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璐的目光犹如刺心的利剑,李江北如坐针毡。
许久之后,孙璐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滑落。漫长的沉默之后,李江北打破了沉寂:“你说你到客厅时,报纸散落在沙发上,那么平时你爷爷对看过的报纸会怎么处理?”
孙璐擦去眼泪,深呼吸回复状态,喃喃的回复道:“无论是看过的报纸,还是桌上的茶具,用完之后爷爷都会认真的摆放整齐,收拾干净。即使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也会尽可能的先把眼前的东西收拾好。”
孙璐想了想之后补充:“像这样杂乱,我只见过一次,就是五年前爷爷带着团队开发疫苗的时候。”
李江北若有所思,随后指了指门说道:“刚才你开门的时候,我听到门轴好像有点生锈,一直发出吱呀的声音,那你爷爷失踪的时候你听到类似的声音了吗?”
“那时候没有听到吱呀的声音,厨房靠大门很近,有声音我一定能听到。”孙璐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继续补充道:“爷爷工作太忙,这扇门已经坏了很久了,但一直没时间修理。上周才终于退休,能够休息休息了,没想到却又失踪了。我之前还以为爷爷在家闲不下来,又跑到研究所去了,但我打电话问过之后,他们告诉我爷爷没有去过。”
李江北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在别墅里四处看了看,便向孙璐道别。
坐进车里,李江北转过头望了一眼别墅,他整理了手头上的线索,这起失踪案实在太过奇怪,仿佛孙齐家是坐在沙发上直接人间蒸发了一般。李江北又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线索,确定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询问孙璐,便离开了别墅。
片刻,孙璐藏在窗帘后,眼神复杂的往着李江北离开的方向,这个她最痛恨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帮助她找回爷爷的希望。
李江北翻看着笔记,快速地回忆着一天走访的收获。
孙齐家失踪前的时间线非常简单,2030年10月24日中午11时30分,约老友在天来饭店吃午饭,10月25日下午6点,在家中失踪。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家,期间打过几个电话,但完全没有任何疑点。
距离孙齐家失踪已经过去将近50个小时,没有受到任何犯罪嫌疑人的要求,没有任何人在这期间见过孙齐家,孙齐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昏黄的台灯下,李江北显得格外疲惫,无神的眼睛向内凹陷,眼眶遮起的阴影挡住了密布的血丝,胡茬许久没有刮过,杂乱地从上唇蔓延至下巴,李江北用力捏了捏鼻梁,双手捂面呼出一口浊气。
“李哥,饿了么?”
李江北闻言转身,原来是胡梦媛提着保温桶,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胡梦媛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盈盈的说:“白天见你走时脸色不太好,肯定是王队又把搞不定的疑难杂症派给你了,以你拼命三郎的性格,我就知道这个点儿你肯定在办公室整理案情,喏,先趁热喝点汤~”
说罢,胡梦媛把一碗香喷喷的鸡汤端在李江北的面前,里边还有一个滑嫩的鸡腿。
也许是热气嘘的,李江北面色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
“这太麻烦你了,你真的不用这么费心。”
胡梦媛也不矫情,将李江北的笔记本合好放在一旁,总算在杂乱无章的办公桌上腾出了一点空地,随后稳稳地将碗放下,取出一个陶瓷盖把碗盖住,熟练地收拾好保温桶,将其放到办公桌的一角,然后取出另一个冒着热气的白色小包,整齐的摆在保温桶旁边,做完这一切,在李江北有些无奈的眼神中,胡梦媛围上围巾,一边向后撤步,一边说:“这里边是两个包子,你最喜欢的猪肉白菜馅,一会儿别忘了吃哈,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还没等李江北说话,胡梦媛已经走出办公室,望着门口,李江北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江北敲破脑袋都想不通,自己这颓废的样子有什么吸引力,能让胡梦媛对自己有这般情意。他不止一次和胡梦媛讲清楚了自己的态度,但她不仅没放弃,反而对李江北更加关心,这让李江北也十分头疼。李江北又联想到张蓉,今天一早是离婚之后第一次见到她,和当初相比,张蓉的身形也更加消瘦,看来这几年她过得也不好。
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能逐渐消散。可李江北没想到痛苦的回忆扎根这么深,仅仅是瞥见张蓉以免,以往的一幕幕就在眼前快速闪过,仿佛一切昨天才刚刚发生,想到这儿,一阵胸闷突然来袭,李江北双目紧闭斜靠在椅子上,豆大的汗珠魔术一般从额头渗出,墙上钟表指针一步一步的转动,每次转动传来的“咔”声都像一声声炸雷,不断在李江北脑袋里爆炸,许久之后感觉稍微好些,李江北连忙掏出注射器插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待药剂进入心脏之后,李江北才彻底的缓了过来。
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也顾不得擦去,李江北放空思绪,整点报时的钟声适时响起,终于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甩了甩头,李江北取过笔记本,在新的一页缓缓写下:“距离失踪已53个小时”。
阳光穿过玻璃,照亮了李江北的半个面颊。
今天李江北没有去路边小店吃豆腐脑,一方面是因为才刚刚睡下,另一方面更是怕再次遇见张蓉。
“小胡,昨天的案卷给”
“嘘~小点声儿!”胡梦媛向李江北方向努了努嘴。
“哦哦,外边说,外边说。”
就在大家纷纷轻言轻语,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声音太大把李江北吵醒的时候,咣当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突然推开。
众人纷纷怒目望来,不是别人,正是大背头。
大背头年纪不大,整了一个大背头,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霸气,上身穿着浮夸的真丝衬衫,白色的休闲裤却扎了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十分突兀,脚上的皮鞋亮的晃眼,迈着霸王步就朝李江北方向走过去了。
同事对于大背头的印象很复杂,一方面因为他是省厅某领导的大公子,不了解他的人首先就认为他有势无能,但相反的是,大背头的业务能力非常突出,在整个警队也就只有李江北能出其右。大背头平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很多人对他都颇有怨言。
大背头停在李江北办公桌前,弯腰看了看李江北的侧脸,片刻后李江北毫无反应,大背头举起大手,在胡梦媛和一众同事惊讶的目光中,一巴掌就朝着李江北的后背拍了过去。
啪!
一声巨响过后,大背头的大手已经印在了李江北的后背。
“醒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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