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家兵队赶来救急之时,都城边境早已是硝烟湮灭。在别国贼军的撤退中,留下的也就只有横尸遍地与炎烬乌灰的房屋。这本自是静静当夜安宁一片的民驻景象,此时却已成是沙场之上才方可见得的一股渗人之景。
由此,战争彻底开始激发。两国交战,苦的也就只有布衣百姓与战死沙场的铁血战士。
然而就在大战轰发之际,于山顶云穿雾里的十丈悬石峰上。坐落的黄瓦道观之中,被道士救身的素素已是在此躺身了数日。
身是已死!叹息未止。使得其站于身旁的道士眼底闪现了一抹可惜神色,感想孕身的女子,孩儿未出便是香消玉损。实属可谓造孽!
见其身中几刃,伤及三处。除去隆起的腹部以外,其中两处伤便是在其左肩与之右腿处。伤口不深,估摸是为了避身求命而不巧被刺上去的。而第三个伤口最为致命,刀尖直接刺在了左胸口处正中心脏。见之双手紧护其腹,似是将最后的一点力度护在了自己的孩儿身上。只可怜是个手无缚鸡的弱身女子,比起那寒光铁刃,自己也就只能落个这般凄楚的下场。
道士本是想着将其埋身在黄土下方,再在上头种上一棵桃树。为其灌水超度,好送她前去个人世无忧的下一世。
可就在黄土坑挖好了以后,却见着素素的白衣下方晕染了大片红迹。吃惊之余忽的感叹出,这女子乃是欲要靠其死身产子。如此奇异现象道士算得头次碰得,喜极之余却又恼出一个死尸如何是可生出个孩儿来?并且女人家生产,就算是个死人。他一个男人也是不好着手!
于是思索再三,道士下山唬骗了个产婆上山接产。可不想人家也是头次遇到死人产子,直接吓得屁滚尿流的一路朝着山下奔跑而去。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那山离地还有十丈距离。普通人直接跳下去,等候的也就只有一个死字。
无奈之下,产婆又战战兢兢的回了山上。可论说死人产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母亲已死腹中的孩儿也都不知有无活命。更何况又是个月份不过七八的早产子,无计可施的道士还是决定留有一计可供试试,最终是在产婆起声尖叫的反对声中,持着刀子直接开了素素的孕腹。
等取出孩子以后,道士用脚踢醒昏厥在旁的产婆。将怀中嘤嘤哭泣的女婴交托给了产婆抱上,接着自己转身回屋,取了针线又认认真真的将那破开的肚子缝合上。
接着埋上了黄土,在上头植上了一棵桃树。只是还未等他灌水颂文经之际,从远处哭着跑来了当时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十方道。
眼蒙着一圈纱布的十方道哭哭啼啼的将手上紧握的一个死去的喜鹊摊开给道士看了看,声声叫着师傅师傅!嘴上控诉着师兄九葵经那个万年长不高的死矮子,在今早练功时际,力道未控制好,一掌将十方道饲养多年的喜鹊给劈死了。
“你是不是又骂他死矮子了?”
道士接过十方道手中的喜鹊,放于手心抖了抖。眼观纹丝不动!
“没有!”
十方道万分肯定的说道,只是嘴上刚一说完。便一眼见着了师兄九葵经从道士的身后方默然现身,使吓得十方道立即歇住了嘴,那时的九葵经还如五年之后一般。也与多年以前那般,无有任何变化!这也是十方道祟说他是个矮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少主来啦!”
道士瞧见九葵经在身后方,立即喜笑盈盈的拱手哈腰。随后回身上前一拳捶在了十方道的脑门上,
“你这鬼东西好歹也算是你师兄一手带大的,可别太不知好歹了!”
一声一拳过后,立即响彻了十方道的声声哭嚎。委屈的将一把鼻涕一把泪洒遍了全身,后若不是九葵经对他递了把手绢,那张脸就该是看不下去了。
最终是受不了这等哭声,道士当着十方道的面将手中的喜鹊对着刚埋的桃树下挖了个坑,敷衍势的埋了几下后。对其哄骗着说,等过了来年开春,这东西就可以顺着的桃树长出来了。
此话唬的十方道将信不疑,而道士为了懒惰,将给桃树浇水一事也直接交托在了十方道身上。还顺手丢给了他一本颂经,说是每日对着桃树念上一念,说是可供来催生而用的。而此生的生指的是来生,可却被十方道当成了重生的生。
一心盼着喜鹊重生的十方道,无事便会坐在树下灌水颂文经。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觉已是等不及了来年开春。想着自己平日灌的水不过只是这山顶之上倾泻的到碧峰湖下的普通水而已,定是不能助其速长。
于此一想,十方道扯掉眼帘前的白纱布。偷偷摸摸的摸上了自家师傅的卧房里,靠眼瞳补测出了往日师傅最为宝贝的回天水。
此水听师傅说,有具养颜持命的功效。想他一个上百来岁的老东西,就凭靠着这个一直维持着年轻至今。一眼瞧之不过一二十有几的青年人,师傅对弟子们都说自己已有百十来岁。人人本且都是不信,直到有一日师傅喝醉了酒。脑子开坑的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对着一众弟子们显摆了一圈,最终吝吝啬啬的从回天水的瓶口上滴了一滴放在了枯死的花朵上。没过几时花朵叶间变绿起死回生,使弄得一众弟子拍手叫好。
此事过后弟子们都惦记上了这回天水,酒醒过后的师傅后悔的将回天水直接藏在了自己卧房。当时不少弟子们满着师傅长日外出之际,跑进里方摸寻,可却个个无果!论说师傅藏东西的本事当真一流。
可十方道有眼瞳可补算,如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爱宠。也不至于冒着眼疾发痛的风险去寻个什么回天水!
待十方道将回天水寻到手时,捧着瓶子利利索索的跑到桃树的下方。本不过是打算滴几滴,到时再偷偷摸摸给放回去。不想做了鬼事本就心虚,偏巧九葵经路经此地,喊了十方道一声。结果吓弄得他一手打翻了手中的瓶子,跟后整瓶的回天水全都洒在了桃树底下。
水滋桃树,树枝猛然疯张。朝天直直的劈去,等至过了片晌,桃树崩然分散成了星星点点。朝着山峰的各个角落飞去,在星点散去的瞬间,天空现出一挥着双翅的喜鹊腾空升跃。在十方道的大笑中又垂地摔落,化成了一个白衣女子,直直吓傻了红着双异瞳的十方道。
事情的最后,十方道被归来气到吐血的师傅绑了起来,直接挂在了峰顶的悬崖上。且在上头足足挂了数十天有余,分米不进,渴了也就只能添喝上几口山顶上倾泻下落的碧峰湖水。好在是师兄九葵经偶尔是能惦记上他,每隔一天都来给他喂一顿饭。也不至于叫他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孩活活饿死。
等数十天过去之后,师傅带着一个白衣女子上了山顶看望于他。他见于那女子蒙着层白光面纱,眼睛漂亮非常。怀中抱着个粉嫩粉嫩的熟睡婴儿,就身于山顶当即给着挂于悬崖角的十方道跪身磕下了好几个响头。那头磕的在白岩石上吧嗒响,直接吓懵了不明所以的十方道。跟后十方道扯起一声亮嗓子,在九葵经的赶来中哭的死去活来。
等到事后,他才从师傅口中听了白衣女子的事迹。当日事巧,可能用天命一词来说更为妥当。本是死去的素素在黄土下方整日受身于十方道的颂文经,与之后来灌下的整瓶回天水。使得死身复原,魂体归一。更凑巧的是桃树下葬有两魂,为之一人一鸟。最终在回生的过途中合二为一,此下素素既已为人,却又有了可化做喜鹊腾天飞跃的本领。每当人体到了嗜睡之际,鸟魂才缓缓苏醒,化为喜鹊于空飞临。
在没有了回天水的五年后,师傅那老东西还如往日那般,面貌不曾有过任何变化。至于那回天水到底从何而来,师傅也不愿对其他弟子说起。
就在弟子们渐渐淡忘了回天水一事之后,五年后的某天。素素带着五岁的女儿去找师傅求帮一事,只是那时师傅已经不知去往了何处消遣。那事也便落在了十多岁出头一些的十方道身上!
当时,素素将自身的全家典当都交与了十方道。说是典当不过说是手艺更确切一些,五年间素素很少下山,而是一直带着女儿住于峰顶的脚涯边。山上什么都有,最多的还是各种叫不上名儿的野绿菜。
素素有了一拿手绝活,那就是用各种各样的野绿菜酪菜饼。里头虽说没肉,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吃。观里的弟子们都喜欢这门手艺,无事之时,年纪大些的就嘱咐年纪的,厚着脸皮去素素家讨要些菜饼来吃吃。
于是素素以此为条件,说是每日不管何时都愿意做出许许多多的菜饼给观里的人。不单单菜饼,观里的活事她都愿意承包。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的她都可以去做,虽说平日里素素要照顾女儿,但也从没少照顾观里的萝卜头。这言下之意就是将自己卖了做牛做马,除去此等条件她也没什么可供给观里的了。
而这菜饼对于十方道等人来说诱惑的确太大,思想若是每天都能吃到菜饼,就不用老是去吃师兄的咸海鱼了。再加之素素又不是个外人,这忙自然不帮也得帮。
“什么忙?素素姑娘尽管说!”
十方道收了素素带来的菜饼,盯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我想你去山下收了一人!”
“何人?”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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