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看四方,眼前有黄蝶围绕,耳畔也有蜜蜂嗡鸣。鼻尖缭转出一股花粉的味道。
菜花田里,无有梗作的家农,独有一位锦身华服的高冠男子拿着根长笔独行于花田之间。因身高的缘故,只使得衣袖口沾染上了些许花粉。
“碧根顶立黄!蝶蜂唯恋花。”
男子持笔略略诗意的轻吟了一翻,话闭之后
。摇了摇头轻笑出声,跟之抬首望向了这周身四方。风吹黄花海,叹这时今已抵八月。芸薹三月出,清明前后归期凋谢。可眼前的如此景观倒是叫人作奇,作奇!
跟着一想,身前方的一片菜花地忽起一阵颤动。花尖抖落花粉四飞,惊使得男子停下了脚步,弯着眉眼不动声色的看着前身处的这翻情形。低首唯笑不语!
紧接着从颤动的那处菜地间忽窜出一个身影,男子放眼望去,看着不远处从菜地里嘭的一声所钻出的哪吒。一头顶黄花落肩粉,端着张无所事事的脸,将手下提拽着双耳的肥硕兔子熊抱上了怀中。
“追上了?”
男子惊异!
心中直直叹哉这女子的奇特能力。
“追上了!”
哪吒点了点头,看了几眼这持着画笔的男子。心中不明这王爷繁重,无事带他出了王府寻上这么个奇山异处是要画弄个什么好景好色的?
本自他从柴房那处赶去书房之时,却被繁光遥转口告知,王爷一大早就去了他昨晚蹲身的树下站了良久。
于是转身跟之去了那树下,不想却见着繁重单手扶着个下巴。昂首对着身前处那棵树观摩了许久,见他来了此处也就只不过笑称了称,姑娘好本事!
只因那树顶足有两丈之高距。与其身旁的一型灯楼那般大高低,若论说常人本事,自当绝对不好攀爬!
而眼下,繁重一早领着哪吒驾马出府。寻了个这等地方,口说是以景拟画。以作山水之绝赠予一客宾为礼,只是这乃何等客宾可叫繁重如此惦记挂心,哪吒倒也是未问。
最终只不过是一言不发的跟着一起出了门,只是在与繁重一同路过一桥水洞之时,洞桥边的青苔草湿湿润润。一只肥肥胖胖的兔子窝在边处吃草,于此繁重打趣,趣称哪吒可有本事下了这浅草水去寻逮那只兔子。
如此趣问,繁重不过开玩笑罢了。可哪吒却当真的满口答应。迅速卷起裤裙衣袖,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下浅草水处。追着那只胖兔子,一路上了桥往着前处的菜花地里奔去。
于是也就有了现下的这幅情景,眼见哪吒的麻花辫上都沾上了大片黄菜花儿。这使得繁重欲去伸手伸拿,结果不想却被哪吒一个兔子给塞了回去。
“接着!”
哪吒说了一句,便将兔子甩放在了繁重的怀里。甩了甩脑袋,将上头沾上的菜花给抖了下来。跟着放下裤裙衣袖,又将腰间上系放的鞋子取下穿戴好。眼前这一系列动作说快且快,一气呵成!
跟后又伸手将繁重怀中的兔子给接了回去。冷不伶仃的问了繁重一句
“你喜欢红烧还是野烤?”
此话问的繁重及哪吒怀中的兔子皆是为之惊颤了一翻。
繁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这女子果真不同寻常。试问凡女子何人会是如此与她这般阔气宽豁,身未出阁,当着男子的面卷袖腿追野兔。追上了兔子倒也无有半丝女子的柔情,开口一声就是红烧野烤。这倒也算是真性情女子,可唯独差就差在比起平常女子家凶悍了稍许。
“不吃!不可吃!”
跟后,繁重笑着摇了摇头。笑意达底且又是意味深长!
“这么肥还不吃?!”
哪吒忽的讶异了一阵,甩着麻花辫抱着胖兔子直接瞪上了繁重身上。
心道如此叫他勤追那兔子,如若不是单单只为个吃字,那还是为何?故作寻他开心不成?
于是思想再三,顿了顿口又问起繁重
“为何不可吃?”
“此花,此物,此人!”
说着,繁重拿捏着画笔对指着菜花一指,又指了指哪吒怀中嘞的七晕八素的兔子。最后又持笔直接跳到了哪吒的面门上,在上头轻点了一翻,笔尖毛柔湿软。挪开之时只见在上头轻点上了个眉间朱砂,与其真还颇为相称。
可对于繁重的言行举止,哪吒未解风情,不懂也不想懂。只是对着怀中的兔子加紧了些力道,催道了声回去。
说是回去,也不过只是回了个原先前路上的一个石亭罢了。
石亭之上伫立着两个翩翩少年,一个双手作后,眺望着远方行站的笔直。而另外一个则是斜立靠站亭方一角,嘴上不知是在消遣着何物,而在其修长的身脚下是散落成一薄堆的糖纸。
这两人乃是繁羽王府中当职管事的双生公子繁灼畅与繁光遥两兄弟,此次自是跟于繁重身边做个正当陪护。只是高主嫌这二人碍事,直接嘱咐留身在此等候且罢。
直到两人见着了繁重与哪吒回身的踪影,才换了原先姿势上前毕恭毕敬的招呼了一声。
而哪吒怀中的胖兔子倒是比较吸睛,促使得繁光遥豪爽的掏出一把橘子糖与哪吒协议调换。
待哪吒接过糖块,繁光遥抱起兔子难得高兴一场的不为那舍去的糖块而感到心疼。跟后颠着怀中的兔子对着坐下亭凳摆笔的繁重说道
“王爷,这兔子可归我带回去养了。”
此时,繁重摊开石桌前早先摆好的宣纸。在悬笔架旁挑了个红杆壳的细画笔,搁放在手上试手了一试。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你养的东西还少了?”
要论说繁光遥自身在府上饲养的膝宠,少说十指也是掰数不过来的。先且不提那用来豪赌的蛐蛐儿蚂蚱,就说说那笼饲里自养的松鼠,云雀,偷瓜猹。等等等等!都属那林子里野跑又毛茸茸的,总数加于一起足足可让繁光遥花上半日的功夫去喂食伺候。到此那厮却是一直乐此不疲,喜欢野物喜欢的刻紧。而繁重向来也就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听说前些日子,繁光遥的笼饲里的东西少了两三。听闻自估可能该是给野田里的大仙下了嘴,繁光遥痛心之中,索性将自养的那些全数放生去了野外。自此饲笼里空旷了好些日子,直到今儿个碰上了哪吒逮住的胖兔子。心性一时高起,忍不住又捞上一个欲是养起。
而繁重见他如此执意,本是欲要应下此事的。可转念一想,摇了摇头。让繁光遥将兔子还给哪吒,这事一说出口,叫那刚刚交易完毕的两人皆是有些反应不上神。
毕竟哪吒又是不喜欢那只肥兔子,又不能红烧又不能野烤的,要了做甚?相比之间哪吒自是觉之橘子糖比之要好上好些许。
只是再好也抵不过繁重的一句话,只听王爷说是将兔子交与哪吒,称景作画。即是作画,那便作画。
作完画再是交与繁光遥不也可行么,可繁重只把头摇了一摇,道理堆堆,直接堵上了那两人的嘴。
说是兔子归莲所养,时养过日,再是提画。到那时兔子定与莲情深意浓,眉目两间自有温情可在。此番景色自是好叫作画人持意下笔,有意境可在,画自可当好。
此等理由说弄的繁光遥哑口无言,无言之中也就只能心疼自己花销出去的一把橘子糖。
而哪吒么,自是不会归还那到手的橘子糖,接手过了繁光遥递回来的兔子,心下有些不情愿做那繁重口中所谓的景中人。还叫他无事去饲养个什么兔子,可他哪是那种闲事的闲情人?想他自打封神之后,还未曾伺候过何人。至于他怀中的兔子又是何德何能要他个太子喂养伺候?!
只是哪吒刚欲起声回绝做这养兔子的景中人,不想却被不远处的一清透声嗓给打断。
“云深不知回归路,亭台中央于四人!”
耳闻声音之后,在场的几人全数将视线给放看了过去,只见着一蓝白身光道袍的青年道士,手甩着根银丝拂尘不急不缓的步入了亭子内。
跟着繁重随手放下画笔,直接站起身来,拱手对着那迎面走来的道士和笑以礼。闻声笑道
“道长好雅致,隐于这等山水花田。当真叫人不好寻见!”
“凭着王爷的本事,寻来此处也不该是件难事才对!这地方嘛,若不是当日师傅狠心决绝,我也不至于安生于此处,多年不问世事了。”
那道士口道极其轻快,面长的气脱非凡。丹凤眼目眉转星辰,薄唇朱红额间散齐丝。有道仙人之风资,翩翩其美!只是这语气轻快外带丝丝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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