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扇窗户通开,斜风吹来,撩起了桌旁轻放的纸张,忽的一下给吹散了一地。
放下长笔,繁重理了理肩头垂落的发丝,清了清声嗓对着哪吒道了声。
“莲,且把窗户合上吧!”
说着,便起身蹲地拾起了散落在各地的纸张。
听闻声音,哪吒回过了头看了眼繁重过后,默不作声的将面前的两扇窗户给啪的一声合了上去。跟着从袖口间滑出了一把尖刀短刃,鬼祟着一张脸缓踱着步子走到了繁重身边,同身蹲于其身侧旁,用着打探的目光瞅着此时正专心捡纸的繁重,见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紧抿的一张薄唇,像极了多年以前经他之手所杀的那个人,只是那张脸更是嚣张跋扈,根本不似眼前这般儒雅!然而就在哪吒的凝视之际,侧脸本是无何变化的繁重,嘴角边竟是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本王的脸上莫不是有花,才使得莲如此观视本王?”
只听繁重冷不伶仃的冒出了一句,并是转过脸对上了哪吒那张错愣反应不及的脸,最终是啊的疑惑了一声,便利索的收起了袖口间的短刃,站起背对过了身子。低声显有不快的说道
“王爷何时习字完毕?都已是夜深了!正殿寝宫里的婢女都来催过好几次了。”
“她叫她的,与你何干,莫不是拿大眼珠子瞪你了不成?若真当是瞪你,你且再回瞪于她,二者皆不吃亏,如何?”
此时繁重,捡起了卷纸,大步的走回了书桌旁,而头虽不抬,但却眼泛笑意,嘴角上扬,大为一副心情尚好的模样。
哪吒见他有意呛声杠他,忍着不平,呼了口气,尽量平缓着语气说道。
“王爷!时辰不早,明日你得宴请高宾,若当这个时刻还不就寝,怕是明日起不了身的!”
“无碍!今日在此就寝也可”
说着繁重将书桌理摆了一通过后,无赖一般模样的走至不远处的一白貂平铺的躺椅上晃悠了起来,当中且还拿了眼神瞄了瞄此时已经彻底黑脸的哪吒。
“那好!王爷便留此夜宿,告辞!”
只听哪吒豪迈一声拱手作罢,一脚转了个身便风风火火的走至门外,在繁重的还未来的急开口的呼唤声中,两手一抓将面前的两扇门给打了开来。跟着就是一股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伴着那股风且还有三三两两被卷起的落叶,忽的一下全数给甩吹在了哪吒脸上。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咒骂之时,便是耳听一声巨响,轰隆一声,惹得躺椅上的繁重跟着也是极速的起了身子。
“何事?”
繁重问道
只是哪吒不愿应声于他,况且他也不知是何情况,叫他怎好作答?
紧接着哪吒伸出了半个身子,探着脑袋朝着漆黑一通的外边看了过去,此时雨势依旧,大灌而下,丝毫无有停歇的意思。因而视线受阻,看不出是何所以然,正当哪吒欲是抽回脑袋之时,忽的听见一喊痛之声,随着声源哪吒一个冲身冒雨出了屋外。
最后是在右身侧的廊檐下,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身湿透的璎珞怀抱着半颗萝卜,蜷缩着身子躺身在地,大惊过后,跟着哪吒上前抱起之时,竟还发现于璎珞的身下方,竟还压着个背着酒葫芦的孩儿。
疑惑之余,门外又响起了繁重的呼唤声,声声急切非常,哪吒叹气过后,将璎珞给重新放回了墙角边靠躺着,转身又急步朝着屋内走了回去,不巧却是与甩袖奔出门外寻人的繁重撞了个满怀。
由于繁重较高,与哪吒迎面相撞之时,哪吒那刚硬的头顶正巧撞上了繁重的鼻梁骨,最终惹得闷哼一声,吃痛连连,眼见繁重皱眉捂住了口鼻,哪吒突觉一阵歉意涌上心头,吞吐的道了声抱歉过后,便生猛的扯起繁重的衣袖,硬是将他给扯回了屋内。
“王爷无事往外头瞎跑做甚?”
哪吒甩开了拿捏起的衣袖对着繁重道了声
“那你往外头瞎跑做甚?”
繁重反问道
结果哪吒细瞅了他们二人,皆是被雨给浇灌的个透透彻彻。狼狈至极!再是抬眼看向繁重,那被撞过的鼻子竟是顺流出了一道鲜红的鼻血,在这烛光摇曳的屋子内,显得格外刺眼!
“你流鼻血了!”
哪吒不紧不慢的说了声,结果便见着繁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了个未曾浸湿的白丝手帕来,本是以为他是欲要替自己擦尽那鼻血,不想却是大手抹上了面稍,粗略的擦拭了一翻过后,用着另一双干净的手,提着白丝帕走到了哪吒身边,依旧是口出那副温声细语的惯态语气说着。
“给你擦擦!”
只是哪吒未接,反倒是后退了一步,道了声不必过后,同样用手抹上了潮湿的面稍,将脸上那些吹贴上去的残枝片叶给抹了个一干二净。
接着竟是引来繁重的一阵坦笑声。只是哪吒不明为何意,但也不想去管,于是毫不客气的对着繁重说着
“既是王爷要留寝在此,那便早身睡下,告辞了!”
说完,见是繁重无何表示,也便无谓的大步走了出去,跟着啪的一声合上了门,一路跑到了右方的廊檐下。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原是歪躺在墙根边抱着半颗萝卜的璎珞已是不见了去向,而那趴身在地的孩也同样是无有了踪迹。昂首朝着四周看了过去,雨滴飞溅,不甚其烦!
而隔着一座池塘,加之几百步的距离处,有几十株参天的梧桐树所围绕,此时原是那被璎珞压的七晕八素的道童,此刻正在眼边重新缠上了一道白布,边是忙活边是口中碎念。却是不知念叨何事。
待将白布重新缠上过后,一个纵身越上了梧桐树的粗杆稍头,胡乱的拨开了梧桐枝叶,摸索着抓拖起了隐身于枝叶间依旧是昏厥的璎珞,刚是吃力的往着身上背拖了起来,不想两耳生冷风,强劲且有力,使得头顶落下的落叶,在脸皮上刮出了一道浅薄的血痕子。
接着从天遁入而下两道身影,此乃是原先在破道观门前的两位面带乌罩的少年,从高处坠落而下,四方白紫衣角飞起,跟着乌罩两旁的铜铃叮当作响,清灵的煞是好听。
“瞎子!可让我们好找!”
二人落地直立而起,当中一人收了收面前的五尺弯刀连刃,昂起头对着树上的道童说道。
“哎!爷爷们,你们放过贫道可好,都是追了一路也是不嫌累的慌!你们可别欺负贫道有伤在身,就想趁人之危啊!”
道童立于树稍上头,蒙着双眼,扯着一嘴子皮笑,显有些吃力的扶拖着半跪在树头上的璎珞。依旧是傲挺着一副瘦板的身子骨朝着下方的二人回了一嘴。
“呵!嘴皮子倒是会耍!我等追你不过要你为我家主子,算上一卦,又不是要吞吃了你,你倒好!非是抵死不从,软的不行那便是来些硬的叫你尝尝!”
原先收了弯刀的少年,手拿兵器背后,对着道童回声呛了句。
“强迫别人做不愿去做之事,你们且还有理了?贫道不是对你等主子说过么,他的要求,贫道难以顺从,当中理由贫道也是解说的够为清楚不过了,贫道这双眼近来顽疾加重,疼痛万分,做不了铺算之事,且就莫要再是为难贫道啦!贫道还有要事在身,无有时间陪同你等在这淋雨谈说!”
习武之人皆是江湖上踩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士,结果三言两语谈不拢,自当是出手相博,谁逊谁输。
只见两位乌罩少年旋转起身,转坨起手中利器,朝着树上的道童给打杀了过去,只是一招过后,道士甩出几道黄符,甩贴在了打过来的利器上,接着只听嘭的一声,爆裂声响,光烟弥漫,形成一种白烟迷雾,只是雨势过猛,没过一会便给浇灌的烟消云散,而此时正巧暼见道童背起璎珞从这方树上跳跃至另一方树上,接着其中一人甩出手中的弯刀连刃,一个砍杀过去,利索的将道童脚踏的那一棵树枝给拦截砍断,一脚踏空,二人分散的摔落坠地。
在落地的同时,本是昏厥多时的璎珞,猛的被吹过面颊的风,灌入口鼻,猛喘着惊醒,觉着自身极速往下坠去,不由的懵着张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脸,直接跌落在了一个厚实的怀里。
抬眼看去,那是一张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脸,此时目光正是略显柔和望向她,见过那张脸过后,双手腾的抱起此人的脖颈,将头给深深的埋进了怀里,难过的唤了声“大圣!”
------------------------------------------