    他说:“没多少,也就几百块钱。”说着连忙下楼去了。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这个看厕所的是个南方人,我接手歌厅第三天就自己找上门来,说要承包我这个场子里的男厕所,自己打扫,并且每个月还交我八百块钱。

    我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就同意了。可是后来才知道被这小子占便宜了:别的歌厅看厕所的,每个月起码两千起。

    这小子每天五点多就来,把厕所收拾干净。然后拿出个银色的拖盘,盘子里放着叠好的毛巾,手纸,摆在洗手池上。

    客人来这里大多喝啤酒,喝多了没有不上厕所的。客人在这边小便,他就走到人家身后,帮人家捏肩捶背的按摩,嘴里还一套一套的:“大哥大哥!啤酒少喝,小姐多摸。。”透着那么的贴心。客人方便完后,马上把毛巾递过去给人擦手。擦完手后便拿出另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张二十的或五十的票子,嘴里喊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跟人家要小费。如果人家非不给的话,他也不硬要,依旧一脸灿烂。

    一般人碰到这情况,都会拿出个三十五十的扔盘子里,偶尔还有喝多了装逼的,一给就是一百。

    我这歌厅一共十八个包间,每天怎么也能来个百十来位客人,就算有一大半不给的,这小子每天最少也能收入个七八百。月入个二万,一点问题没有。我堂堂一个歌厅老板,还真就没人家赚的多。

    有人说这你就不实在了吧?你一个当老板的,歌厅是你开的,还没看厕所的小弟赚的多,谁信呐?

    听我给你算算:我这歌厅一共十八个包房,这几天平均下来,大约十一二个包有客人。开业期间,普通包12八元,还赠送果盘、干果和啤酒。每天营业额二千块钱左右,一个月六万,看起来是不少了。

    可是每个月电费就得三万!因为我这没窗户,包房里都得开空调,电视音响啥的也都很费电,这些都是商业用电,死拉的贵!

    然后每天的啤酒钱也得好几百,一个月又差不多得一万。

    要作果盘,总得买水果吧,花生干果什么的也得有吧,哪样不是花钱来的?就算我买的多便宜,这些一个月也得好几千。这些都刨出去,一个月顶多也就剩下二万了。

    别着急,这二万也不是我的。。收银员每个月开二千五,这个就不提了——我打算下个月就不用她了,自己收钱。但是这两万左算右算也就光够房租的。

    再加上包房里的麦克风总有摔坏的,音箱总有喊劈的,射灯总有不亮的。。。

    我去!这一算把自己吓够呛,原来我每天都是在赔钱啊?还敢跟人家看厕所小弟比?

    我这边正在默默的盘算,包房的门开了,那几个傻老爷们儿终于舍得走了。一个人喝的醉熏熏的,过来结账,服务生大兵、二兵在两边跟着。几个小姐跟在后面,嘴里喊着:“大哥,慢走,有空过来玩。”

    这个包多叫了几瓶啤酒,一共消费了一百五十多块钱,那人扔过来二百块钱,剩下的算是服务生的小费。常在夜场玩的都知道,歌厅里的服务生都没有工资,全等着接客人的小费。这个包给了四十多块钱的小费,算不少了。几个女孩陪了大半宿,一个人也才一百块钱。

    站起来把客人送走,我跟大兵和二兵说:“都二点了,你俩先回家吧。那屋明天再收拾。”两个人答应了一声,就回家了。

    陪酒那四个女孩打电话叫了个黑车,黑车司机说要过二十分钟才能到,便都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

    歌厅里的上班的女孩,一般都不用真名。这四个女孩都是用的艺名:婷婷、小雨、欢欢、月月。

    月月有点喝多了,坐在沙发上就骂:“这个三驴逼,就给我一百块钱,还说我服务不好!我他妈就应该坐他大腿上,让他随便摸喳,他就高兴了。。”

    我一听还是个东北人,一下没憋住,就乐了。

    月月看着我说:“辉哥你笑啥?我说的不对?”

    我边笑边说道:“你们这些人呀,客人走了没一个说客人好的!小费给多了是装逼,给少了是三驴逼;能喝酒的是二逼,爱唱歌的是贱逼,坐在那消停儿的不撩骚你们,你们还得说人家傻逼!在你们心里还有好人吗?”

    几个女孩听了都乐,小雨说:“好人谁半夜三更不回家往这跑啊?”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前说:“辉哥给我点水喝,我乍这么渴?”

    我就拿起那壶茶水给她倒了一杯,小雨接过去喝了一口。忽然咂吧咂吧嘴,问:“辉哥,这茶水里乍有一股酒味?”

    我心说辉哥刚才拿它涮针管来着,道:“哪有?你喝多了吧?”

    欢欢也凑到吧台来倒了半杯凉茶喝了,跟我说:“辉哥,这两天我纹了个身,你看好看不?”说着转过去,把衣服扯下一些,让我看她后背上的纹身。我胡乱扫了两眼,答道:“还行,这大鹅纹的不错!”

    欢欢当时急了,嗔道:“辉哥!人家纹的是个凤凰好不?”

    几个女孩都笑。月月也走到吧台前面,看着我说:“辉哥,这两天我点背,老碰到些三炮。今晚我不走了,你帮我串串点呗?”

    我忙摆手说:“打住!心理问题找你辉哥还行,生理问题我解决不了。”

    小雨笑道:“乍的辉哥,不行了啊?”

    我也笑,自嘲道:“恩那,最近力不从心了。”

    这时黑车到了,在门口按喇叭,几个女孩便都出门上了车。整个歌厅终于清静了。

    是的,正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现在是一家歌厅的老板。

    就在半个月前,我还是一个业务员,在我的家乡jl市工作。没招过谁,没惹过谁,每天东游西逛,到各个超市订货,赚取提成。每个月也能收入个三千来块,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会儿我能坐在这里,都是因为我有一个表弟韩朋。

    韩朋是我二姑家的弟弟,比我小两岁。初中没念完就开始在社会上混。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混到了北京,手下还带了二十来个小姐,成为了一个名称其实的鸡头。

    十多天前他打电话给我,说北京有一个场子,因为老板犯了事,打算移民,现在正在便宜出兑。一整个二楼,豪华装修,还有大半年房费,只需要二十万就能兑下来。现在已经有个人,答应出十万。不过那个人每天有点忙,没空在那看着。所以我要是出十万的话,就能成为这个歌厅的老板。歌厅里装修豪华,设备齐全,派出所那边也有熟人。至于女孩就更不用说了,他手里就有二十多个。

    总之是啥也不缺,接下来直接就能开业。原先就这个歌厅,每个月至少能收入五万,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本。

    他劝我把这间歌厅盘下来,而我有些犹豫,毕竟咱可以算是正经人,偶尔去歌厅唱歌,也是钱柜之类的,对这样带小姐的歌厅一点也不了解。

    韩朋极力劝我,说这歌厅如何如何赚钱,女孩如何如何漂亮,这我都没有动心。后来他又说了一句话,终于打动了我。

    他说:“大哥你说说你,三十来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一巴的过,有啥意思?现在十万能干什么,来北京干歌厅,就当溜达了,就算是全赔光,也就当旅游了呗。大不了再回家,接着找工作!”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首都,成为了这家歌厅的老板。

    韩朋自然成了我这个场子的首席大妈咪,他把手下的二十来个女孩都扔到场子里,就回东北招聘新人去了。照他说场子这么大,二十个女孩跟本不够用。

    在他去招聘的这十来天里,我也没闲着,搞了几个很成功的改革:

    首先把十多个服务生基本全开除了,就留下大兵和二兵,我觉得有俩人足够了,走廊两边每天搞十来个人站岗,到最后一人也分不到多少钱小费,会影响小弟们的工作热情。果然,只留下两个小弟之后,他俩收入直线上升,每天一人都能分到二百多块。

    然后把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撤了,我觉得歌厅的人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都清走了,不能再招了。这使得我每个月能省下一千五百块钱。

    接下来我觉得客人太少,每天只有四五个包。大部份包房都闲着,于是我在门口贴出了告示:大幅度降价,包房费由原来6八八元降到12八元,并且赠送十瓶燕京啤酒。此举一出,歌厅的客人马上见长,每天基本能接待十几波客人。

    最后由于陪酒女孩的小费太高,不少包房都不叫陪酒的,有的女孩好几天也坐不上一个台。于是我就把女孩的小费由原来的三百元降到一百元,二百元不等,按客人的心情自愿给。而场子里原来每天都要抽取的百分之十坐台费,也让我给取消了。这样陪酒小姐的收入也就有了保证,有的一天能坐两三个台。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改革是错是对,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挺满意。虽然刚才自已算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赔了点钱,但刚开业么,赔点就赔点吧,等以后客人多了包房能坐满了就好了。

    正好刚走的那个包音响没关,我拎了瓶冰红茶进去,点了几个歌,自己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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