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沐浴湖中小桃红 戏弄家丁高老庄
话说，为了在进入福陵山前略微体面干净一些，我开始洗刷刷了。
我洗干净自己后，就痛痛快快地在水里游了起来。
难得有这样一片被春天的繁花包围的小湖。湖水是这样清澈，天空白映在水中，桃花倒映在水中。
我一时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浮萍小荷之间游泳，还是在白和飞鸟间翱翔，还是在桃花丛里徘徊。
我的狗刨很熟练，当然，也不时变换姿势，蛙泳，蝶泳，象泳，虾泳……
累了，来个仰泳……
“嘻嘻嘻……”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湖边传了过来。
“姐妹们，快看啊，那边有个男人在游泳！！”
列位看官，想一想当时我的泳姿！
吓得我慌忙改变泳姿，太慌了，以及至呛了几口水。
除了脑袋，我把全身都藏在水里。
掉转脑袋一看，啊，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少女正在围观。
她们的身体掩藏在花林里，好奇的眼睛却藏不住。
问我为什么数得那么清楚？
你要在这种情况下被姑娘研究，你能不数清楚，事后怎么能跟人炫耀啊？
说“围观”，不确切，被我发现了以后，她们干脆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簇在一块大石头上，指手划脚地看着我，议论着。
她们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服装——不好意思，我又顺嘴随便一说，六个人哪能穿七件衣服，我只是随便形容一下——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漂亮衣服，就像在湖边开春季时装发布会。
而我的衣服，就是她们身边的树枝上挂着。
我在水中泡着，耐心等她们离开，好去穿衣服。
而她们却又招来一个不买票的新观众——
“翠翠小妹，你死哪里去啦？快点，不然错过开眼的机会啦！”
又一个少女被她们喊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轻纱，轻盈地跳着蹦着，跑到了她们中间。
看到同伴们明目张胆地偷窥的对象——我，她立即捂上了眼睛。
还好，有一个姑娘记得“廉耻”二字。
不对，她的眼睛正从手指缝里偷看。
“喂，”我商量，“各位姐姐，你们一定是无意间走过，什么都没看到，请你们无意间离开好吗？”
最大的一位，穿红衣的，得意地说：“可是我们什么都看到了啊。”
“非礼勿视。”我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的。”
“为什么？”最小的那个还捂着眼，从手指缝里边看边问，“可是来到人间后，我们刚听了一个故事，有个叫董永的就喜欢偷看七个仙女洗澡啊。”
“这么说你们是仙女喽，故事里可没有说七个仙女偷看董永洗澡吧？”
“以后的故事会这样讲的。”大姐果断说，拿下了小妹妹的手，让她大大方方地参观。
小妹妹受到了鼓励，立即拿起了我的衣服，“故事里，董永拿了仙女的衣服，仙女就嫁给他了。”
“姑娘，放下放下。”我急忙制止，“即便你想通过这种神奇的方式挑选姑爷，至少也得挑个帅一点啊。你们放我走，我保证抓来一村的帅小伙儿，把他们剥光了全部丢进湖里，随便你们挑，保证一人一打乘龙快婿。”
“谢谢，不必了。”那小妹妹说，“你是我修炼成人后，看到的第一个男人，没有比较，你就是最帅的。”
这情节太狗血了。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姑娘。
快五百年了，我看过无数少女，但是这么漂亮可爱的还真没有见过。她的大眼睛非常灵动，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那我更不能辱没你，姑娘，我太老了，都五百岁了，你刚青春……”
“年龄不是问题，你不嫌我老就好。你觉得，一个资质平平的小妖，低于一千岁可能修炼成人形吗？”
原来不是仙女，是小妖女。
六个姐姐一起说，“恭喜妹妹，我们走了，祝你们共浴爱河。”
她们排成一队，一个一个飞越湖面，飞上天空，走了。
我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好说：“那，请姑娘放下衣服，背过身去，容老猪上岸。”
湖边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们两个，她突然害羞起来，脸涨得痛红，啐了一口，丢下我的衣服，一蹦一跳地躲进密林里去了。
我慌忙上岸，胡乱把衣服穿好。
这姑娘倒不见了。
“翠翠姐姐？”我试着悄声叫了一下。
没有回应。
树林、湖面都是静悄悄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我就知道，自己不配交桃花运。
摇摇头，苦笑着，背起钉耙，我走了树林，想进村找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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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一块石碑，写着“高老庄”三个字。
大街上走来一个小伙子，绵衣蓝袄，持伞背包，脚踏三耳草鞋，一脸苦闷，雄纠纠地向村外走。
我顺手一把扯住，问：“那里去？我问你一个信儿：本村最大的财主是哪一家？雇不雇短工？”
那人却只管苦苦挣脱，口里嚷道：“丑汉子，我庄人没别人，只是我好问信？”
我赔笑道：“小哥莫怪，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就与我说说何害？我也可解得你的烦恼。”
那人挣脱不开手，气得乱跳道：“倒霉！倒霉！家长的屈气受不了，又撞着这个猪头，受他的清气！”
我笑着说，“你有本事，就挣开我的手，自己去吧。”
这小哥左扭右扭，那得扭得动，却似一把铁钳子夹住一般。
只气得他丢了包袱，扔下伞，两只手，雨点似的来抓我老猪。
我一只手扶着钉耙，一只手顶着他。
任凭他怎么闹腾，只是抓不着我。
我就是不放他，逗着他玩，气得他暴跳如雷。
他只好央告我，“大哥，那里不是有人来了？你再问问那人，只管扯住我怎的？放我去吧。”
我笑道：“小哥不知，若是问别人倒没趣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才有意思。”
他只好屈服，“这里最大的财主就是我的东家，高老员外。我家正给小姐张罗喜事，急需人手。前面路口左拐红灯笼大黑门就是。放我走吧。”
我得寸进尺，继续逗他，“你这样的装束，不像走近路的。你家办喜事，用人之际，为什么你要出远门？你实与我说，你要往哪里去，要做何事，我才放心。”
那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耐下性子实情相告：
“我是高老员外的家人，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三个女儿，老大、老二都已嫁人了，正烦恼没人养老。不想今日上午忽然来了一位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自称小名‘翠翠’，因为遇难与家人失散，流落至此。”
“翠翠！”
我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偷看我洗澡的那个小妖女。
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东西，刚刚变成人形，就想兴风作浪啊！
幸好她没有缠上我。我不禁暗自庆幸。
且住，没有命犯桃花很幸运吗？
我好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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